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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一梦二十年
不知小长假三天,回到老家的你,有没有参加同学会聚聚叙叙旧?
没去?
噢,那就对了。
故事都发生在那些没来同学会的人身上。
你可以像周刊君推荐的这篇文章一样,在心底默默祝福老同学:
“希望你们一切都好。我的同学们。挺着将军肚的,垫了鼻子打了针的,秃顶的,早生华发的,开着捷豹路虎揽胜极光的,保养得体珠光宝气的……祝你们升官的升官,离婚的离婚,愿你们在尘世求仁得仁,获得幸福。青春不老,情怀不死,这个世界多好,我们必须没羞没臊的活,热热闹闹风风光光,期待下一个十年。”
同窗一梦二十年
文|老王子
中学同学,大都留在了河南当地。要么当了发廊老板,要么成了包工头和职专教师。过年回家的时候,常常会约我喝酒或者踢球。喝酒喝醉了我们拎着砖头站在街头吓出租车司机。踢球踢high了我们光着膀子在场边看对面碧海云天夜总会姑娘们的屁股。
大学同学,一塌糊涂,我处成朋友的,不多。
一毕业我就基本和同班同学们失去了联系。也不是故意的。爹妈没有背景,得忙着生存。“生存之民工”的那个生存。
加上毕业前夕在学校惹了个大麻烦,差点被保卫处扣了毕业证,所以我灰头土脸,偷偷溜了。要是没记错的话,最后我是学士服也没穿,毕业照也没照。
不堪回首。
大学时相好的几个同学,大都去了南方。渐渐也失去了联络。后来零星有一些人主动和我搭过线,但后来发现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就渐行渐远了。
今年,一个远在澳洲的女生在微博上找我,然后又阴差阳错的被加进了一个群。进去就头皮一炸,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大学同班。一下就懵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堆着笑跟大家say hello,大家也是一通诧异,潜台词估计是:“这小子也被挖出来了?”
好嘛。十年同学会。组织者下了大工夫。男会长是班草,负责挖女生,女会长是班花,负责挖男生。谁也没跑掉。同学里真有在贵州挖矿的,都被揪出来,微信上挂着个图片,是一个佛祖。
把手机屏幕擦了又擦,还是有好几个人想不起来是谁。
甭管是谁。发现大学同学们还真都外向,迅速晒娃的晒娃,攀比的攀比,叙旧情的叙旧情……外面玻璃心们抨击的那些同学会恶俗点,一样不拉。过去嘴坏的仍旧是夹枪带棒,冷嘲热讽;过去虚伪的仍旧是见谁都自来熟,都我想你想的不行;过去就闷骚低调的仍旧是一言不发,估计偷偷都在背后私聊。
该结婚的都结了。女神也好,女屌也罢,都不再是当年的模样。过去互相搞过的,暧昧过没搞上的,求之不得的,似乎都淡了,隔着十年的距离,想开开当年的玩笑,突然发现当事双方都有点索然无味。
男的说,哎哟,我老婆不让我来。女的说,啊,为什么?对我不放心啊!女生们炸了锅,就你?请正告你老婆,不要高估自己的老公,低估我们的品位。你非常安全。对,最安全的就是你。
聚会的地点定在了南京。班草留校成了老师,十年同学会因此有了正规感。给大家在校办宾馆订了房,校园酒家订了餐,邀请了辅导员和班主任,每人准备了5分钟的演讲,到了主楼鱼贯而入,排排坐好。
辅导员先哭,辅导员哭完班主任哭,班主任头发白,头发白也哭,班主任哭完班长哭,班长哭完副班长哭。一路哭到一般群众,突然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我们感情这么好。
谁说不是啊,你看我,想你想得头都秃了。我也是,我想你想得腰都粗了。
然后抱头痛哭。哭完了吃,吃完了喝酒。最后面红耳赤的去KTV唱歌。同学会还能发生点啥呢?最后仍旧是散,该不联系的,仍是不联系。
故事都在那些没来的人身上。
终于有人提起晓玲。她人呢?你和她有联系吗?没有,试着联系过,没有联系上。好吧。
可她怎么敢来。张晓玲,毕业前夕和一个男生在电教室睡觉。也是少年情侣昏了头。睡就睡了,睡完赶紧出去嘛,他们偏不。睡完晚上自带了席子在电教室过夜。一夜睡得死沉。第二天早上被震天的敲门声弄醒。原来一早电教室有大课。一百多个学生守在门口,进不去被他们反锁的门。他们把门打开的时候,班主任,辅导员,保卫科,校警都在。更有好事的学生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后来传说的更玄乎,什么早读的学生还听到了叫床声。
那时候大学生还不能结婚。风气守旧,这算是个不得了的事情。她是女生里没有拿到毕业证的唯一一人。
她不来,我觉得是对的。
