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石燃料争论成为COP28气候峰会焦点，全球能源安全与转型如何在竞争中前行

日前，《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以下简称《公约》）第二十八次缔约方大会（COP28）30日在阿联酋迪拜开幕。聚集了来自167个国家的元首或总理、各国谈判代表、活动人士及企业家领导人，成为自1995年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气候大会。本届COP28以“团结、行动、落实”为主题，将完成《巴黎协定》的首次全球盘点，在急剧缩小的气候行动窗口之下，为人类和地球筹谋一个更可持续的未来。

自里约峰会和《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启动以来的三十年里，缔约方大会每年都会召开，以确定与全球气候变化相关的目标和责任，并对当下的气候措施作出评估。上届会议COP27在埃及沙姆沙伊赫举行，当时建立的 "损失和损害" 专项基金被誉为与气候变化举措有关的一项重大突破。而今年全球范围内发生的气候灾害再次警示我们应对气候变化的紧迫性。

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发出警示，"全球变暖"的时代已经结束，"全球沸腾"的时代已经到来。《公约》秘书处指出，联合国气候变化迪拜大会在有记录以来人类历史上最热的一年举行，这是兑现气候承诺和防止气候变化最严重影响的决定性时刻。目前，国际社会尽管已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有所行动，但还需要作出更大的努力才可能实现《巴黎协定》的长期目标，本届大会需要成为关键转折点，将里程碑式地对《巴黎协定》的首次全球盘点做出回应。

化石燃料成焦点，全球能源加速绿色转型

化石燃料依然是今年COP的关键焦点之一。两年前，COP26最终以“逐步减少煤炭使用”落下帷幕。在去年的COP27上，超过80个缔约方表示支持“逐步减少使用所有化石燃料”，但这一提议并未被纳入大会最终决议。因此，今年COP28在该议题上的谈判进展将尤其受到关注。

今年的COP28举办地设在了化石燃料生产及出口大国阿联酋，这曾遭到环保人士的强烈反对和诟病。不过，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中东化石能源大国开始布局清洁能源产业。其中，COP28主办国阿联酋也在能源多元化以及绿色经济发展方面下了更多的功夫。

阿联酋是世界上重要的化石燃料生产和出口国之一，2022年阿联酋石油产量位居世界第七、石油储量位居世界第六。阿布扎比国家石油公司首席执行官苏丹·贾比尔被任命为本届缔约方大会的主席，他表示“在建立起新的清洁能源系统之前，不能立刻切断已有的能源系统”，这些因素遭到了部分环保人士和一些支持加快抛弃化石燃料的政府的批评和担忧。

图源：视觉中国

产业结构和气候变化从客观上要求阿联酋等中东国家寻求转型。事实上，阿联酋和一些中东国家正在积极布局清洁能源产业，核心定位在于如何在全球能源绿色转型中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阿联酋早在2017年就提出《国家能源战略2050》并计划到2050年实现能源结构中的44%为可再生能源，布局电动汽车产业和市场，并且是首个计划在2050年实现碳中和目标的中东国家。阿联酋和一些中东国家早就有寻求产业转型的目标或规划，以实现摆脱主要依赖于化石能源出口产业的经济发展模式。同时，在全球能源清洁化的趋势下，阿联酋需要在全球步入零碳的进程中寻求主动性，避免陷入被动，比如大力投资绿氢。

全球可持续发展不仅仅包含碳减排，也需要考虑包容性的全球发展和共同进步。化石燃料产业关乎中东国家的当前利益，不少国际人士担忧阿联酋缺乏碳减排和能源转型的行动力，不符合对气候大会的预期。但从客观上来看，国际社会有必要了解中东国家在能源转型过程中的需求和诉求，寻求互利共赢的能源转型模式。

中美合作，全球能源转型“双车道”前进

推动全球能源转型已是大势所趋。在油价下降和全球能源转型的双重压力下，依靠石油建构起现代民族国家的沙特，正在引领中东地区完成能源转型的使命。包括沙特以及阿联酋等化石能源大国也已经开始增加清洁能源的投资以及利用。

但这是否意味着要彻底抛弃化石能源的投资与使用？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多次强调，全球化石燃料时代已经走向终点，如何平衡全球能源绿色转型与能源安全是个重要课题。

众所周知，石油是现代工业的血液。它不仅是一种非常宝贵的能源，更是大国政治和经济的砝码。因此，也是从那时起，沙特的财政收入与国民经济，始终受制于在大国地缘政治影响下摇摆不定的石油价格。

2014年，美国得益于页岩油强势崛起，超越沙特成为全球第一大石油生产国。为了保持原有的市场份额，沙特主导的石油输出国组织拒绝减产，甚至用大幅增产的方式试图将美国页岩油挤出市场。

但这无异于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因供给量远大于需求量，2014年至2016年，全球油价持续下降，原油价格从2014年的平均93.2美元/桶，跌至2016年初最低的26.2美元/桶，跌幅超过70%。这直接导致沙特的财政收入从2014财年的2800亿美元缩水至2015财年的1620亿美元，跌幅高达42%。

