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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好书︱医学是人学,医道重温度——《医学的温度》





《医学的温度》




第十六届文津图书奖

2020中国医届好书

2020年度影响力图书

2020中华读书报年度十大好书

2021书香羊城年度好书





题名:医学的温度

著者:韩启德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出版时间:2020年

索书号:R-53/S2010

【推荐理由】医学是人学,医道重温度。本书结集了韩启德院士近年来对医学的本质、医学史、叙事医学、精准医学等的人文思考,阐述了对癌症、传染病、中医、死亡等的独特看法,对癌症应该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等人们习以为常的医学观点提出质疑和建议,对全速发展的现代医学技术及其发展方向进行重新审视,提出应回归以病人为中心的价值医疗、不能忘记医学的本质与初心等观点。全书文字生动,感情真挚,充满着人文情怀与医者的温度,思想深遂,具有哲理性和普适性,给人以重要启迪。



01

目录

医学的温度(代序)1

医学是什么 8

传染病的历史告诉我们  41

20世纪现代医学进展  53

对控制疾病危险因素的考量 69

对癌症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方针的考量  80

对精准医学的几点思考  97

审视医学技术的发展方向  104

我对循证医学的看法  118

对现代医学的几点反思  123

现代医学与中医应该和而不同  143

加强医学史学习和研究  147

始于医者仁心的叙事医学  151

感悟死亡  162

死亡如此多情  169

中国临床医学工作者肩负的重任 172

我们中国医生  177

北医的品格与使命  181

医学教师的第一课  189

附录 幸福就是为别人做事  210




02

医学的温度(代序)

我10岁时得了猩红热,两周后继发严重风湿性关节炎和心包积液,住进一家小的私立医院,昏迷三天后被救了过来。除严重时用过几天青霉素外,没有其他什么治疗,护理却十分周到,卧床,连饭都由护士喂到嘴里。护士们都很喜欢我,一有空就轮着来给我讲故事。60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张病床,那间病房,窗外的那几棵大松树。在那里,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父母和家庭以外的温情。护士们长什么样我很快忘记了,但她们却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一片柔软的地方,留下了一种特别的美,一种爱的美丽。哦,医学是有温度的!

后来我学了医,1962年我考进上海医学院医学系,六年制。可惜,学完三年基础课,还没来得及进医院,就去参加了一年的“四清”运动,回来后又遇到“文革”,失去了所有学习临床医学的时间,仅在1968 年初获得过短短两周的所谓“复课闹革命”的机会。记得中山医院大内科副主任仅用四节课给我们讲完内科学总论,接着就让我们分组去门诊实习了,目的是学习物理检查。就在那里,我接诊了从医生涯的第一位病人。那是一位16 岁的农村女孩,主诉长期阵发性腹痛。我按课本里的要求,望触叩听,从头到脚做了全套物理检查,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由于没有学过任何别的临床课程,当然对诊断一头雾水。我把病人领到老师跟前,老师问了几句,摸了一下肚子,马上做出了肠道蛔虫症的诊断,给病人开出了只有驱蛔灵一种药的处方。带女孩来看病的老伯伯临别时对我千恩万谢,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医生能为病人检查得那么仔细、那么认真。他对我说,这回孩子的病肯定能治好了。50年过去了,当时那位老伯伯的笑脸和他真挚的谢意仍然留在我的心里,使我懂得了医生的态度也是可以治病的。

1968年底,我被分配到陕西农村一个公社卫生院工作。当时病人问得多的是两个问题:“大夫,我的病你治过吗?”“大夫,我的病你能治好吗?”那时,我的回答常常是:“我没有治过,你吃我的药试试看。”结果,不少奔着“上海医生”来的病人不再找我看病。而同事中有一位老医生——他仅在旧国民党部队当过几天卫生员,常常告诉病人心脏有五级杂音,注射葡萄糖加维C 就能治好——他的周围却总是围满了病人。慢慢地,我懂得了,病人需要的不仅是医术,还需要安慰和对医生的信任。我不能骗人,但必须学会沟通。我渐渐学会了如何跟病人说话。与此同时,我拼命地工作和学习,只要是有助于解除病人痛苦的事情,就竭尽全力去做。