另外就是拉我进群的澳洲人程璐璐没有来。程璐璐也是个女神。少年天才。年级第一考进我们这个糟学校。入学就定下了要出国的目标。班主任按入学成绩定干部,我和她是俩中文班的俩团支书。大四毕业的时候,我和她是全校唯二的没有入党的团支书。我是因为无法说服自己在周日早上八点起来政治学习,人家是在大二就出国了。
程璐璐热爱文学写作,热爱才华少年,她几乎把方圆一百里内的高校里的才华少年都勾搭了一圈,有歌手,吉他手,诗人,篮球队长,辩论队长,话剧社长……然后又都把他们写成了小说。
璐璐姐出国后的经历完全变成了传奇。据说她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仍以处女之身出国澳洲,成功嫁了一个当地华人富二代。而后又迅速离婚,分得千万(也有说亿万)家产,然后穿梭世界各地,投资买楼之余继续她的恋爱事业。她回国的根据地也已经是上海,而非如今在知乎上被定位为安徽省会的南京。
也有八竿子打不着的澳洲归国华侨朋友说,程璐璐啊,我认识,她嫁了当地华人黑帮老大。十年来,在悉尼,没有人不认识她,江浙地区新入学的华人学生都要拜她的码头,她请你喝酒你不能不喝,她点你出台你不能拒绝。她出门前呼后拥,开保时捷,住大别墅,闲了爱去华人电视台上节目,手下的产业富可敌国。
毕业后,我和璐璐姐仅见过两面。第一次是2008年,我和我一个帅哥朋友站在上海的路边等她。她坐着一辆奔驰S600过来,下车跟我们打了个夸张的招呼。我只记住了她大夏天穿了一件貂皮坎肩,上面的毛毛,一直在风里飞舞。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带着我那个帅哥朋友走了。我则因为受到严重惊吓晕倒在路边,醒过来也没想明白到底我和帅哥谁是她大学同学。
还有一次是2011年,她回国住在一个五星级酒店,我奉那个帅哥朋友之命去接她,然后“大家朋友们一起见见面”。我在她的房间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期间,走廊里一直能听到有女性在发出响遏行云的快乐的叫喊。我惊得三观尽毁,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如卖不掉谷子的农民。
待到她出来,我才发现原来声音是出自她隔壁。而她不过是在洗澡。她尴尬的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拉着俏脸迅速带着我冲到了公共场合。
再之后,璐璐姐就活在了我们的微博和朋友圈里。在那个世界里,她只穿短裙和比基尼,长发及腰,永远不老,永远在照片里高高跃起双脚离地,永远在烈日下顶着大墨镜缠着爱马仕披肩,她的朋友都是我们在美国大片里才能看到的那种外国人。她其实发Instagram比发微博要多。她已经不再写作,但她偶尔因伤怀而发出的感慨还是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迷惘与诗意。
有人在酒桌上说,程璐璐不来也好。有人说,是啊,2011年小范围聚会,她一出场,镇的所有人说话时都只能交头接耳。有人说,团支书嘛,她不来,我们自在些。班长马上红着脸站起身,来,我们喝,喝多了我带你们一帮怂包跟璐璐姐Face Time。
男生里,马德里没有来。
马德里就叫马德里,和西班牙没有关系,却是我的同乡。蔡依林曰:马德里,不思议。
诚哉斯言。
马德里从小跟爷爷推牌九,练得一手好牌技。从麻将到扑克到军棋,从斗地主到炸金花到跑得快,无一不精通。他面色如锅底,瘦成一把柴火,打牌的时候话很少,最后赢的全是他。他在我们最穷的时候赢光了我们的生活费,他曾代表我们系参加桥牌大赛拿了冠军。他读的是中文系,但去别的系辅修了高等数学。
他除了会打牌,还会算命。易经八卦六爻,都玩得提溜转。
可神人都搞不定自己的命。他有名言:我什么都明白,不代表我会随波逐流。
我毕业五年的时候,这帮子同学找过我,打电话给我的,居然是马德里的老婆。
这谁知道。已经问到了我这儿,说明这事儿已经往十三不靠的方向走了。
这次,仿佛是一种默契,群里没有人提马德里。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还是忍住了没有问。
希望他一切都好。
也希望你们一切都好。我的同学们。挺着将军肚的,垫了鼻子打了针的,秃顶的,早生华发的,开着捷豹路虎揽胜极光的,保养得体珠光宝气的……祝你们升官的升官,离婚的离婚,愿你们在尘世求仁得仁,获得幸福。
我们都在群里说了:青春不老,情怀不死,这个世界多好,我们必须没羞没臊的活,热热闹闹风风光光,期待下一个十年。
就像女班长说的那样:谁说我们中文系的人混得不好啦?
(本文经作者授权发表。作者微博ID:新老王子;微信“老王子”,ID:xinlaowang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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