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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沙氏井旁细思恐极:如今要找到像青儿这样的美少女已是痴人说梦了|明斋随笔

2018-02-28 新友点此▶▶ 明话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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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让人动容的沙氏井

文|沈淦


江苏武进县有条西直街,街上有个沙裕昌蛋行,这是个已有两百年的老字号了,生意一向做得红红火火。到了清朝嘉庆年间,行主沙翁生了三个女儿,第二个女儿小字青儿,最为漂亮,人们都说她有倾城倾国之貌。父母也最喜爱她,一心要替她寻觅个如意郎君。


【01】


青儿十五六岁时,沙翁选中了华家的一个小伙子,不但人长得英俊潇洒,而且很有文才。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快办喜事的前几天,那小伙子却不幸得了急病,竟溘然而逝。可怜青儿尚未过门,就成了“望门寡”,她流着眼泪请求父母道:“古人说女子应当从一而终,女儿虽未结婚,但既已有了父母之命与媒妁之言,就是华家的人了,愿意为华家守清,望父母不要逼迫我再嫁。”


当时有种习俗:女子未婚而夫死,留在娘家不再嫁人的,称为“守清”。沙翁见女儿志向既定,料难勉强,也就答应了她。青儿勤劳而又俭朴,留在家中后,更是挑水烧饭洗涮缝补,样样活儿都抢着干。一天黄昏,她正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时,忽然有人从背后伸出双手,抚摸她的乳房。青儿大惊,回头一看,竟是家中新雇的一个小僮。


这个小僮年约十六七岁,才来了十几天,颇为勤快,人也聪明,唯有见到青儿时,一双眼睛总爱偷偷地滴溜溜地盯着看,犹如做贼一样。此刻青儿大怒,狠狠地抽了他几个耳括子。小僮吓坏了,急忙逃出了厨房。青儿又把这事告诉了母亲。沙媪也勃然大怒,准备将他责打一顿后再赶出家门。哪知四处寻找不着,原来那小僮已逃之夭夭了。


【02】


四五年后,沙裕昌蛋行里来了一位新贩客,姓金名宏,约莫二十来岁,操浙江口音,出手豪阔,自称在浙东新开设了个蛋店,需要大量的货,特来武进订购。沙翁见来了这么个大主顾,自然是待为上宾,异常热情。金宏也确实是个厚道人,他一副谦恭谨慎的样子,对价格、货色等生意上的问题则豁达大度,绝不斤斤计较。沙翁更加高兴,很快,一笔生意谈成了。


临分手时,沙翁又恳切地与他商订后日之期。金宏爽快地说:“沙老板放心,既然这笔生意做得我们大家都很满意,我怎么会再找另一家呢?”果然,从这以后,每隔个把月,金宏就会到武进来一趟;来了,就寄宿于沙裕昌蛋行,做完一笔生意后,才回浙江而去。一晃过了一年多,主、客双方相处得甚为融洽。


这一年的深秋,金宏又来了,做完生意后,就在街头散步。忽然看见路旁一个老乞丐,正低着头蹒跚而行。金宏惊讶地喊道:“咦,这不是我的舅舅吗?你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外甥这两年一直在寻找舅舅,今天真是苍天有眼啊!”那个老乞丐起先一愣,接着就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



金宏便与他一起到了蛋行,对沙翁说:“这是我的舅舅,本来也是个巨富之家,苦于没有子女,曾打算将我过继为儿子。哪知他族中有一批无赖之徒,出面阻挠说:‘外甥是别姓,怎么能够继承我们族的财产呢?’舅舅生性懦弱,争执不得。那些族人益发肆无忌惮,经常欺负他,并侵吞他的家产。舅舅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这反而称了族人们的心,把他偌大一份家业攫取的攫取、盗窃的盗窃,折腾得差不多了。我实在气不过,就出面替舅舅到官府控告,经过好一番周折,官府开始着手调查处理,事情也渐渐有了点眉目,只是四处寻找舅舅不着。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儿遇到了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困窘到这种地步了。”


【03】


说完,就让跟着来的一个仆人烧汤让那乞丐沐浴;自己又打开箱子,拿出衣服让乞丐换。沙翁连称:“奇遇,真是奇遇!”又摆下酒宴,祝贺他们甥舅重逢。席间,金宏又絮絮叨叨地与乞丐说个不停:“某处某处的田地、某处某处的房屋,小甥已代为清理完毕,由官府明令拨还给舅舅了。唯有某某人素来恃强霸道,尚占着舅舅某处的房屋不肯归还。舅舅宜缓一步回家,让小甥与他交涉,待事情办妥后,再接舅舅回去。不知舅舅意下如何?”


