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聚焦 | 我为高考“疯狂” ——纪念恢复高考四十周年

西大新传媒 西大新传媒 2020-09-01

点击上方关注“西大新传媒”


新传媒 | 聚焦 |


1977年,国家恢复了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以下简称高考)。


同年12月,文化大革命之后的第一次高考开考。


全国570万人参加1997年高考,27万人被录取,录取率不足5%,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从那时开始。


七七年高考结束时,人们又重新明白了一个旧道理:读书,绝对有出路。


这个道理一认就是40年,至今都未曾有人怀疑过这个道理的可靠性。


高考这项招生制度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当时谁也没有想到,高考的恢复能够给整个社会带来多大的影响:高考让每个知识青年为之疯狂。而这一“狂”的代价,就是整个“青春”


1


1977年的高考挺有意思,社会各个阶层的人都有。


从高中毕业生到下乡知青再到已婚父母,什么样的人都有:这就已经很疯狂了。


更疯狂的是这些人对高考的执念:断了10年的高考说恢复就恢复,没有一点点征兆,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谁知道全中国有多少人报考?谁知道全中国有多少人能被录取?谁知道考什么?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参加高考?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知道:机会来了,再不疯狂就真的后悔一辈子了。


70年代,过了的青春,过不了的“疯狂”。

 

“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时,脑子里想到的是‘我老了’!”1977年10月,中断了11年之久的高考制度重新启动。但六年的知青生涯,不仅改变了董平昌的容颜,也让他丢了书生应有的意气。


他望着北大荒的土地,不知何去何从。“老闫和村长放牛时,牛脱了缰。他替村长挡了牛,瘸了条腿,但第二年就回家了。”同行的几个朋友大都通过“手段”上了大学,离开了这里。“这次考试会公平吗?”董平昌不敢相信断了十年的高考制度说恢复就恢复了。


十月底的双辽已经转冷,很多知青在破旧的棉袄中装上写满诗句、数学公式的小纸条,刨地时偶尔看两眼。董平昌有些心动,“难不成这次真的能凭本事离开?”


正当董平昌半信半疑时,他收到了父母的来信;“昌子,高考恢复了,可以回家看我们了。”24岁的董平昌哭得像个孩子,“这是他们第一次对我说回家,以前都是让我在这好好表现。”他一直以为父母不爱他,才会在他高中毕业就替他报名到吉林省,屯垦戍边。


抱着回家看父母的信念,王平昌开始了自己的复习之路。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曾历历在目的知识都在一锄头、一锄头间被淡忘。“最担心的是数学,连基本的解方程都忘了。”知识的遗忘与复习材料的匮乏让董平昌倍感绝望。


“天不亮就起床背政史地。”董平昌永远忘不掉那连上厕所都拿着“小抄”的日子。那年冬天的黑土地上,经常传来“one two three ,come on!”的加油声,“每个人都在努力改变命运。”


11月28日,董平昌和社友冒着大雪来到当地一家中学参加考试。“考试前,有个妇女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让爸爸放心考’。”董平昌回忆当年的考场门口,经常能看到带着妻儿来考试的考生。


“第一门就是数学,当时连‘勾股定理’都想不起来。”好在董平昌将复习重点了放在政史地和语文上,接下来的考试都是顺风顺水。


进入一月份,陆续有社友接到录取通知书,而董平昌却迟迟没有等到。“三个志愿不可能都滑了吧?”带着不甘,董平昌每天都要跑去公社,终于在二月的一天等来了哈尔滨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即将退休的董平昌经常会将自己的故事讲给学生听,“我希望他们能重视高考,并用它改变人生”。


1977年高考语文试卷


2


八九十年代的高考考生不容易。


他们面临着高考改革,却没有能力足够的老师来指导。


命题的人开始想尽千方百计来“算计”考生,考生们却只能看着课本干瞪眼,哪有复习资料?


