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社论 | 什么在继续，什么在改变

题图当代水墨，作者新浪微博：@秃头倔人

春节是被人们特殊处理的一种时间状态。在它到来之前，人心被充入了夹杂着不安的希望，要投身一段由记忆与现实交织而成的家庭关系，短暂地做出回归位置的憧憬。此时的春节是关于想象的美好大于窘迫的隧道，必须走进去，才算一个完整的人。

关于春节的种种不便，旅行中不输于逃荒似的春运经历，也都被气候强烈地影响着：风雪冶炼筋骨，艰辛陶冶情操，一年一度的目的地从未显得如此重要，誓要抵达。恶劣气候很容易被宽容，甚至盼望它们的降临，似乎只有阻碍才能显示这个时间的重要。

也许……过完年……总是会不一样……的吧。这段被特殊处理的时间，也就成为某种朦朦胧胧显现出的大事件。每个年龄段都好似被赋予了一个个窗口，从中窥探心境之幽明——窗口或大或小，全赖于你如何调配这个时间与这个时间的比例，像是拨弄着人生。

春节被植入的传统标签，意味着它是一个窝样的东西，不能打碎，只有让自己认同这个窝才是正道。这也就意味着，要承受更多已经被疏离的东西，比如旱厕，比被迫裹挟在集体中的旅程，或者长达三百多天的无可改变。日子被涂上了彩妆，姿势据信是规定好的。

也有不屈服的，但也不是真的反抗时间，反对这个事件。而是因为别样的时间和事件观念，它们被称之为城乡差别、穷富悬殊、心理上的苏醒等等。逃离就成为对春节这一时间观念和历史叙述的趋利避害，会有些喧哗，但是都不足以带来什么改变。

春节把这么多人困住了，在这共有的假期内，就像是共享的同一个服刑期限。有没有想过，如果春节期间的人群只被允许停留在原地，禁止恢复以往，将那条隧道无限期延伸，会怎么样？就像非典时那样，但要比它更厉害，那种时候，故乡还会“沦陷”吗？

然而，看起来的情形是另外一个样子，春节无用，什么也不会改变，人并不会因为经过了那段隧道而变好起来。那段时间及其创造的事件，在初七这天粉碎在个个方向的逆旅之上——相反的时间进程开始了，事件不成体统，返程的人与春节打断骨头连着筋，个个落魄。

那条隧道里有什么，又让这些人经历了什么？台湾在救灾，岛屿不平静；香港出现了抗争，更是极大地制造了时间节点的悬念。大陆人/内地人/中国人从春晚那台干洗店里鱼贯而出，这回洗的好，要孝顺国家，悟空吃了定心丸，七十二变才是妖精的把戏。

小粉红连上网络，自干五调好党国频道，从“不知怎么称呼你”，转为我要那样称呼你。医院收治病人了，警察肯接单了，马路上堵着，被春节点化成梦幻与痴呆的庞大大陆，逐渐苏醒，冷漠恢复了它们听得懂的方式交流。像一棵长到地面的树，春节的奇异果迎来春天。

2016/2/14

 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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