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光洪灾受害菜农：新年重新开始 孩子别再干这行了 | 中国人的一天

我们选择讲述6个小人物的故事，作为2018年的结束，和新一年的开始。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中国人。在过去的一年中，他们都有不寻常的经历。当生活根基因侵害而动摇时，他们没有选择逃避或退缩，而是在原地重建生活。这些普通人用自己的坚韧和勇气证明，这个严酷的世界也有一瞬间是温暖的。

第3292期

摄影/肖李

剪辑/Lucius

编辑/夏天

&篝火故事出品

2018年8月，山东寿光，两次接踵而至的台风，一轮意料之外的暴雨，弥河因为上游水库缺乏预见和控制的泄洪而突然泛滥，最终造成13人死亡，3人失踪。在这些统计数字之外，更多人的生活被大水和泥浆淹没。

弥河因灌溉四乡而被称作“母亲河”。洪水发生4个月之后，这条河的水位已经和往年同期没有任何差别，丝毫看不出凶暴时曾横扫一切的威力。灾后公布的信息说，2018年的洪水是1974年以来最大的一次。

对孙会祥来说，这些数字信息毫无价值。1974年他还没有出生，寿光也只是渤海莱州湾南畔一个普通农业县，距离这里成为“中国冬暖式蔬菜大棚发源地”“中国最大的商品化蔬菜生产基地”这些官宣中的定位，还遥不可及。

和其他寿光菜农一样，2018年之前，孙会祥把全部财产和运气都押在了自己家的大棚上。

孙会祥初中毕业后就开始和父亲种菜，至今已经25年。在村里，孙会祥家是第一个建起大棚种植反季节蔬菜的农户，在洪灾发生之前，孙家的大棚也是全村最大的。

现在，他苦涩地体会到，规模和风险是成正比的。不仅损失比别人大，由于大棚面积大，重建起来也更难，更费力。别人的大棚两周完成重建，他们家的大棚重建花费了两个多月时间。

在农村，孙会祥属于胆子大、思路活、能吃苦和特别勤奋的能人。他对种菜充满自信，种菜也的确让他的家境越来越好。妻子跟着他起早摸黑，全家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大棚里。

大棚是孙会祥生活的基石。大棚生意让他养大了两个孩子，女儿已经上了中专，儿子还在上私立中学，每年学费要两万多元。

尽管菜价有起伏，市场有风险，但在2018年之前，孙会祥和妻子相信，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大水并不是2018年孙会祥遭的第一次天灾。2018年的春天，寿光大风，很多人家的大棚都刮坏了。大风之后又是冰雹，冰雹打穿了大棚。接下来才是夏天的大水。

弥河上游的三座水库在暴雨到来时都加大了泄水量，和暴雨因素叠加，造成了下游河段河水暴涨，最终酿成灾变。水库的管理水平和管理模式在灾后受到了严厉指责。

不管怎么追究责任，洪水的损失主要是由下游来承担。8月的洪水让寿光菜农们错过了整整半年的生产期。孙会祥以前的积蓄都搭进去了，还欠了外债。在他的心里，一切确定的东西都像被洪水冲得漂浮起来的事物一样不确定。

灾难重挫了孙会祥种菜的信心。寿光菜农的全部努力，在于摆脱“看天吃饭”的不确定性。大棚种植、反季节蔬菜、生鲜物流，这些因素已经改变了蔬菜种植的季节性和地方性。同时，蔬菜种植已经从传统的土地密集型和劳动力密集型行业，变成了一个资本也相对密集的行业。但现在，“看天吃饭”的噩梦好像又回来了。

现在孙会祥已经调整了自己的预期。他说自己现在要把孩子供大，但不想自己的孩子再干这个行业了。政府提供了三年期的贴息贷款，帮助农户重建大棚。新的一年，生活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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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严酷的世界也有一瞬间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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