这个年代的考生不容易:高考录取率低、老师质量差、没有人去研究往年高考试题、家里穷供不起孩子读书等等。那个年代参加高考,不容易。


山东省90年代准考证


众多考生想上大学,众多考生考不上大学这是一组矛盾,是矛盾就要有解决办法。于是最疯狂的解决办法来了:考不上我就复读,复读了我就再考。

 

现在40岁左右的阿斌曾经参加过两次高考,但是他觉得自己的高考没有什么好回忆的,他说起的是他们学校最经典的一个人:老徐。


老徐参加过8次高考。从1992年第一次参加高考以来,他成为了那所破旧但是升学率全县第一的高中里读书最久的同学。


同班的应届生都叫他“老徐”,一则,同班同学年纪普遍比老徐小的较多;二则,老徐在本校待着的经验丰富,他甚至知道哪个厕所夜里的灯是最亮的;三则,大家都这么叫,包括门口的卖油条那哥们儿也这么叫他。


他的八年抗战,在他的高中同学成为他的老师的那一年结束。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阿斌接着回忆说:“以前有人问过他终于被录取是什么感觉,他告诉别人,是慌张和平静的融合”。阿斌说,他以前并不懂,后来知道了。平静是因为那个结果终将是属于他的,而慌张,他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像是融在了骨子里一样。


在记者追问阿斌,老徐后来怎么样了,“就那样呗。”极度不适应新生活的老徐,大学并没有想象中的得意。毕业后,只是找了个普通的工作去暂为营生。


1997年高考


听多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通过高考实现阶层跨越、挑战成功了原有的社会固化的故事,阿斌的这个故事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不是高楼起平地落的跌宕起伏,是平地行一生的寡淡。


3


世纪初的高考,伴随着新世纪的钟声,一切都是新鲜的。


新世纪的人们都是充满希望的,考生也不例外。


新世纪的考生要区别于之前的考生,所以他们敢想,敢做,敢于疯狂。


如果说之前的考生是被动的疯狂的话,新世纪的考生就是主动的去疯狂,追求疯狂。


就算是一张普通的考卷,我也能让它变得不平凡。


考卷不再是你们选拔我的工具,它变成了展现自我、释放性格的舞台。


新世纪的考生,让高考变得“疯狂”。



世纪初的高考,青春得到回报,疯狂有了价值

仰望星空的人

总以为星星就是宝石

晶莹、透亮、没有纤瑕

飞上星星的人知道

那儿有灰尘、石渣

和地球上一样复杂



采访范娜她对高考的记忆时,她先发了一条语音,抑扬顿挫、百转千回、深情款款,内容就是上面这首小诗。后来,她说,这首诗是当年山东高考语文作文题目《星星》。这首小诗也印证了自己的高考历程:不要去羡慕发光的星星,其实自己也可以发光,而且发的更亮、更强。


像范娜这样的“感性”考生可能现在并不常见。


出生于1988年6月7日的范娜,2006年高考那一天,她刚好18岁。“就是很巧,作为一个成人,接受了当时人生最大的一个挑战。


”范娜的成人礼没有鲜花蛋糕,没有西方的party,她的成人礼是am is are 的挑战,是正弦、余弦转换的挑战,是之乎者也理解的挑战。“挑战”是高考之于初入成人世界的范娜最原始的记忆。


迷迷糊糊做完卷子的考生年年都有,但是像范娜这样的新世纪考生,凭借自己的“感性”来完成高考的,应该是那个年代的特产。


在那个年代的考生眼中,试卷不是选拔的工具,更像是自己的试验田:01年《赤兔之死》满分文言文作文,09年的甲骨文考生黄蛉被破格录取,从01年一直考到12年并不断被录取的高考达人汪侠老人。这些“感性”的考生是新世纪的产物,是那个时代的特产。


范娜说,从小她就是个情商不太高的人,说得好听点可能就是理智多于情感,理性压倒感性。所以,无可置疑,她的语文不好,尤其是作文很差。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看不惯“咬文嚼字”诗人的范娜,记住一首诗那么多年。


“真是不怕你笑话,当年考试的时候,我看了好久,愣是没看懂这首诗要表达什么。”与今天的高考考生相比,当年的高考考生似乎“感性”多了一丝:现在的考生在千锤百炼下变得冷静镇定,即使遇到自己不会的题目也能像模像样的编上几句骗分。


