总理记者会背后的交锋（2018）

总理记者会是每年观察政策风向的重头大戏。在这个记者会上，表面上提问和回答都四平八稳，但底下却是暗流涌动，内政外交、民生难点各方面的利益博弈，都浓缩在这个小舞台上。

今年的记者会照样有很多看点，读出重大政策走向。下面作要点式分析：

1，中新社关于金融风险的问题。

防范金融风险是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的未来三年的三大攻坚战之一，而且是防范金融风险是排在第一位的，金融市场也出现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有的还正在发生。

但是总理今天的回答有些让我意外，这反映了他对当前金融风险的看法。他花了绝大多数的语句来反驳金融风险的问题，重申了之前在记者会上讲过的中国银行业的资本充足率和拨备覆盖率较高的论据，并且新增了存准率平均高达15%的基本数据。也就是说，他基本批驳了金融风险很严峻的问题。

换句话说，市场所认为的，中国的金融风险正在聚集，甚至可能出现系统性金融风险，他肯定不同意。不过，他没有主动提及一个广为引用的关键数据，也就是中国宏观杠杆率的太高了。

对于风险，他点了几处：一是银行资产250多万亿和80万亿的GDP，没有点风险不太可能。二是违法违规和规避监管的脓包，要戳破，坚决处置。“金融领域也有一些违法违规行为或者规避风险的行为在兴风作浪。”这主要是指个案，包括AB集团。三是非法集资的问题。

而且，他还主动提到了目前财政超预期增收的现状，为应对今年国内可能出现的不确定备足应对的工具。

如果是这样的基本判断，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作为三大攻坚战之首的意义何在？看样子，在对中国金融面临的风险形势这个判断中，还是存在一些的分歧。不知坐在台上最右边的一位作何感想？

2，新华关于互联网+的提问。

这个提问保持了新华社之前提问一贯的传统，就是针对大政方针提出质疑，前几年，城镇化如火如荼的次年，新华社也就此提问，因为已经看到了风向变了，城镇化 45 32744 45 14939 0 0 3625 0 0:00:09 0:00:04 0:00:05 3625的热潮看似要“熄灭”了。

这次提问互联网+也颇有这个意思，记者提问很简单，但着重在后半句，即“但是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未来的发展可能还有一些障碍。”。

但互联网+显然不同于城镇化，城镇化的问题上是低头了，但是互联网+没有，总理坚决回击了这个问题，反对抹黑。他列举了这几年来互联网+给中国经济带来的深刻变化和取得的巨大成绩。对于存在的问题，则十分清晰地强调不要一巴掌打死，要包容审慎的监管方式，要呵护新动力，“对于‘’互联网+”，不能怕惹事、图省事，出现了某些问题就一巴掌打死；也不允许利用‘互联网+’搞坑蒙拐骗，败坏‘互联网+’的声誉，搞抹黑”。然后，他还提到了未来还有一系列促进互联网+的措施，包括欢迎海外上市的互联网+企业回A等。

最后，他不忘补充了一句，不要让传统的思维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

这个问题回答得很漂亮，央媒的提问很多是政治博弈，总以为某些政策出了些问题，就要在这里施施压，但显然总理没有吃这套，给予了坚定、有力的回击。

从这个回答也可以看出，互联网+及相关产业还会得到很大的政策支持，这几年也取得了很大成绩，这个政策不会像城镇化一样，热潮退去。

3，央视关于保护产权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讨巧，可以说是帮鹤提的，因为保护产权主要来自他的推动。

总理的回答也是重申了改革开放以来，政府一直以来坚持两个毫不动摇，对各类产权的保护，包括列举土地承包权、房屋产权等。

然后他提到了一段时期以来的民间投资偏弱的现象。但对于这一线想的原因，他的判断是，“这和产权保护以及多方面的问题相关”也就是说，不仅仅是产权保护的问题。这个分析是对的，产权要保护，但根本的是国企过于强势的扩张，以及上游基础产业的强势。

他提出的方法是，保护产权还要尊重合同，弘扬契约精神。“保护产权必须要尊重合同，弘扬契约精神，不能把合同当做废纸。的确，有些地方政府的某些行为不好，新官不理旧账，换了一个官，过去的合同就不算了，政贵有恒，你不能把合同当废纸，对此我们是坚决制止的，而且要予以处罚” 

但是，回答这个问题没有像回答“放管服”改革那样，坚定地列出目标和举措，一二三四娓娓道来，说到底，这个问题他没有太好的药方。即使他提到去年纠正的一些案件，也是说“有关部门”，显然这是司法问题，不是国务院可以主抓的工作。

4，关于贸易战的问题

这是近期的几个热点问题，热点问题的回应，可以看出中央整体政策的基调。

彭博和另外一家媒体记者的问题都与中美贸易有关。

总理的回答释放了非常明确的信号：第一，之前外交部发言人说了，中国也会作出必要的回应。这也就停留咋外交部部委层面的回应吧，总理很克制，没有做这样火上浇油的事情，他没有这样说。也许外媒翘首以待中国强硬的回应。

第二，中国公开认同特朗普提出的“贸易平衡”的概念， “当然，我们不愿意看见有比较大的贸易赤字，不仅是对美国，我们希望贸易总体平衡，否则的话难以持续”。所以他释放了大礼包，目前关税水平在全球是中等，所以，未来会“继续进一步降低进口商品的总体税率水平”。另外，更具体的是对国外药企的利好，抗癌药会零关税。那么，下一步减税降费，除了营改增的一些技术问题继续推进改革外，减关税可能是一个重要方面（这与特朗普加税进行贸易战形成鲜明对比，公道自在全球人心中啊，哈哈），反正财政去年超收了很多。