那乞丐唯唯应诺,哪有半点主张。金宏于是又与沙翁商议,想向沙家借个地方,让舅舅下榻于此。沙翁一口应允,就收拾、整理了两间空屋让那乞丐居住。


一晃又过了几个月,这期间,金宏每次来到武进,就给舅舅带来不少土特产——当然,也有一份厚礼是送给沙翁的,并一再打招呼说:“舅舅一直在这儿搅扰,实在过意不去,我还是找个旅馆安顿舅舅吧。”沙翁总是真诚地说:“金相公,我们虽说是主与客的关系,实际上却比亲戚相处得还要融洽,你说这话,就是太见外了。”



哪知有一次,金宏离开后,第二天,那乞丐一直睡着不起床。看看已是午后了,沙翁好不疑心,上前敲门,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又拨开门一看:乞丐竟然直挺挺地死在床上了!沙翁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没了主意。忽然一想:金宏昨天才出发,今天最多才到无锡吧,还能追上;就打发一个家人,骑快马追赶。


【04】


果然,第三天就将金宏追了回来。金宏见乞丐死了,伤痛异常,号啕大哭,又质问沙翁道:“我舅舅偶然生病,沙老板理当为他延医调治才是,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呢?”沙翁分辩道:“你的舅舅死得很突然,所以我来不及请医用药,实在是抱歉得很了。然而人死不能复生,我情愿代为准备殓衣棺木等,并为你的舅舅做佛事超度他。不知金相公能不能原谅我的过失呢?”



金宏沉吟了一阵,说:“这件事如果放在别人,一定会打官司了。不过,我与沙老板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知道沙老板是个至诚君子,必然不会害我舅舅,怎敢连累您老人家呢?唉,也罢,人既已死了,丧葬就是第一要紧之务,其他事情都不谈了吧。”沙翁心中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便慨然道:“丧葬费用全包在我身上了!”金宏却道:“我的舅舅不幸过世,岂有让沙翁破费的道理!”就收殓了乞丐,带着棺材,告别沙翁而去。


从那以后,沙翁对金宏感激得很,一心想着要报答他。过了一个多月,金宏又来了。沙翁知道他尚未成家,就想替他介绍一个贤惠的女子为妻,并多次委婉地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金宏却总是不肯答允,看他的意思,似乎已经有了意中人。沙翁又请旁人出面,委婉地询问他不肯娶妻的原因,金宏道:“我如果娶妻的话,一定要像沙翁第二个女儿那样的;否则,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


人家把金宏的话转告了沙翁,翁沙就让妻子去与女儿商议。青儿却道:“女儿既已立志守清,怎么肯再嫁人!”沙翁就亲自劝女儿道:“金相公的舅舅死在我们蛋行里了,如果他到衙门里控告的话,我家如何辩说得清?吃了这场冤屈官司,那就免不了家破人亡了!如此看来,他金宏对我家实在是有大恩大惠的啊。子女孝顺父母,是因为父母有养育之恩。如果父母于危难之中受他人之恩而幸免于难,则子女更应当竭尽全力来报答他,比自身受了人家的大恩更重要啊!你纵然为了自己的名节,立下守清的志愿,难道就不能为生身父母考虑考虑吗?”


青儿素来孝顺,听父亲这么一说,只得应允下来。沙翁大喜,就请人对金宏说:愿意将次女嫁给他,不过沙家没有儿子,另外的两个女儿又已出嫁,因此金宏必须到沙家来当上门女婿。金宏听了欣喜异常,一口应允,就将家产都运到武进来了,不久就招赘在沙家。婚后,夫妇二人你敬我爱,相处得十分融洽。


【05】


不知不觉地又过了三年,青儿已生下两个儿子了。一天,某亲戚家有喜庆之事,金宏前往祝贺,喝得大醉而归。这时,青儿正在厨房里忙活,金宏就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后,突然抱住她,两手就抚摸她的乳房。青儿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是丈夫,就恼怒地说:“夫妻间虽说恩恩爱爱,也应当相敬如宾。俗话说‘床上夫妻,床下君子’,这是什么时候?这儿是什么地方?你竟然做出如此轻薄的举止?”



