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锅炉的丈夫和卖洗澡票的好上了，结局却是……

Original 2017-07-25 书琴甘肃都市调频1066 甘肃都市调频1066

如花的女人

玉莲是我从小玩大的姐妹。她是我们小姐妹群里的美女，苗条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眼睛大嘴巴小，配上两条粗黑的大辮子，像是画片里的仙女。小时候过家家，她总会被选为新娘，坐在两个流着鼻涕的野小子用手臂挽成的花轿上，在那个只有一个空架子却没有投球篮的小篮球场上转一圈，我们则会跟在后面喊着叫着，高兴得不亦乐乎。

院子里嬸子大娘都说玉莲长大了一定能嫁个好人家。长得好，手又巧，就凭这条件，坏小子们不敢往前凑，好小伙们一准先挑选她。

铁路上的孩子就业也大多选择铁路上的工作，可以接班，也可以寻找解决职工子女就业的机会到铁路系统工作。初中毕业后，我在铁路系统的一个小学当老师，玉莲则进列车段当了一名乘务员。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列车员是个让人羡慕的职业，不用买票就可以到首都北京看天安门，可以到上海去购买各种新式的服装，小电器等，那时每到快过年，我们会找各自认识的列车员买年货，比如涤确良衣服、尼龙袜子、小收音机等，真是好处多多。后来，我们发现列车员也有不好的地方，虽然坐车不用买票，但流动性太大，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

再后来，小时候一块玩的姐妹都找好了对象，有的还当了妈妈，只有玉莲还没有找到婆家。玉莲妈有点急了，见了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就拜托着给玉莲介绍对象。我想，玉莲之所以落单，一是由于工作性质，二是由于眼光太高。这也难怪，她是我们心中的公主，就应当找个王子类的丈夫。当然这个想法有点不靠谱。但那时候少女们的内心，幼稚又单纯。

终于，玉莲的对象有了下家。听说小伙子在一个局机关工作，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想必条件也挺高。玉莲妈不放心，避开媒人又托人打听了一下，回话比较详细：小伙子的确是在局机关工作，具体的部门是综合办公室。玉莲妈高兴得了不得，玉莲果真命好，虽然结婚晚了点，但找了一个在大单位工作，将来一定有前途的女婿。值了。那个年代谈恋爱简单，介绍人一撮合，家长一拍板，两人吃个饭，这婚事基本就订了。玉莲一天到晚吃住在火车上，在家的日子有限，只要小伙子单位好有前途，那就赶紧把自己嫁了吧。

摆了几桌酒菜，休了三天婚假，然后各自上班。但玉莲还是得知了真实情况。丈夫单位的确是大局机关，也的确属于综合办公室，但具体到丈夫，就是一个烧锅炉的，白天烧局里的饮用水，晚上烧职工的洗澡水。玉莲也失落了好一阵子，但丈夫也没骗人，怪只怪自家打听的不仔细。好在玉莲很快就怀孕了，一年后生了个儿子。她心中也早就原谅了丈夫，烧锅炉就烧锅炉，无论做什么工作都可以挣钱养家。只要好好干，照样有前途。北京的时传祥就是个扫厕所的，听说国家主席还接见他了呢。那个年代的人，心里没有多少欲望，也非常容易满足。

这种平淡而温暖的小日子，也踏踏实实过了好几年。

玉莲的婚姻还是出了问题：烧锅炉的丈夫居然和卖洗澡票的同事好上了，两人先是地下偷情，后来索性离家出走搬到一块生活了。这怪谁呢，玉莲虽然长得如花似玉，但一个月下来大半时间吃住在火车上，正值年富力强的丈夫独守空房，情欲难熬呀！反正，看着不顺眼了，不想在一块过了，分开的理由会有一条又一条的。

家里的天塌了半边，玉莲的心也掏空了一半。哭过了，怨过了，心累了，身乏了。破碎的镜子难以弥合，受伤的心只有自己慢慢理疗。儿子尚小，日子还长，总不能为了那个负心的男人去跳黄河吧。

别看大病一场的玉莲身体瘦弱，女人的心在遇到困难时会变得很强大。一个妇道人家拉扯儿子的艰难，想都能想像出来。面对儿子，她是慈母，尽量给儿子营造一个快乐温暖的家; 面对社会，玉莲是个严父，为了生活所需，扛煤气买米面，她有一副男人坚硬的肩。她知道生活中的苦，只有自己嚥；日子里的难，只能自己担。靠谁不如靠自己。

也有人提过建议，女人就是一朵花，经不起生活的风雨，耐不住岁月的沧桑。不妨再组建一个家庭，好歹有个男人的肩膀，让你依靠为你分担。玉莲听了总是笑笑，她相信这个世界不乏好男人，只是自己没遇上，自己的义务与责任，怎能随便和轻易地转嫁到別的男人肩上。

生活虽然平淡艰难，但有苦总会有甜。儿子工作了，儿子娶亲了，玉莲早年紧皱的眉头完全舒展了。虽然鬓角添了白发，虽然额头有了皱纹，这又怎么样，玉莲还拥有霞光绚丽的夕阳生活。

我接到玉莲的电话，是邀请我去观看有她参加的老年模特演出。

在那个不算大也不够豪华气派的俱乐部，我看到了久别后的玉莲，她和她的银发姐妹们，穿着白色的绣有莲花的旗袍，打着小洋伞，姿态优雅地走在舞台上，玉莲面带微笑，神采奕奕，你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磨难和婚姻的不幸带给她的伤痛和痕迹。

我突然想起玉莲的名字：未经雕琢的璞玉，出泥不染的莲花。好女人是朵花。遇到好男人的呵护和宠爱，花会更加娇艳动人；但花朵所绽放出的真正的色彩和芳香，全靠花的自身和内在的魅力。

《文子心语》专栏作者介绍

作者简介：

书琴，甘肃作家协会会员，兰州作家协会副主席，兰州市文联委员，中国大众文学协会理事，中国报纸副刊联谊会理事。1973年3月在《甘肃日报》发表处女作《脚手架上的战歌》。先后在《飞天》、《朔方》、《长江日报》、《北京晚报》等几十家报刊杂志上发表了小说、诗歌、散文、随笔、纪实文学等各类文学作品数百篇，出版了小说集《当年的故事》、文学评论集《小小说百人佳作点评集》丶《山路口》、《泥人》等十余部。电视剧《心泉》由兰州电影制片厂拍摄，并在省电视台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