当时的卫生院只有一间药房、一间注射室和一间面积稍大的门诊室,遇到中毒性痢疾、肺炎、消化不良导致严重脱水等患儿,我就让出自己的床,几天几夜连续观察治疗;没有抽吸泵,我就口对口把堵塞患儿呼吸道的浓痰吸出来;急性心力衰竭病人需要快速洋地黄化,我连续几天骑车去病人家里看着病人按时按量服药,用几毛钱挽回生命;农民牙病多,“牙疼不是病,来时要人命”,等到他们来看医生时往往到了只能拔牙的阶段,我买来一把牙挺和两把牙钳,自学了麻醉技术,给人拔牙;农村卫生条件差,脓疱疮病人多,且常常久治不愈,我从民间觅来单方,加上自制外用药,基本能药到病除;碰到脱臼病人,我对着《葛氏小外科学》给病人复位,一分钱不花,立竿见影;妇女产后乳汁不下,我看农妇多数身体壮实,主要为肝气郁结所致,就用中药逍遥散和针灸,加上心理疏导,效果很好,求助者络绎不绝;后来我到当地一家区级医院学了两个月外科,建起了手术室,开展了一些腹部和五官科的小手术。

总之,是病人的痛苦驱使我去努力做事,是病人促使我不断学习。说句实在话,也是在病人身上的实践,让我的临床能力不断提高,是病人让我成为一个合格的基层全科医生。我学会了沟通,增长了本领,越来越得到农民朋友的信任。病治好了,他们感激我;病没治好,他们说“韩先生都看过了,也就这样了”;我收治的病人死了,他们反过来安慰我:“大夫看得了病,救不了命。”有时早上起床,会在宿舍窗台上看到手绢里包着几个鸡蛋或者几个白面馒头,那是老乡们送我的,但没有留名,他们仅仅想表达对我的感谢。每当这种时候,我都感到无比幸福,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加纯洁、更加珍贵的情感吗?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为别人做好事,能得到情感上的回报,我很满足。久而久之,我心里就形成了一个理念:为他人做好事,获得人们的好口碑,就是幸福。回忆这些,常令我感叹:医学是有温度的!

改革开放,有了读研究生的机会,我选择了基础医学,从此进入了唯物论医学的天地。开始时,我主要从事病理生理学研究,还比较重视整体;1985 年去美国进修后,我改为分子药理学研究,更加沉浸于还原论和机械唯物论。不过,潜心其中,我不断体会到科学的求真求实和精微缜密,领略到科学的批判精神和神奇力量,享受到研究微观生命世界的美妙和魅力。科学是人类探索未知本能的体现,是人类文明发展的果实,特别是工业革命以来,已经成为直接造福人类的重要途径。基于我参与的α-1 肾上腺素受体亚型研究成果,新药坦索罗辛(哈乐)得以问世,给很多前列腺肥大病人的治疗带来了更好的效果。在神经肽Y 和β3 肾上腺素受体刚刚发现的时候,我就做过它们的基础研究,后来居然都与肥胖挂上了钩,未来有可能用于糖尿病和肥胖的治疗。20多年的实验室研究,使我对医学的科学属性有了更深的理解。我也体会到,基础医学不同于其他纯科学研究,甚至有异于一般的生命科学研究,它虽然不像临床工作那样面对活生生的人,但它直接关系到人类的健康和疾病,它同样是有温度的。

2002年底,我当选九三学社中央主席,后来相继在全国人大常委会和全国政协担任领导人15年。在此期间,我有幸在更高层面、以更广阔的视野观察和体验医学。当“非典”和新型流感来袭时,我不仅看到病魔的凶险,看到它们对整个社会的严重威胁,也看到医务界白衣战士的英雄本色,看到我们国家在党中央领导下重建传染病防控体系,并使其迅速达到世界先进水平。我到过很多老少边穷地区,看到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等令人心碎的情景,看到我国医疗事业发展极不充分、医疗资源分布极不均衡的状况。我有机会亲自参与我国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到很多地方调查研究,发现难点痛点,寻找关键环节,为改革出谋划策。这些年的经历,使我对医学的社会属性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对人类医学发展的根本方向也有了一些思考。

一个多世纪以来,现代技术与医学的结合,使医学插上了翅膀,人类的寿命大大延长,众多曾经肆虐的传染病得到了有效控制,不少严重的疾病得到了明确诊断和有效治疗。但是与此同时,“技术至上”的观念不断蔓延,医学发展的目标和方向开始错乱。医学的重点放在了救治生命后阶段的病人上面,而不是为多数人的健康和减少病痛服务。医学的边界也开始模糊,被赋予了过度的使命,并常常把危险因素当作疾病治疗。人们过度相信技术,常常忘记了病人心理上的苦楚以及对医者关怀的期盼。

