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替”还早![]()
据三亚日报报道，海南三亚1400亩榴莲已成功挂果，预计今年6月成熟上市。由于我国不是榴莲的原产国，此前也一直被认为不适宜种植榴莲，因此日常生活中见到的榴莲几乎全部来自进口。据中国海关数据，2021年我国鲜榴莲的进口量达到了82.15万吨，而2022年受疫情影响，榴莲进口量与上一年基本持平。目前，榴莲已成为我国进口额最大的水果，是名副其实的“进口水果之王”。国产榴莲的到来，也让网友们期待起“榴莲自由”，甚至梦想着“10块钱3斤”。目前市面上最常见的金枕榴莲每斤要卖数十元，一个就要上百元，更名贵的猫山王榴莲则要三四百元，而有“榴莲刺客”之称的黑刺榴莲，小小一个就卖七八百元。![]()
三亚的国产榴莲。图/受访者提供
杜百忠听着海风，看着涨势喜人的榴莲，心里早已乐开了花。2019年之前，杜百忠还在吉林“种玉米”——他的公司是国内玉米杂交种的龙头企业，部分单品销售甚至排名全国第一。2018年，杜百忠听说海南那疙瘩有榴莲结果，于是决定去当地考察看看。在跑了好几个地方后，2019年的一天，杜百忠终于在海南保亭的一个红毛丹种植基地看到了结果的榴莲树。“当时一共44棵榴莲树，树龄大约是5年，不知道为什么被当成了园区道路两侧的绿化树。不过产量非常好，其中有一棵结了八九十个果。”杜百忠对中国新闻周刊回忆道。事实上，海南一度被认为是“不适合种植榴莲”的区域。海南省农科院热带果树研究所所长冯学杰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早在1958年，海南就从马来西亚引进种植过榴莲，但仅结过一个果，以至于较早对榴莲进行引种的科研机构提出“海南不适合种植榴莲”的观点。“那会儿一没经验——由于种植技术难掌控，导致引种过来却没有人工去驯化，二没市场——榴莲是消费水平到了一定阶段才能消费得起的水果，那会儿国人生活水平还比较低，不会有人关注榴莲。”冯学杰表示。2020年3月，杜百忠正式开始在三亚规模化种植榴莲。不过由于海南规模种植榴莲毫无参考经验，杜百忠走了很多弯路，榴莲苗的成活率仅为60%。为了解决存活问题，杜百忠跟海南省农科院进行科企合作。“到今年，种植管理技术基本上没啥问题了，从肥水自动化，到苗木嫁接，再到筛选种植，基本上都制式化了，榴莲幼苗存活率能达到98%。”目前，杜百忠在海南一共种了大约1.4万亩榴莲，约占全海南榴莲种植面积的一半，其中三亚7000多亩，保亭和乐东各有3000多亩，三年下来一共投入了3.4亿元。他本人也成了海南省榴莲协会会长。对于榴莲的品质，杜百忠也很有信心。去年，三亚榴莲基地曾结过一个10.4斤的榴莲果。“距离六七米远就能闻到清新的果香，口感香甜糯，超乎预料。”杜百忠表示。相比进口榴莲，国产榴莲还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通常来说，一枚鲜榴莲离开泰国进入中国市场，路上需要十余天时间，因此泰国榴莲往往在6、7成熟时采摘。“而海南榴莲可以做到树上熟，成熟度和新鲜度要比东南亚榴莲更有优势，这也是未来海南榴莲的发展方向。”冯学杰指出。叮咚买菜商品开发总监赵斌从2008年就开始跟榴莲打交道，据他观察，国内榴莲市场从2010年开始爬坡，2014年后进一步加快发展速度，特别是2017、2018、2019年三年，几乎每年都以百分之百的速度增长。中国海关数据显示，2017年我国榴莲年进口量为22.44万吨，2021年的榴莲进口量则达到了82.15万吨，几乎是当年的四倍。中国食品土畜进出口商会数据显示，榴莲在2022年的进口总量为82.5万吨，与上一年基本持平。2022年之前，我国榴莲进口来源国主要有两个：泰国和马来西亚，其中泰国榴莲占据了绝对的大头。从2022年的数据来看，当年进口的82.5万吨榴莲中，其中有78万吨来自泰国。而且，只有泰国才可以对华出口鲜榴莲，马来西亚出口的是冷冻榴莲。去年7月，中国和越南达成协议，允许越南鲜食榴莲进口中国。此后越南向中国出口榴莲猛增，到了去年11月，从友谊关口岸进口的越南榴莲就达到了2.7万吨。今年年初，中菲两国签署关于菲律宾鲜食榴莲输华植物检疫要求的议定书，菲律宾也由此成为继泰国、越南之后，第三个获准新鲜榴莲进入中国市场的国家。时至今日，榴莲已成为我国进口额最大的水果。去年成功在港股上市的洪九果品是国内最大的榴莲分销商，其招股书透露，过去几年榴莲的增长率远超其他水果品类，零售额从2019年的210亿元增长到了2021年的524亿元，复合增长率为57.7%。