金宏却歪着头,嬉皮笑脸地说:“你……你……何不再……再……再打我的……耳……耳括子?这次……我……我可……不……不再……逃跑了!”青儿又吃了一惊, 顿时想起八九年前的那个调戏自己的小僮,就追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呢?”金宏摇摇头,诡秘地一笑,并不回答。青儿欲再问时,他已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发出了“呼噜”、“呼噜”的鼾声。


第二天晚上,青儿做了几个好菜,又烫了一壶酒,在房间里与金宏对酌。夫妇俩杯来盏往,喝得好不欢畅。眼看着金宏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青儿便温和地探问他的真实身世,并且说:“我们结婚数年,伉俪情深,况且儿子已生了两个,相互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呢?你究竟是谁,希望能如实地告诉奴家,免得奴家疑惑。”金宏因为多喝了几杯,不觉吐露了真实情况。


【06】


原来,金宏正是当年的那个小僮,他的父亲也是个读书人,他从小就聪明伶俐,文才也不错。因为爱慕青儿的姿色,就投身到蛋行当了一名小僮仆。那次逃跑后,不敢回家,流落于外,心中却仍然念念不忘于青儿。后来,听说父母均去世了,才回到家中,不久就变卖了房屋田地等,出家当了和尚。几年以后,他又还了俗,并且改名易姓,在浙东某地新开了个蛋店,借以和沙翁做生意、联情谊。


因此谁也不知道他就是沙家原来的那个小僮。后来,他又故意冒认了个乞丐做舅舅,那流落街头的乞丐过上了好日子,乞丐自然顺水推舟,哪肯露半点馅儿。他又悄悄地毒死了乞丐而故意不予追究,使沙翁对他十分感激,终于堕入了他的计谋,将青儿嫁给了他。青儿弄清了这真实情况后,不由得又气又恨,又怒又悲,然而表面上仍然不露声色,与“金宏”敷衍了一阵,遂各自安歇。


青儿知道官府在西门外建了个粮米仓,某月某日正式开仓储米,届时县令一定会亲自蒞临的,而且必定会经过蛋行门口,便在前一天的晚上,又将“金宏”灌醉了,半夜里,便一刀杀死了他,又将熟睡中的两个儿子也杀掉了。天刚蒙蒙亮,武进县令果然乘着轿子过来了。走到蛋行门前时,青儿突然拦住轿子,大声呼冤。


县令听她说完了经过,大惊问道:“‘金宏’虽然缺德,但是既然做了你的丈夫,你怎能杀害他呢?”青儿道:“他玩阴谋、耍手段,不惜以杀死无辜的乞丐来达到占有我的目的,卑鄙至极!他蹂躏了我的贞操,这点姑且不提;就拿杀害乞丐来说,他也犯下该死的罪了,我岂能容他!”


【07】


县令微微点头,又问:“这点暂且不论,然而你的两个幼儿是无辜的,你怎能将他们也一并杀害呢?”青儿禁不住双泪直流,强抑着伤痛说:“这两个孩子是孽种啊!如果留着他们,长大以后,他们胸中铭刻着杀父深仇,必然会干出危害他人的勾当。我这才不得不忍痛除掉他们啊!”说完,悲痛得几乎晕厥。


县令深为同情,就说:“这突然发生的意外案件,本官一时也难以处置。这样吧,你最好暂且进入狱中,待本官向上司请示。总之,法虽难容,情理可悯,本官定会设法为你开脱或减轻处罚的。”



青儿却道:“大人且慢,小女子还有话说。可怜我生来苦命,尚未出嫁就成了望门寡,曾发誓为夫守清。不料最终还是受了奸滑之徒的算计,真是生不如死啊!再说因为小女子一人的原因,已经使四个人死于非命了。即使大人怜悯我而放我一条生路,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人世间呢?今天已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以死明志了!”


县令大惊,刚想叫人拦阻时,青儿已跃身投入路边的一口井中。待县令命人将其打捞上来时,她已经断了气。县令大为伤悼,武进的百姓们闻知此事,也无不叹息。这口井在西直街的南隅,后来,人们就在井边围起石栏杆,又在井旁竖了一块横着的石碑,上面镌刻着“沙氏义井”四个大字。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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