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侃侃之死：创业残酷，你不必永远坚强

从蓝天到名利

所有你想要的

都别随风去

“我爱你不后悔，也尊重故事的结尾。”这是茅侃侃生前的最后一个朋友圈动态。

留下这句话，茅侃侃就不声不响地走了（图片来源网络）

据界面新闻确认，这一天是2018年1月24日，腊八节。若茅侃侃还活着，他也许已经喝上了腊八粥，在北京刺骨的寒风中看到了生的希望。

他终究没有熬过去。据多家媒体报道，他死于家中，死因是煤气中毒，自杀。当一氧化碳侵蚀他的体内，他年轻的身体，他未尽的事业，一同凋零在这肃杀的冬日。

从少年得意到中年失意

茅侃侃曾有过一段令人羡艳的时光。据说，他在20出头的年纪就当上了Majoy公司的总裁，身家6000万；他还做客央视《对话》栏目，和泡泡网的李想、康盛创想的戴志康、Mysee的高燃并称为“京城IT四少”。

四人虽曾名噪一时，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混得风生水起的有之，比如李想，他创立的汽车之家已经在美股上市了。混得不尽如人意，渐渐淡出人们视线的也有之，比如茅侃侃。

多次创业失利后，茅侃侃在2013年加入GTV，涉足电竞圈。在他的推动下，2014年GTV的净利润达到了1400万元，并获得了A轮融资。在旅游卫视《我是创想家》节目里，当时的茅侃侃曾说：创业“死”一回，就知道打工多幸福了。

茅侃侃早年便尝尽了创业的苦（图片来源网络）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2015年。那年9月，茅侃侃与上市公司万家文化成立合资公司——万家电竞，出任CEO。第二年，茅侃侃放弃了GTV原有的电竞转播模式，从零开始做游戏开发。巨头夹击之下，万家电竞从成立开始几乎一直亏损。

雪上加霜的是，在赵薇黄有龙50倍杠杆收购万家文化失败后，万家文化被证监会立案调查，万家电竞的融资计划也因此搁浅。面对连年亏损的万家电竞，万家文化的新买家——祥源集团要求万家电竞从上市公司剥离出去，并且归还从上市公司借来的钱。

这一切将茅侃侃推向了绝境。茅侃侃曾晒出他和祥源文化董事长的邮件往来，里面夹杂着妥协、不甘与无奈：茅侃侃一直寄希望于新游戏上线，但资本方看到了继续投资的风险，果断退出。

茅侃侃写信试图说服资本方（图片来源：金融街侦探）

这封信让茅侃侃的幻想走向破灭（图片来源：金融街侦探）

为了满足员工基本的五险一金保障，以及公司的正常运转，茅侃侃孤注一掷，抵押了自己的房产、车子累计近2000万，用个人借款强撑公司运营至2017年9月。到了11月，万家电竞已经欠薪两月，打算破产清算。没有人知道，茅侃侃如何度过这些难熬的日子。

刚经历完天使轮融资的创业者仓定伟告诉周刊君，绝大多数创业者都面临着茅侃侃的困境。茅侃侃一开始就把自己捆绑在上市公司这么强硬的大腿上，他本人还只占小股，导致变数太大。

创业就是一场残酷的游戏

不甚唏嘘！我们每天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某某企业又获得了多少亿元融资的新闻。看上去，创始人很风光，资本也很慷慨。我们唯独忘了，命运给你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还记得轰动整个创投圈的小马奔腾事件吗？这就是资本残酷的最好写照。

四年前的一天，小马奔腾创始人李明意外离世，留下了一笔庞大的债务。这笔债务从何而来？

一切源于一份对赌协议。几年前，小马奔腾投资了《越光宝盒》、《武林外传》、《黄金大劫案》等票房过亿的电影，发展如日中天。据《中国经营报》报道，李明与建银文化产业股权投资基金（天津）有限公司领衔的投资人签下了一份对赌协议，该协议以小马奔腾2013年12月31日前上市为条件，如不能上市，李明一方将全额回购股份。

天不遂人愿，小马奔腾不仅未能如期上市，且李明身故。内忧外困之下，小马奔腾团队无力履行回购协议，股权被投资人拍卖，公司易主。

难怪真格基金联合创始人王强曾高喊，年轻投资者要警惕那些像秃鹰一样的投资人，不要签对赌协议。如果你赢了，那么投资协议成为现实，如果你输了，那么你血本无归。

嗜血的不仅是投资人，还有残酷的行业竞争。

看看下面这张名单吧，上面都是去年死掉的共享创业项目。讽刺的是，2017年还是共享经济元年，一些企业甚至连天使轮融资都没拿到，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

图片来源：创业家&i黑马

每一个创业者都被时代的洪流所裹挟。上半年还流行王者荣耀，下半年人们就开始玩吃鸡了。互联网行业的变迁速度是你难以想象的。

世界上最孤独脆弱的一群人

来自上述资本的压力、竞争的压力让创业者已不堪重负。而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就是更巨大的精神压力。

2016年的盖普洛幸福指数显示，34%的创业者说他们很焦虑，这比其他类型的工作者高4%；45%的创业者说他们很有压力，比其他类型的工作者高3%。

“创业者内心的孤独是没有人能理解的。当你遇到麻烦时，你的投资人不想听你的脆弱，你的家人和朋友听不懂你的脆弱。你只能自我排遣，一遍遍告诉自己，我很强大。这种心理暗示甚至到了一种自欺欺人的程度。”仓定伟告诉周刊君，声音透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沧桑。

有研究表明，许多创业者拥有的先天本质特性，让他们比一般人更容易处于情绪不稳定状态。那些精力充沛、富有创造性的人不仅可能成为创业者，还可能出现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包括抑郁、绝望、感受不到价值、失去动力，最终生无可恋，想要自杀。

像茅侃侃就曾经说过，“我情绪很极端，不一定发脾气，但不开心马上就会挂到脸上。这对于带团队来讲不是好事。”

即便创业维艰，概率极低，创业者们仍前赴后继。只因上市的回报太诱人：金钱、名利、地位，他人的认可。就像《无问东西》里张果果感叹的那样：

世俗是这样的强大，强大到生不出改变它们的念头来，人们也总是不自觉地在意那些世俗希望我们在意的，比如占有多少才更荣耀，拥有什么才能被爱。

在我们的社会文化语境中，只有上市才被认为是创业成功。我们崇拜马云、马化腾、李彦宏，我们称赞500强企业惊人的发展速度。但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很多像茅侃侃、李明这样的创业者，他们默默承受了创业中的黑暗面。

公司上市，迎娶白富美，刘强东是公认的人生赢家

这也让我们反思，是不是只有上市了才算成功？创业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身处创业名利场内外的每个人，都应该多一份宽容。投资人给创业者多一些理解，社会给创业者多一份支持，最重要的是，创业者给自己多一点宽容。毕竟，人最怕的就是自己不放过自己。

最后，谨以韩寒《重生》里的一段话献给茅侃侃，愿你一路走好，来世快乐无忧。

如果有天

可以让你选择人生重来或继续

我不知道

你的答案最后是真情还是假意

我希望

从蓝天到名利

所有你想要的

都别随风去

本文部分资料来源于《新京报》、AI财经社。

文：《中国新闻周刊》新媒体记者 Alice

值班编辑：庄兼程

▼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