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地震遇难时她才7岁 坟头噙泪的小姑娘出落成“小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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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汶川8.0级大地震，造成近7万人遇难，37.5万人受伤，地震时一幕幕惨烈画面，最让人揪心的便是那些芳华正茂的孩子。他们小小年纪经历了生死，经历了亲人和同学离去，幼小的心灵忍受着成人也难以消解的折磨。如今十年过去，幸存的孩子们都已长大，那场大地震或多或少地改变了他们人生的轨迹……腾讯图片【中国人的一天】栏目在汶川大地震十周年之际，推出《这些孩子，这十年》系列报道，讲述他们如何走过这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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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 | 张晓理

撰文 | 李砺瑾 张斌

编辑 | 陈若冰

2008年5月20日，震后不久，在四川什邡市红白镇的山坡上，“六一”就要满7岁的小姑娘冯芷琰在父亲冯强的新坟头前痛哭，她的父亲生前是红白中学的教师。

红白镇山坡上排列着数百座匆匆安葬的地震遇难者坟茔，很多都是和冯强一起遇难的学生，而冯芷琰在地震时，因为被老师抓了一把，这才躲过了倒塌下来的横梁而幸存。“爸爸，我不要滑冰鞋了，你快回来。”冯芷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喊着爸爸，旁边的妈妈汪晓琼也是泪如雨下，“孩子爸，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孩子和父母的，这是老天爷对我的考验，有那么多学生和同事陪你，你也不会感到寂寞，在天堂你还可以教书……” 母女俩的哭诉，回响在寂静的山坡上。

▲红白镇坐落在龙门山脉中心地带，是地震极重灾区。

冯强是红白镇红白中学的政教主任，他们家年前刚在什邡市区买了一套房子，借外债5万多元，每月要还400多元的银行按揭，妻子汪晓琼在一药店打工，日子不是很宽裕，“六一”是女儿的7岁生日，就在冯强遇难前几天，他还准备给女儿买一双滑冰鞋作为生日礼物。

▲红白镇中心学校，倒塌的教学楼。

▲消防员从学校废墟下挖出许多学生书包。

地震前的十分钟汪晓琼还和丈夫通过电话，没想十多分钟后丈夫和自己已是阴阳相隔。地震中，红白中学教学楼坍塌，师生伤亡惨重。地震发生前几分钟，冯强在宿舍接到妻子最后一个电话，“我要拿资料开会去了”，刚走出门，地动山摇，被吓坏的杨光英老师正想往宿舍跑，“死女子，方向跑反了，快蹲下！”杨光英得救了，冯强却被楼板砸中头部，永远离开了妻子和不到7岁的女儿。

地震后第二天，在市区上班的汪晓琼为丈夫和女儿揪心，多次拨打电话无法接通，因道路被山体滑坡巨石所埋，她徒步行走20多公里回到红白镇，见到了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女儿，她在路上已经知道丈夫遇难的消息，可当她对女儿说出“你以后只有妈妈了”时，女儿已经哭成了泪人。

▲2009年5月5日，地震一年后，在什邡市朝阳小学读二年级的冯芷琰。

地震后，汪晓琼带着冯芷琰在什邡市区上学。而她自己，因为家庭变故辞去了工作，除了照顾孩子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汪晓琼说，女儿从小就很爱展示自己，唱歌、跳舞都很好，可是地震后，孩子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地震后第一个“六一”儿童节，一些来自灾区的孩子们去北京参加了儿童节晚会，当日恰满7岁的芷琰也被推荐参加。在北京的时候，孩子很开心，可是一回来，汪晓琼发现，孩子内心的难受尽管被自己压抑着，可脸上仍然能看出来那份悲伤。

为了不让这种情绪蔓延，2009年汪晓琼在什邡租了个门面开了间小茶楼，这样既不耽误接送孩子上学，自己也有个事情做。同时，她也萌生出了要给孩子一个完整家庭的念头。2010年7月，她又重新组成了家庭，男方带过来一个儿子，他们组合成为了四口之家。

▲两个残缺家庭组合成一个完整新家庭（2013年4月18日摄）。

震后三年，2011年5月4日，在什邡市朝阳小学就读四年级的冯芷琰放学时走出校门，跑向来接她的母亲汪晓琼。此时的冯芷琰已经逐渐走出了地震的阴影，成了学校的播音员，而且还为即将到来的儿童节而每天练习着打鼓，母亲汪晓琼则要照顾着公公婆婆以及两个孩子的生活起居。

▲2013年4月19日，震后五年，读六年级的冯芷琰多才多艺，成绩优异，是学校的少先队副大队长。

汪晓琼说，以前带着女儿回红白镇，每每经过红白中学门口时她的脚就会软，尽管不想再回那个伤心的地方，但是每到冯强的生日、清明节以及他的祭日，汪晓琼还是会带着孩子来到位于红白镇山坡上的墓地里。“你不要牵挂，我会把女儿带得非常好。”每次去看冯强，汪晓琼都会拉着女儿对他说这句话。

震后五年，读六年级的冯芷琰多才多艺，成绩优异，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节目主持人，把快乐和幸福带给更多的人（2013年4月18日摄）。

震后十年，2018年4月18日，摄影师在什邡市七一中学又见到冯芷琰时，了解到冯芷琰上高中时改名叫冯尹艺，改名是她外公的意思，希望她多才多艺，健康发展。冯尹艺目前正在读高二，当年那个小姑娘已经长成了落落大方的美丽女孩，一口标准而甜美的普通话，听不出来任何四川方言。尽管还是能歌善舞，但她现在把精力更多放在文化课的学习上，成绩基本上都是班里第一名，她最想读的大学是中国传媒大学。

▲震后十年，七年之痒过去了，两个残缺家庭组合成的新家庭依然和谐美满（2018年4月22日摄）。

如今女儿这么优秀，汪晓琼也在兑现着她在冯强墓前的那个承诺。当我们来到汪晓琼的家里，看到他们家客厅上，挂着一张四口之家的全家福，这个组合家庭虽然不易，但十分融洽。汪晓琼现在的婆婆身体不好，她一直在医院照顾，而前夫冯强的爸妈还在红白镇，她也要操心，她用一颗真心换来了一家人的尊重和家庭的和谐，也给了两个孩子很好的成长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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