石油价格的波动只是一个导火索。对“沙特”们来说，更大的威胁是全球能源的转型大势——从石化能源开始走向新能源。这让沙特不得不顺应趋势、变革求存。

在最新发布的2023《世界能源展望》中，俄乌冲突发生后，中东局势的不稳定可能导致能源市场和价格的进一步破坏。这再次凸显了化石燃料时代的脆弱性，以及转向更可持续的能源系统对能源安全和排放的好处。尽管在一些市场，清洁能源项目正面临成本通胀、供应链瓶颈和借贷成本上升等不利因素。但清洁能源是全球能源投资中最具活力的方面。

美国和中国之间的合作被视为此次COP28峰会上达成共识的关键。据路透社报道，美国气候特使克里11月29日表示，美国将与中国合作，使此次联合国气候谈判取得成功。11月初，克里和解振华在美国加州会晤，双方同意重启双边气候工作组。报道称，克里在谈到与中国同行的会晤时说：“我们已经决定切实合作，以使得COP取得成功，并进行一次成功的全球盘点。”克里还称：“没有中美积极推进减排，我们就无法赢得这场战斗。”

当地时间2023年11月30日，阿联酋迪拜，美国总统气候问题特使约翰·克里出席第二十八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图源：视觉中国

在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副研究员刘锦涛看来，化石燃料时代已经走向终点的观念不够全面。虽然化石燃料有在不断减少利用的趋势，但当下从全球能源需求与能源安全角度来考虑，仍有几十年的过渡期。

在全球能源转型过程中，新增化石能源相关的产业投资可以逐渐减少，但不能迅速完全抛弃现有的化石能源产业，否则会在短期造成两大影响：一是会直接影响全球能源安全局势，例如前年欧洲因天然气进口不足从而出现了区域性的能源危机。二是化石燃料产业发生“资产搁浅”会导致其产能不足和供给弹性低，会引发其他的经济和金融风险，甚至通货膨胀。

中国新能源企业，加速淘金中东

昔日的石油大国已在向全世界展示其发展可再生能源的雄心，中国能源企业也将出海目光更多投向中东，强强联合“解锁”更多第三方市场。

中国代表团副秘书长、生态环境部应对气候变化司一级巡视员孙桢在COP28中国角举办的“标准化助力气候目标实现”边会上表示，气候变化是全球面临的共同挑战，中国政府始终高度重视应对气候变化工作。发展全国碳市场是以市场机制推动温室气体减排的重大制度创新，推动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重要政策工具。

图源：中国环境

中东地区，正日趋成为中国电动汽车的出海重镇。据中国汽车工业协会的数据显示，在2022年1-11月整车累计出口量前十位的国家分别是墨西哥、沙特阿拉伯、智利、比利时、澳大利亚、英国、菲律宾、俄罗斯、马来西亚和阿联酋，其中阿联酋市场同比增长2.7倍。

阿联酋的变革速度可谓日新月异。截至2023年3月，阿联酋已将约五分之一的政府机构汽车改装为电动汽车；到 2050 年，电动汽车占道路上车辆总数的比例将提高至50%。为了鼓励公众转向电动汽车，阿联酋政府甚至还推出了专用信用卡，可以自动从用户的账户中收取汽车充电费用。此外，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的马斯达尔城项目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完全依赖清洁和可再生能源的城市。该市拥有中东第一个电动汽车快速充电站，只需 30分钟即可将电池充电至 80%。

图源：视觉中国

在中国汽车称霸全球的同时，新兴市场也开始重注中国新能源汽车。

就在今年6月底，蔚来拿到阿布扎比投资机构CYVN Holdings11亿美元的战略投资；当月，前途汽车母公司长城华冠和高合汽车母公司华人运通也分别和约旦、沙特达成数十亿美元合作协议。引发行业热议。而后，极氪和小鹏又双双在以色列进行布局。就连燃油时代的老牌车企“大众”近日也来到中国跟小鹏合作，用7亿美元换得电动汽车的智能化技术。

从国内来看，正在迅速追赶特斯拉全球市场份额的比亚迪，在2023年3月宣布通过与当地经销商Al-Futtaim合作进入阿联酋，并计划将包括全电动和混合动力汽车在内的四款车型引入阿联酋。Al Futtaim 电动汽车公司的董事长Hasan Nergiz表示：“我们的目标是到2030年将新能源汽车销量从现在的3%提高到30%，并在同一时间内安装3,000个充电站。”

今年6月，吉利汽车也与阿联酋豪华汽车进口商 AGMC 合作，进军阿联酋市场；奇瑞旗下汽车品牌Exeed（星途）则与阿联酋知名企业Al Ghurair Investment展开合作；红旗E-HS9更是加入了迪拜警车队伍，和兰博基尼、法拉利等顶级豪车并驾齐驱。

每一年的气候大会都是一个机会，尽管前途艰难，但至少方向是明确的。随着能效、可再生能源和替代清洁燃料的飞速发展，化石燃料很可能在不久的未来达到峰值并快速下降。整个世界即将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巨变。目前全球各国在短期内减少碳排放方面仍然存在差距，我们需要采取更多措施以便我们走上碳中和的道路。气候危机给全人类的生存与发展带来全面挑战，没有一个国家能够置身事外。而且气候行动正在创造新的机会和新的动能，各国可从减缓气候变化、绿色转型中实现更具韧性的经济繁荣。

资料来源：金融时报、易碳气候、霞光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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