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人的“放牛班”，正在期盼一个夏天

哈尼童谣《蜂歌》

随着《乐队的夏天》两季热播，中国的乐队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夏天”。

而在云南南部的红河河谷，大山深处的切龙中寨，哈尼族村民车志雄也有一个关于音乐的梦想。

车志雄

在乐夏中，被HAYA、野孩子等乐队带到舞台上的民族音乐元素广受好评，“民族的也是世界的”。中国有丰富的传统民族音乐，各个民族在长期的劳动生活中发展出了自己的独特音乐文化。

切龙中寨     拍摄：黄志忠

坐落于元阳梯田以西三十公里的阿扎河，交通艰阻。普春村切龙中寨掩映在梯田云海之间。这是一个美丽平凡的小村庄，和别的平凡村庄不同的是，每有节日和仪式，这里就会飘扬起哈尼人的歌声。

“哈尼族多声部民歌”就发源于普春村一带，这种民歌一般分为有乐器伴奏和无乐器伴奏帮腔二种，演唱内容以原生态的《栽秧山歌》为主体，其它的《欧楼兰楼》、《情歌》等为附体。演唱场合多样化，梯田、山林和村寨都可以是其的表演空间。

切龙中寨的多声音乐表演团队

伴奏乐器均由民间歌手自己制作，叶子、三弦、 小二胡是他们常用的乐器。哈尼族多声部民歌的唱词结构以开腔用词、主题唱词、帮腔用词三部分构成一个小的基本段落，在歌节结构、调式音列、调式色彩、调式组合和多声部组成等方面都显示出鲜明的民族和地域特征。

多声音乐伴奏所用乐器

2006年5月20日，哈尼族多声部民歌经国务院批准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车志雄的父亲车克三是切龙中寨的贝玛，也是一位哈尼族多声部音乐的省级传承人。从小耳濡目染父亲唱歌做仪式，车志雄对哈尼传统音乐有种天然的亲切感。

正在做仪式的车克三和孙子车鹏    拍摄：黄志忠

16岁时，迫于生计，车志雄和大多数乡村青年一样，选择离开家乡外出打工。几年后，身心俱疲的车志雄回到故乡，发现那个熟悉的切龙中寨已经变了模样。

村里的年轻人大多数已经外出打工，村里只剩下留守的老人和小孩。孩子们没有人管，变得顽劣。梯田大量被抛荒。让漂泊在外的哈尼人魂牵梦萦的民歌，也很少有人再唱起了。

“村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梯田放荒的越来越多，我的心就非常的痛。”车志雄说，“很多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挣钱，老人小孩在家里，他们不是不想管，但是为了生活没办法。”

村里的妇女和小孩   拍摄：车志雄

回到家乡的车志雄变得非常忙，作为整个村子为数不多的返乡青年，他学了兽医，又学了基本的卫生知识，给村里的牲畜看病，后来又给人看病。村里的老人小孩有什么事都找他。2015年，他开始策划多声部民歌传承的事。

“我们自己的东西自己不保护，怎么行呢？”跟着父亲学习了大量传统歌曲后，车志雄意识到，“哈尼传统文化传承的事情，我们一家人传承不行，我一个人传承不行。”

他辞去了村长职务，在自己家的二楼晒台上搭了几张椅子，开始每个周末免费教授村里的留守儿童唱传统民歌。从插秧时要唱的《依~色》，到古老童谣《蜂歌》。

正在教小孩吹叶子的车克三   拍摄：黄志忠

刚开始，孩子们不愿意背诵这些诘屈聱牙的哈尼古语，车志雄就用零食哄他们。后来孩子们越学越起劲，组成了一个配合默契的小乐团。游客来到普春，都喜欢听他们唱歌。慢慢的，附近村寨都知道了“切龙中寨有传承人教多声部”，越来越多的家长把自家的孩子送来。

在切龙中寨一起学习的孩子们

孩子越来越多，车志雄越来越愁。村里连一个给孩子们坐着学歌的地方都没有。在野外学唱场地倒是够宽，但一旦刮风下雨，学习就会中断。他想要建一个传习馆，作为村里传统文化传承的场地，也可以做村子里大家做手工、唱歌聚会的公共场所。

在车志雄家学习的小朋友

乡村之眼的工作人员长期跟进普春村的村民影像与文化传承情况，在与车志雄商议之后，乡村之眼从社会爱心人士处为传习馆筹集到了一部分资金。车志雄捐出自己的屋子，把其中一半改建成乡土文化影像传习馆。

“我就先用我的房子来做这个。三楼改造一下做一个传习馆。二楼放（我们拍摄的）片子展示。乡村之眼的帮助让我看到了这个事的希望。”车志雄把捐房子的事和父母、岳父母说了，大家都很支持他的决定。老人们急切地盼望着传习馆快点修起来，“我们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要早一点。”

车志雄家的老房子

他们找了一个最近的吉利日子，破土动工了。看着传习馆门前的横幅，车克三眼里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作为一个贝玛，他亲自主持了动土的仪式。在仪式上宰了一只公鸡祭祀，念诵祝词。

启动仪式当天

“我们这个房子修建起来了，就是永久的了。”

“我们现在已经活到半辈子了嘛，但是还有下一代，我们要让这个东西一代一代地传下去，永远存在下去。”

车志雄依然每个周末都带着孩子们唱歌，有时候在田埂上，有时候在路边。因为捐出了自己的房子，他们一家人只能暂时挤在灶房旁边的小房间里住。冬天快要到了，他期盼着房子能早日建好，孩子们能坐在明亮温暖的房间里学歌。他们的小小乐团，能拥有一个长长的夏天。

但目前筹集的资金对于完成整座传习馆的设计和修建仍然远远不够。车志雄一家正在想方设法筹资，尽早完成传习馆的修缮。

已经开工建设的乡土文化影像传习馆

扫描下方二维码或点击原文进入捐赠渠道，支持普春村乡土文化传习馆，为哈尼寨子的孩子们建造一个夏天吧。

感谢

文  |  阿黄

排版 | 麦兜

照片 | 黄志忠 车志雄 麦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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