2021年，榴莲的零售额在中国所有进口水果品类中排名第一，约占进口鲜果零售总市场规模的31.7%。据悉，榴莲是少有的具有成瘾性的水果，有网友表示：“吃榴莲只有0次和无数次之分。”在赵斌看来，榴莲是一个商品属性很特殊的品种，在中国种植的所有水果中，没有任何一种水果跟榴莲的属性、风味、口感相对一致或者接近。“因此榴莲有着很强的不可替代性，消费群体黏度很高，复购率很好，且每年稳定增加。”赵斌印象中，2018年泰国当地收购金枕榴莲的价格才是40到50泰铢，但今年同时间段的泰国金枕榴莲收购价格达到了200到250到泰铢；加工费用也从前几年的2泰铢/公斤涨到现在的6-7泰铢/公斤。中国海关数据显示，2021年我国鲜榴莲进口量同比增长42.7%，但鲜榴莲进口额增长更猛，同比增长68.4%。与2017年相比，进口量增幅达266.2%，进口额则猛涨了623.9%，这说明价格涨幅远远跑赢了进口量。市场上，常见的泰国进口金枕榴莲每斤要卖数十元，加上三五斤起步的个头，想要拥有一整个榴莲，得花二三百元。近年新晋的“榴莲网红”猫山王榴莲，价格比金枕榴莲还要贵上不少，电商平台上的价格动辄要三四百元一颗。而猫山王还不是最贵的。去年有报道显示，马来西亚的黑刺榴莲，仅仅一个就卖出七八百元，单价158元/斤，因此也被称为“榴莲刺客”。随着国产榴莲的到来，网友也期盼着三亚能把榴莲价格打下来。事实上，“国产平替”在打价格方面一直都是有一手的。2015年，进口自日本的阳光玫瑰葡萄在国内走红，价格一度高达两三百元一穗。此后我国通过大规模成功自种，增加了市场的供应，让售价有一定回落。去年阳光玫瑰葡萄跌至每斤不到20元，以至于有了“价格崩盘”的说法。不过在杜百忠看来，阳光玫瑰葡萄的情况并不会发生在榴莲身上。这得先从榴莲为什么这么贵说起。客观上来说，榴莲这一品类的种植成本长期居高不下。赵斌表示，相较于其他水果，榴莲的生长周期更长，从一颗种子到长成一棵树再到形成量产通常需要6到8年。其次，高达二三十米的榴莲树，也使得果实采摘难度高、风险大，需要较高的人力成本。此外，榴莲产量也易受气候影响，产量少的季节，供不应求加剧，价格波动幅度较大。而从根本上说，随着中国需求量的不断增长，榴莲的市场供给总体小于市场需求，如此供不应求的市场格局使得其价格居高不下。越南果蔬协会秘书长邓福原曾表示：“中国市场庞大，每年预计需求量高达130万吨，而泰国和马来西亚的供应量只有一半左右。”冯学杰分析，短期内国产榴莲只能是进口榴莲的补充。榴莲不同于一般的水果，种植难度比较大，太热不行，太冷也不行，还很怕台风，枝干比较脆弱容易折，同时还有湿度的要求。“这就导致海南目前也只是部分区域可以种植榴莲，并不是全境都可以。”据杜百忠测算，今年6月份能结果的榴莲大约有1400亩，但是树龄都还太小，产量不会很高。“今年要科学地留果，树体好一些就留五六个果，弱一些的就留一两个果，每亩也就800到1000斤的产量。”这个产量在赵斌看来，也就是广州江南果菜批发市场一天的量，市场行情不会有太大波动。相比价格，冯学杰眼下更关心的是如何让榴莲产业真正在海南落地生根。种苗是产业的基础，是产业能否健康发展的根本保障。由于中国不是榴莲的原产地，种质资源很匮乏，目前海南榴莲还主要依靠从东南亚引进种苗来增加种植面积。“但我们不能永久地引进下去！”冯学杰指出。事实上，面对我国的大规模种植，一些国家正通过立法或其他手段收紧种苗输出，从国外引进优质水果品种的难度正越来越大。2021年4月，日本实行了史上最严格的《新种苗法》，用于防止日本的优良品种流向海外，其中规定，今后若有人私自将有关种苗带出日本，将被处以10年以下徒刑等处罚或最高1000万日元的罚款。“未来等我们引进足够多的资源之后，肯定要建立我们的资源圃，建立我们独立的种苗繁育体系，进而实现自我繁育种苗。”冯学杰补充道。国人“榴莲自由”可期，东南亚各国“挑最好的供应中国市场”，第一财经，2023-01-20为防中国果农，日本出台“最严”种苗法，中国人吃洋水果会被“卡脖子”吗？中国经济周刊，2023-02-02菲律宾鲜食榴莲获准对华出口 菲中农业合作不断走深走实，人民日报，2023-02-22榴莲走红背后：一年卖五百多亿，有人靠其发家致富，市界观察，2022-09-16年进口超40亿美元碾压车厘子，鲜果榴莲生意为何又被称为难度之王？界面，2023-02-23作者：余源 （andyy1988@126.com）
编辑：陈燕妮
运营编辑：马晓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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