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光：世界各国对俄乌冲突持什么态度

本文作者：王晨光    国观智库特约研究员

近期，俄乌冲突引起国际社会持续广泛关注，世界各国就此作出了一定表态。最直接的观察窗口，是3月2日联合国大会第11次紧急特别会议以141票赞成、5票反对、35票弃权（另有12个国家放弃投票），通过了由乌克兰等国提交的决议草案，谴责俄罗斯进攻乌克兰，要求俄“立即、彻底、无条件”从乌境内撤军。根据表决情况粗略地看，大多数国家是反俄挺乌的（投赞成票的），有40多个国家保持中立（投弃权票或放弃投票的），仅有5个国家支持俄罗斯（投反对票的）。但这只是特定情形下的一次表态，若进一步观察各国对俄乌冲突的言行，可以发现事实并非这么简单。

首先，反俄挺乌的国家貌似很多，但各国的真实态度存在较大差异。如果以是否谴责俄、是否制裁俄和是否向乌提供武器装备援助进行衡量，这些国家可被进一步分为坚定反俄派、一般反俄派和准反俄派。坚定反俄派是上述三个事项全部做到的国家，目前有20多个，包括以美国为首的部分北约国家及澳大利亚、芬兰、瑞典等。它们不仅第一时间宣布反俄挺乌，带头发动或积极响应对俄制裁，还通过各种渠道向乌方提供武器装备助其抵抗俄军进攻。日本虽然没有应乌方要求提供杀伤性武器，仅提供了防弹衣、头盔等自卫装备，但这并非其主观不愿意，而是不敢贸然突破相关法律限制。需要注意的是，随着美国等宣布对俄能源实施制裁，一些对俄能源依赖较高的欧洲国家有所松口，如德国、保加利亚等就多次呼吁不应制裁俄能源。一般反俄派是上述三个事项中做到两个的国家（主要是谴责俄和对俄实施制裁），同样集中在北约和欧盟国家及美国在其他地区的盟友，如匈牙利、土耳其、新西兰、韩国、新加坡等，让人意外的是，传统中立国瑞士这次也加入了对俄制裁的行列。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匈牙利和土耳其。匈牙利是北约和欧盟“双料”成员国，欧尔班政府虽为了“维护团结”宣布支持对俄进行制裁，但拒绝向乌派遣军队或提供武器，也不允许杀伤性武器过境，在同类国家中显得比较“另类”。土耳其是北约成员国，一方面高调谴责俄发动进攻，并向乌提供了无人机等装备，另一方面反复声明不希望影响与俄的关系，不会对俄实施制裁。凭借与俄乌两国的良好关系，土耳其积极斡旋，促成了冲突发生以来俄乌外长的首次会谈，其实是持中立态度。准反俄派是仅对俄进行道义谴责的国家，广泛分布在亚非拉地区，联大表决141张赞成票中有约三分之二来自于此。这些国家对俄乌冲突的看法，要么是既同情乌也理解俄，本想保持中立；要么是既不想得罪美也不想招惹俄，不愿过多介入。因此，不少国家即便迫于西方压力在联大投了赞成票，也没有单独发表过谴责俄罗斯的言论。例如，以色列、阿联酋、塞尔维亚、印尼在联大表决中都投了赞成票，但以色列一直在俄乌之间斡旋，以总理贝内特还被西方媒体指责向着俄“拉偏架”；阿联酋也在试图调停俄乌关系，且此前在联合国安理会表决谴责俄罗斯的草案时投了弃权票；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明确表示，尊重乌克兰领土完整，但绝对不会制裁俄罗斯；印尼总统佐科称俄乌都是朋友，印尼不打算制裁俄，各国应加紧和谈争取停火止战。

其次，从联大表决情况看，恪守中立的国家有近50个。其中，大多数国家的看法与准反俄派类似，但在表态上更为硬气一些。这些国家亦主要来自亚非拉，尤其是非洲，阿尔及利亚、安哥拉、南非、苏丹、津巴布韦等17国投了弃权票，埃塞俄比亚、喀麦隆、摩洛哥等8国则放弃投票。俄罗斯南部的邻近国家，如中国、中亚五国、蒙古国、阿塞拜疆、亚美尼亚等也投了弃权票或放弃投票，并通过各种方式坚持中立立场。值得注意的是，巴西和印度这次没有追随美国，不仅在联大表决中投了弃权票，还公开表达中立态度，甚至有几分支持俄的意味。今年2月中旬，在乌克兰局势日趋紧张之际，巴西总统博索纳罗不顾美国劝阻，按原计划访俄，并在与普京会晤时表示要和俄罗斯团结一致。俄乌冲突爆发后，博索纳罗称不会对普京总统实施任何谴责或制裁，巴西在联合国的投票不受任何大国影响，将保持中立立场。印度出于同俄维持良好双边关系及坚持独立自主外交政策的考量，顶住美国的巨大压力，对俄乌冲突采取模糊策略。相较于政府的“收敛”，印度民众则“畅快”表达了对俄罗斯的支持，在推特上把“我支持普京”顶到了美、澳、英等国热搜的前几名。

最后，在联大同俄罗斯一起投下反对票的，是白俄罗斯、朝鲜、厄立特里亚和叙利亚，表现出坚定的挺俄立场。其实，公开表达对俄支持的不止这4国。伊朗、古巴、尼加拉瓜虽在联大投的是弃权票，但其本意是反美挺俄。如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表示，世界上各种地缘冲突均与美国有关，乌克兰同样也是美国政策的受害者，伊朗坚决反对美国和北约的战争行径；古巴国家主席迪亚斯-卡内尔表示，美国和北约持续东扩，将俄罗斯推到战争边缘，不应期望俄放弃反抗；尼加拉瓜总统奥尔特加表示，声援俄罗斯人民和普京总统，鼓励俄罗斯人民为和平而进行的这场斗争。此外，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也多次表示，委内瑞拉始终同俄罗斯站在一起，全力支持普京总统，支持俄对乌采取果断行动。可以推断，如果此次委内瑞拉有权在联大投票（委内瑞拉因未缴纳联合国会费，今年1月被取消了联大投票权），很可能会投反对票。

综上可见，即便联大表决以压倒性优势通过了乌克兰等国提交的决议草案，世界各国对俄乌冲突的态度也不是简单的“一边倒”。美国及北约自以为占据道义制高点，把俄罗斯一步步逼到死角，并凭借对国际话语权的掌控，竭力渲染和营造国际社会一致反俄挺乌的“盛况”。但现实是，在美国的不断拱火挑事下，冲在前面的依旧是西方国家，充其量再加上几个与俄罗斯有历史过节、寻求西方“庇护”的中东欧国家，广大亚非拉国家并没有盲目跟风。况且，北约和西方国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如匈牙利、土耳其等实际持中立立场，德、法等欧洲国家出于自身利益也不希望局势继续恶化。另需注意的是，一些国家特别是中小国家之所以在联大投赞成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美国的威逼利诱。就算有些国家真心赞成也多为就事论事，谴责俄罗斯采取军事行动侵犯了乌克兰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并非是对俄乌冲突来龙去脉和是非曲直的评判。因此，不管西方如何聒噪，我们都必须清醒认识到，对俄乌冲突保持中立、反对美国和西方霸权才是世界大多数国家的真实态度，希尽快停火止战、通过谈判和平解决分歧才是国际社会的主流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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