慢性病确实已经成为人类健康的主要威胁,但当今人们对慢性病的根本性质和成因缺乏正确的认识。人类的进化是以数十万年计的,从古猿进化到智人经历了200 多万年,脊柱仍然没有完全适应直立行走;十几万年前智人的脑容量已经达到1400ml,7 万年前智人经历了认知革命,而到今天,人类的脑容量并没有进一步增加。另一方面,智人从狩猎采集文明到农业文明花了6 万年,从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花了1 万年,而从工业社会到信息社会只用了几百年。生活方式在短时期内发生了如此巨大而迅速的变化,人类的遗传变异和进化远远跟不上,慢性病由此而生。对此,人类除了坦然接受之外,重要的是尽力改善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不应把主要责任加诸医药。

人类自有文明就有医术。从《黄帝内经》(东方)和希波克拉底开创医学(西方)以来,医学一直都是回应他人痛苦的努力,它闪烁着人性的光芒。今天,医学大大发展了,但人类对自身的认识与对宇宙的认识一样,还只是冰山一角。人类切不可妄自尊大,以为技术能解决所有的健康问题。医者能做的仍然是“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生命是有限的,每个人从出生、成长、衰老到死亡的过程不可逆转,医学的任务只是保护这个正常的过程。我们不能把衰老当作疾病,不能把追求长生不老作为医学的目标,不能给生命无望的病人增加无谓的痛苦,不能不考虑医学的社会效应与公平公正。总之,我们时时不可忘记,医学是有温度的。

一个人生命的铸成,需要无数生命的支援、补充、滋润和蕴化。一个医者的合格与成熟,需要知识与实践的支撑,也需要与周围的人不断地沟通互动,建立起共同面对疾病的医道。我感谢生命中的许多“偶遇”,这些“偶遇”让我悟到医道中的一些基本情理。60多年前照看我的护士,50年前感谢我的那位农民老伯伯,40多年前我在农村遇到的那些病人,大概许多都已经离开人间了,但是他们留给我的记忆,已经变成了我对医学温度的体验和理解。

医学是人学,医道重温度。


03

原文摘录

“总的来讲,通过回顾传染病的历史,我们了解到,在与传染病斗争的过程中,人类正逐步取得胜利。面对新型疾病,我们的反应不再是盲目的恐慌,而是理性的从容,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随着医学与生命科学对疾病内在机制的不断深入揭示,人类在认知和应对疾病方面的能力显著提升,我们有信心未来终将战胜种种传染疾病。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能够高枕无忧。可以预见,人类还是要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同传染病展开旷日持久的斗争。所以,作为传染疾病对抗大军中的一员我们每个人都有义务从自身做起,建立、维护良好的社会卫生环境,保障自然生态系统的持续发展,减少病菌的滋生条件,为全人类的卫生保健事业尽己之所能。”

—— 引自章节:传染病的历史告诉我们

“打个比方,每个人甫一出生,就登上了一辆大巴,这辆大巴行进在一条风景如画的沿河公路上,终点站是死亡一一这是人类的生命之旅。因车外的风景很美,有些人禁不住诱惑,下车去欣赏美景,但是这些美景离河太近,人们一不小心就掉入了河中,即得了病。有些人很快能爬上岸;有些人爬不出来,只能往下游漂;有些人水性好,即便漂很远也能生还;有些人水性差,没漂多远就丧生了。现在的医学、医疗,把重点放在到河的下游救人,把大部分人力、物力都用来挽救垂死病人。实际上,有效的做法是防止人们掉入河中,更要劝导他们不要随便下车,即帮助人们改变生活方式。但很可惜,今天医疗的发展并非如此,甚至出现了方向性的偏差。医学本来的服务对象应该是谁呢?我认为是刚刚上车的孩童和将要下车的老人,他们容易摔倒,需要搀扶,以平安继续生命之旅。这是医学本来的目的,是医生的初心。现在倒过来了,把重点放在了那些自行下车而掉入河中的人身上。从本质上看,这是一个医学技术发展方向颠倒的问题。”

—— 引自章节:审视医学技术的发展方向


供稿 | 中山分馆

图文编辑 | 王燕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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