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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换食宿】马来西亚农场慢游记

陈烁 小毛驴市民农园 2019-09-04

“你看,那是翠鸟。这里有好几种翠鸟。那只嘴大点,那只嘴小点,那只有块儿白色的毛……”Mr. Tam看着停驻在电线上的翠鸟,指了指这只,又指了指那只,饶有兴致地向我介绍。

满头白发的他是KOREF农场的老板。十四年前,他开垦了这块土地,种上生态水稻,创建起马来西亚的第一个有机农场。平时他总是事务繁忙,我也只是跟他寒暄过几句,这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孩童般的天性。

他跟我说,周围很多野生鸟类会来吃稻谷,也栖息着很多白鹭,它们会吃农场的鱼,我们不捉它们,让它们吃,这样农场里可以看到很多野生动物。这或许便是Mr. Tam对农场生产-生态-生活三位一体理念的践行吧!



我第一天到达农场是在傍晚时分,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到,便打的前去。司机是马来人,我用蹩脚的英语跟他交流,结果一说“KOREF”,他立马做出一个知道的表情。一路向东,道路两旁全是油棕林,的士以不断超车的速度行驶。随着天际暗淡,又在荒郊野外,我担心会被谋财害命,心中估量着能否打得过他。最后相安无事到达农场,我一激动多给了司机10RM,他立马笑着说“Thanks”,我不好意思要回来。

到达农场,接待我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以后我都叫她“萍姐”,她是一个不会说潮州话的潮州人。她读中学的女儿和儿子也在农场里做假期工,他们一家三人都是笑点低,和他们在一起,我感觉我的幽默感提高了很多。后来慢慢地我发现,原来汽车限行、车牌摇号、城乡二元户籍等等真的是很好笑的事情。

我和萍姐的儿女相处得很愉快。我对处于这个年龄段的人有一种特殊的喜好,你开始可以跟他们聊很多的话题,同时他们的那份单纯也好,懵懂也好,让你不需要去设立防线。和他们相处,人也会变得纯粹,脑洞也会大开。

有天晚上,他们说要去镇上逛夜市。我问他们,这个夜市多久一次呢?他们说,一年一次。我说,我还以为像世界杯一样四年一次呢!

我和萍姐就没什么共同语言了,也就聊过一次《海贼王》。


我在农场的第一份工作是做油漆工。这里有一栋水上浮屋,它就浮在湖上,如果不用绳索固定,会随着水流漂来漂去。它是由一位南美洲的义工设计建造的,屋顶是仿自一位越南女义工的帽子,二楼瞭望台的木窗是中国义工上漆的。

我花了5天时间刷完浮屋的木窗,然后就去刷厕所对面的墙,刷完厕所对面的墙,我就去给新招牌“KOREF FARM”上颜色。假如以后有人来这里的话,你们可以不在浮屋二楼认出我的足迹,可以不在木桥上的招牌认出我的足迹,但你们可以在厕所对面那块墙找到我的签名。

我还喂兔子,砍竹子,带客人参观农场,在前厅当服务员,在后厨当帮工。看起来是不是很忙碌?其实义工每天只要工作6个小时,其他时间可以发呆。你可以在百香果架下发呆,可以在秋千上发呆,也可以驾着竹筏到水面上发呆。有时候晚上的节目也很丰富,比如烧烤、唱卡拉OK。说到唱K,不能不提农场的厨师。他唱歌很用力,并且不看歌词,不看屏幕,而是看着湖中心那片或明或暗的房屋。有的人喜欢在热闹中感受活力,我也觉得热闹下的那份归属与凝聚很不可思议,但也会很想静静。(咳,烁烁,静静是谁?

好在农场的夜晚也有宁静的活动,非常原生态的,带客人进入热带雨林。那片森林,生活着很多野生猴群,还有会攻击人的野生大象。我刚到农场的那天晚上,便听闻农场后面的森林里,有一件很神奇的事,晚上有会发光的叶子。那是什么植物那么神奇!听说要进森林,我当然按捺不住想跟着去。于是几个手电筒的光束出现在通往森林的小路上,周围都是参天大树。

我们先带客人看一下萤火虫,看几只在林间飞呀飞飞呀飞。然后继续往前走,往森林里走。一个人跟着一个人,在树底下穿梭,前面转过一个弯,停在一小块空地上。我抬头看天,树把月光挡住了,只留了一点点。周围没有发光的叶子,什么都看不到。领队叫大家围成一个圈。难道还需要召唤仪式?领队接着命令大家把手电筒关掉,把眼睛闭上。大家照做之后,整个林子越发的安静,甚至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一个声音说“好亮”,另一个声音说“真的诶”。我迅速睁开眼,看到眼前一片片的亮斑,就像玻璃片撒了一地。每个亮斑的形状都不一样,呈不规则图形,说有些像叶子,但有些又实在不像。就连刚才来时的路上也是亮的。有手电筒的光,一点都看不到这些亮斑,但一旦没了光,这些亮斑便幻化出来。我伸手去触摸,光不会沾到手上,我小心翼翼拿了一片,是叶子,不过是枯叶。领队向大家介绍,这是一种荧光菌,只在没有污染的环境下生长。他拿着一根发光的权杖给大家看,显然是一根树枝,但此刻看起来好像中土世界的魔法杖。

有些自然的美,是人工永远无法做到的。自然的美是原初的美,人类的美学只能建立在自然之上,而无法超越自然。

美食之美,也是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美食。我来到这里,独钟情马来糕。一口咬下去,先是那松软的奶油在嘴中化开,带着椰浆的甜味,腻到喉咙,可是当糯米跟奶油椰浆结合到一起,仿佛把甜腻都吸附到糯米上,那份甜,那份糯,又恰到好处了。



不过高歌的厨师是不会做马来糕的,他只会做中国菜。有时候,他连中国菜也不想做。有一次我们把鱼放进湖里,有两条刚死了,我们拿去让厨师加餐。那天晚餐我们准备大吃一顿,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厨师没做。

“他只帮一个人做鱼。”

“老板?”

“一个女义工。从新加坡来的,一看她就是喜欢这种生活方式的人。她在养虾那边开了块地种菜。她有时会去钓鱼,钓到鱼就让厨师做。每次拿鱼给他做,他可高兴了。”

“喜欢那义工!”

“当时她一个人住在湖中心的那栋房子里。”

“难怪他唱歌的时候对着那边唱。”

“她现在在哪?”

“走了。”




作者陈烁,农场人(小毛驴市民农园工作人员),前段时间休假,自己联系以打工换食宿的方式去了马来西亚的第一个有机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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