针对中国会否动用外储来打贸易战的问题，总理的回应也很坚定，“从来我们都是按照市场规律、多元化、市场化来操作的，中国是长期负责任的投资者。”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不慎，会一句话让市场起海啸，之前彭博报道认为中国要减少或暂停购买美国国债，引起市场风风雨雨。

值得关注的是，他特别提到了呼吁美方放开高技术产品对华出口的问题，这个问题在上一届政府时期反复呼吁，都没有什么效果，在少数领域搞了一些“军民两用物项”的审批制度，一个一审，很麻烦。美国很任性，很多东西不是中国不想买，而是他不买，怕技术泄露。这个问题这么多年都没解决，现在估计会更难，虽然总理在会上说了，我们会保护好知识产权。

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对中美贸易问题作技术解释，因为美国计算的他们的逆差总是那么多，但中国计算没那么多，而且中国觉得，很多是美资企业在中国生产再出口，中国在产业链上赚的钱很少。也许，现在作这个技术辩论没有价值，李也没有从这个方面来回答问题。

总体来看，在贸易战这个问题上，中国还在静观其变，即使有准备，但是也不会高调地应战，而是尽量低调处理，这应是正确的策略，像特朗普那个一言不合就在twitter上打口水战对谁都没有好处。

5，人民日报关于就业的问题

就业可以上是前五年的很大的成绩，是可以大书特书的。总理在会上说要报一个大帐：“我们今年城镇实际新增劳动力人口是1500万到1600万，我们定的目标是至少要保证1100万人就业，但方向是1300万人以上。”这是今年的就业方面的目标。这个目标并无太多新奇。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专门提到的重点就业群体，“我们还有2.8亿的农民工，他们在城市化进程当中垒起大楼、铺通大道，为中国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促进农民工就业也是新型城镇化的重要内容，进城务工农民都是通过打工来增加他的收入，今年至少还要新增三、四百万农村转移劳动力，对此，我们要责无旁贷地为农民工创造稳定的就业机会。”

农民工就业主要靠什么？靠的是基建。过去，做基建投资主要出发点的稳增长，也就是经济会回落。今年整个提问和回答都没有涉及任何经济增速，总理对实现今年目标很有信心。那么，为什么还要那么高的稳增长投资目标呢？包括铁路、棚改、水利、公路，投资的目标都不少。这里有了新的解释，也就是就业，尤其是农民工的就业。

未来，不管经济增长还是下行，稳增长是不会掉的，不是因为增速，而是因为就业，这会成为未来新的解释逻辑。

6，联合早报关于中国利用资本和市场影响他国外交政策以及渗透的问题。

这个问题记者单刀直入，可以说是反映了不少国家的担忧。这几年来这种声音比较多，去年年中以来在澳大利亚发生的一些事，引起了西方国家较大的反弹，今年初德国也加入进来，这也进一步引起了对中国一带一路为中心的扩张的担忧，澳大利亚等四国还在商量搞一个联盟。

澳大利亚发生的事，是一些具体的事件引起，一度引至政界高层发声，这个事件引起的余波还在发酵。前段时间，默克尔也对中国对中东欧地区进入的担忧，等等。这背后是对中国崛起、中国模式的担忧。这个问题，总理的回答当然不能主动去提及具体的事件，更不能承认是不是真的利用资本和市场这样做。

所以要跳出这个问题来回答这个问题，即一方面表明中国经济对世界的贡献，以及中国维护主权的决心，另一方面重申中国从来没有扩张的野心，“我们倡导“一带一路”，也是要共商共建共享。”。也就是将维护主权和不扩张分开来谈，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那样做过，更没有对未来作承诺。

最后总理还特别补充了一句，他的主要工作都是应对国内，“在民生方面还有诸多难题和痛点，政府每天要应对的是大量这类难题”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国外扩张的什么问题。

7，其他问题

比如，对朝核问题，记者提问时表现得比较热情，也就是说出现了“较大变化”，但在总理这里的用词是“缓和的趋势”，半岛的问题很复杂，所以目前真的不要高兴得太早。对于记者提问的情绪和判断，要适当按一按。

这次会议上，关于半岛的问题，总理回答时回避了一个重要的细节，记者问了中国是否继续推进六方会谈，总理没有回应六方会谈的问题。原因在于出现了南北首脑对面、特某也答应见某人，所以中方这个工具当然不捉急再重申。

但对于台湾问题，记者提问说“两岸关系充满着严峻的挑战，前景令人担忧”，这确实当前最棘手的问题，尤其是美方在积极参与其中，但是总理的回答没有顺着这个情绪走，而将这个热问题平缓下来，主要讲对台湾同胞的福祉、反对外部势力干预，同样没有任何过激或过于热烈的表态。这也说明，目前对台的基本思路仍没有变化，大陆还是要等11月份台北市长选举看结果，看国民党会不会翻盘。或者即使对国民党翻盘悲观，下一步的应对策略，可能还需要进一步的商讨，目前仍然是保持平稳。

对于会否访日的问题也是如此，虽然答应积极考虑访问，但是给了很多前提条件——“在中日关系持续改善势头的氛围中”、不能搞“一锤子买卖”，要防止“倒春寒”。在目前半岛会谈可能安排在4月底的情况下，五月初的中日韩会不会如期举行，目前其实还是未知，显然所有各方更关注的是半岛走势。

本文为已发在圈内的快评。更多市场消息、政策分析，请付费加入前沿星球，工作日更新。长按下图识别二维码付费，付费时请同步留言备注可以找到您的微信号的信息，先加微信再邀请入星球，仅付费不留言前沿君将无法添加您。部分付费用户留言错误，无法添加，请在本公号后台对话框发消息或本文末留言联系前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