“我甚至还抓耳挠腮地四周张望了一圈,我看见周围的同学都开始写了,心里那个着急哟。”在范娜两条连着发来的语音中,时不时还会穿插着她回忆那时场景爽朗的笑声。


问她:“你当时那副模样,没有监考老师怀疑你有作弊动机的吗?”“语文能怎么作弊啊,再说了,姐姐当年一看就是个好好学习的乖乖女好吧!”范娜坚决否认。


范娜的高考故事有一个很美好的结局:高中三年语文成绩过110次数都极少的她,高考语文成绩是125,在班级名列前茅。


那一年,18岁的范娜,背着行囊去了全省最好的大学——山东大学,对这一份来自寒窗苦读十余载、努力付出的自己的18岁礼物心存感激。


范娜是新世纪考生中的一个,“感性”是她自己特有的标签,她凭借自己的感性,体现了“疯狂”。


那一年,

18岁的范娜被裹挟在“十九中”的考生人潮中,

却未迷失。


4


一零年代的高考考生,他们吃苦耐劳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做题、刷题、复习题。


写4套试题会用一支真彩黑色笔芯,8张A4演算纸。

两天一次模拟。

一星期模拟三次。

一个月休息一天。

寒暑假发放10分起步的模拟套题。

一个班60人。

高三那年,用了将近10000支中性笔芯。

高三那年,用了将近70000张A4纸。

高三那年,用了将近青春所有的力量去对付一件事情:高考。


奋斗,是备战高考的常态


10年代的考生,青春都在战斗,为了高考在战斗。

10年代的考生,整个青春都在疯狂。

 

 

“我和高考,感觉没什么故事。备战高考的一年,每天早上5:45起床,5:55从食堂抓起两个馒头一个蛋,在食堂啃一个,然后剩下一个路上啃。然后就是按学校规划该早读早读,该上课上课。12:30吃完饭回宿舍,看会儿书到13点睡觉。下午起床继续上课。下午放学跑步洗澡吃饭上教室,晚上22:30下自修。夜晚不知几点入睡,一般是23:30到0:30没别的了。”


陈功昊在2016年参加了广西全国高考,他回忆起高考前的时光:“每天生活高度固定,然后我当时是,有点抑郁倾向,就有时候走着走着觉得自己活得很飘。”


陈功昊用半醉梦醒来形容自己备战高考的那段时间,他说不清楚这样的抑郁来自哪里,觉得大概是当时那种机械的高强度的生活吧。


和大多数的考生一样,为了应对高考,陈功昊每天需要做大量的练习,经历各种各样的大考小考。在这枯燥单一的生活里,下课的时候到走廊上趴着看天空成为了他简单的放松方式。


“玉高的天真的特别漂亮,在考完数学那天晚上,我在天上看到了彩色的云!青蓝色的天和一小朵彩色的云。”


今年临近高考,各校刚刚毕业的校友都换上了为自己母校考生加油的头像。陈功昊也为自己的母校制作了一对加油头像,头像的背景是玉高的天空,字体是文悦新青年体。


陈功昊希望把祝福送给母校:“做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怀念和艳羡玉高的天空。文悦新青年体是《新青年》杂志当年用的字体,表现了青年这个群体的严肃又活泼,刚气又灵动。毕竟《新青年》当年风范。”


其实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看,陈功昊并不认为高考有祝福中展现的那么美好,甚至比较痛苦,但是陈功昊依然选择把“严肃又活泼,刚气又灵动”的青春祝福送给母校考生。


“其实我觉得整个人生不管青春不青春,自从意识到了自己的独立人格,活着都挺痛苦的。”高考,最重要的也许不是最后的成绩,而是在这枯燥单调的备战中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人格独立,再痛苦,也自己是为自己而努力。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是啊,读书人也有读书人的疯狂:


70年代的人可以为了记公式将小抄放在棉衣里,还不疯狂?


80年代的人可以为了高考执念,复读8年,这不疯狂?


新世纪的人可以迷迷糊糊的走进考场,在考场上东看西瞧,这不疯狂?


今天的考生可以为了一种题型做上千遍练习,这不疯狂?

 

每个考生的奋斗史都是精彩的,因为你为之疯狂过,所以难忘过。


文字:张威 汤二田 邵雪晴 李丽雯 谢孟昆

编辑:谢璧徽

排版:邓达

审核:蓝张宝钰 司婉玉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