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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待本轮“反资本”的舆论立场? | 舆论手札

宋志标 旧闻评论 2021-04-24

舆论的基础是情绪,情绪的燃料是事件,事件的核心是事实。

以阿里巴巴蚂蚁金融为节点,以小贷公司的基地重庆暴露为划分,向前可以追溯蛋壳公寓暴雷、杭州P2P暴雷,向后则延伸到美团、拼多多、京东、饿了么等系列公关事件,逐渐形成一系列崭新的、持续热烈的舆论动态,拼凑出人的异化之前所未有的现实图景。

一则笑话浓缩了某个面向的况味。

一个人疑惑地问:我们不是以生产资料的公有制为基础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智叟曰:因为你就是生产资料。

针对互联网大公司接连不断的丑闻,一种沉寂许多的阐释模式正被广泛接受,亦即:资本正在成为一种压迫力量,借助数字霸权,无节制地汲取最底层直至中产阶层的人力、信用、财力和生命活力。

对于这种阐释方式,有相当多的人士是不满的。这些人从启蒙时代走来,向来对民营资本充满好感,认为这是改开年代的关键动力,因此他们不能同意资本被抹黑和污名化。

作为这种意见的突出表达,他们认为现有对互联网大公司的批判,缺乏公权力的视角,没有代入这个关键变量,因而令反资本的言论失之偏颇,甚至惧怕它演化为可怕的鼓动。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意识和评论角度。但最值得讨论的,不是这个角度的缺失,而是它缺失的原因。

一个表面的原因是,互联网大公司创造的生产方式,不是工厂的流水线,即使在加班文化上有制造业攫取人口红利时期的影子,但996或11116的互联网雇员bing 不能简单地等同于蓝领工人——王太虚他们与富士康12连跳的工人不一样,更迥异于鼎盛时代的二代打工者。

尽管差异明显,但劳动密集型生产从代工厂车间“迁移”到灯火通明的写字楼,新一代打工人与上一代打工仔在生存状态上形异而神似,却也值得深深一叹。

互联网民工被时代披上的面纱,带来了某种迟疑,让人们在考察以惨烈方式身死的员工所映射的人的境遇时,无法顺畅地使用工会维权或政府介入两种谈论角度。这种看似视野盲区一样的缺省,也许不该看作是虚伪或力有不逮,而是受制于愈加沉郁的现实。

这就涉及到真实的原因。不是因为盲目,而是因为看透。

许多人都在疑惑,互联网大公司如此沉重的加班惯例,已经显著违背劳动法,何以不见政府强力干预?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遗憾的是,也是一个落伍的问题。

稍微检索一下旧闻可知,在劳动法与劳动合同法修订时,在保护劳动者权益的总体风向下,得益于当时较为开明的媒体形势,企业家也在直言不讳地表达担忧,认为修法带来过度保护工人的结果,会进一步推高企业成本,降低竞争力,影响到经济活力。

在当时的立法倾向下,这些微词可以表达,一度引起舆论上相应的言论较量。最终,这样的立法倾向被确立下来。但从近一两年劳动法面临的实际形势看,对劳动者毫不犹豫的保护立场正在被突破,深圳利用地方立法权,正准备对劳动法“动手”,名义上叫作“特殊工时管理制度改革”。

实际上,这就是从立法层面找补企业家的立场——这些年来,这些身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企业家们从未放弃争取原有的诉求,他们可以在深圳做到,就可以在杭州做到,以此类推。

在对劳动法、劳动合同法普遍作出有利于企业家利益的修订,将劳动者保护立场向后大步撤退的实际态度公开颁行之前,这样的价值取向足以令劳动监察执法有所忌惮。

换句话说,大厂残忍无情的加班制度,不只是军事化管理的极端形式,还是参透趋势,为修法之变提供现实基础的先声。

加班被资本称作“福报”“本分”,但在跃跃欲试、几乎无法阻挡的地方立法进程中,它有了正式的法律术语:特殊工时管理制度改革。

嗯,舆论谴责的暗黑机制,在另外的利益团体那里唤作“改革”。

所以,有人冷嘲热讽为什么只有反对资本的声音,不见要求政府介入的呼吁,原因就在这里。不是舆论不想提,是因为洞察了利益的潮流有变,如果还像报纸启蒙时代那样呼唤全能型政府扭转乾坤,其实是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傻伯夷。

当然,上海劳动部门已经表态介入云云,真心希望政府部门能在风起云涌的特殊工时管理制度前,顶住资本联盟的压力,保持初心,重温与重申现行劳动法的既定立场,进而证明上述推论不过是妄断。

值得一提的是,在讨论互联网巨头为主角的系列公关事件中,出现了一些扭曲的逻辑,扭曲了评论的本意。它们在隐晦躲闪的论点中,试图引入一些左翼的、历史的知识点,来证明反资本的舆论态势是错误的,最终会误入歧途,演变为带有现实伤害力的政治鼓动。

哪怕不去揣测如此论调背后的动机,它也不符合实际。

这一轮舆论怒涛总体上表现出反资本的论述,有自身的来处与特点,这使得它既区别于建基在产业工人之上的阶级论述,也迥异于经验主义者为之忧心的历史论调。

还记得当初那个代理公司的反驳话术吗?它将“底层人民以命换钱”的社达观包裹上了奋斗者的主流叙事。这种包装是如此熟练,以致于它将自身抬高到了生存权威的高度,将数字霸权下人的异化及其责任转化到个人那里,如泥牛入海,最后将弱者推进“命中注定”的自怨自艾。

泰山压顶般的公关动作,既不必要地掩埋了猝死员工等具体事件中的真相,更加重了舆论的厌恶,其后果之一就是让舆论产生了山呼海啸般共情。这种共情效应,不只是让外界察见如蝼蚁一般奋斗的大公司员工的异化,更由外及内,开始认真打量科技巨头凭借数据库建立的超级权力,反思它对一般人采取的榨取式的生活专制。

因为结构与重点的差异,导致阶级论述在最近一段时期的系列事件中并未能扎下根来。本轮舆论之所以沾染它的某些话语碎屑,并非因为实际如此,更多还是阶级话语更为一般人所知。

与阶级无关的反资本之所以并不不意外,关键不在于阶级,而在于数字霸权和数字专制,也或者说它们制造了新的、现阶段也许仍模糊的阶级意识,对应一种全新的商业化、数据化、寡头化统治模式。

若资本有恃无恐,在新的权力类型得到评估,在其靠数据核心并行于公权力,或者成为公权力的新变种之前,舆论即使有心也依旧无力。

舆论喧哗,但并不重要。


题图当代水墨,作者:@秃头倔人(李晓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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