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辞1年后，这位医生过得咋样了？

2016年12月9日，我向前工作单位递交了辞职申请，至今刚好一周年。

作者 | 余金泉

来源 | 余金泉医学科普

2016年12月9日，我向前工作单位递交了辞职申请，至今刚好一周年。当天下班心情复杂的写了告别文，后台留言今天看来依旧暖心（可见文末附图）。

当时其实还没有决定要去哪里，只是纯粹地觉得累了，想歇一歇，也可以算“裸辞”吧。当然，也不是没有退路的，在决定辞职之前，已经有不止一家公立医院联系过我，卓正医疗间间断断跟我接触也超过大半年了，只是当时我还没有想好自己想要什么。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任性，纯粹就是不想干了。

其实人经常都是这样的，不一定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对于自己不想要的却十分的清楚——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常说人生就是不断试错的过程，只有尝试过，你才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什么是不适合自己的。有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现在的生活，也许不是你想要的，但绝对是你自找的”。谁说不是呢？选择自己心情的人，归根结底只能是你自己。

面对抉择，我们的第一反应总是FEAR(害怕)。但是，FEAR有两个含义，其一，Forget Everything and Run(忘记一切继续前行)，在我看来这是一种逃避的态度；其二Face Everything and Rise(面对一切然后得到提升)，这是一种积极解决问题的态度，显然，后者更符合我的人生哲学和信条。

转眼一年过去了，收获不少。一年前我说“医生眼中的患者，其实远远不止是病人”，强调的其实是“人文关怀”与“全人医学”。就如我的工作搭档张雯雯医生说的，这是一种将“疾病为中心”转变为“患者为中心”的观念上的改变。这句话，说来简单，其实践行起来并不容易。举个简单粗暴的例子，说到医疗的本质，更多的同行觉得应当是medical assistance(医疗帮助/救助)，而不是medical service(医疗服务)——包括原来的我，一个下午的痛风门诊可以看四五十个患者，你跟我谈医疗是服务，那只能有一个反应，“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只狗”。

服务是什么？服务是指为他人做事，并使他人从中受益的一种有偿或无偿的活动。包括不以实物形式而以提供劳动的形式满足他人某种特殊需要。医疗是什么？医疗是医生和护士们为患者和家属做事，并使他们从中收益的活动。从这个层面讲，我个人理解医疗确实是服务。

服务管理学里又提了，“服务最终是由雇员提供的，特别是由那些与消费者发生交互作用的雇员所提供，所以服务企业的服务理念在满足消费者需求的同时还要满足雇员需求。”服务应同时满足消费者需求以及雇员需求，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承认医疗是服务，那么医疗机构，应该在满足患者及患者家属的同时，应当满足雇员也就是医护人员的需求。——所以，并不是医疗不是服务，而是在医疗服务里面，价值导向一直过分强调满足患者及患者家属的需求，对于医护的需求却避之不提。

大家总觉得涉及服务，总是低人一等。也觉得医疗不是商品，也不能保障一定能让患者满意，医疗具有局限性，不一定能够保证治好——当然啊！

其实，有一个职业与医疗有相似之处，就是律师。律师是服务业，大家其实没有太多异议，但是，律师并不低人一等——医生也是的。律师提供的服务是帮助诉讼，但是，律师并不保证官司一定打赢，即使打输了也不能以此为由拒绝支付律师费——医疗也是的啊，谁都从来没有打过保票，说医疗服务必须保证要治好的，医学的局限性是客观存在的呀。

过去一年，在对优质医疗服务的理解和认知上，有了一些进步。

在加入之初，我计划要做三方面事情：

其一，狼疮专科门诊，坚持基于循证医学的个体化治疗。在医学高度发达的今天，人们对于狼疮的认识和知识依旧贫乏，我们的患者依旧水深火热——这也是我一直把狼疮诊治作为我的主要专业方向的原因之一。

这一点，其实应该说算是做到了。目前我的专科门诊，有一半以上是狼疮患者，其中不少已经在医、患共同的努力下实现了“激素零用药”——于我而言，我觉得是特别有意义也有成就感的事情。于患者而言，可能避免了激素的远期损伤，以后的生活质量会大大提高。

其二，风湿病妊娠门诊，希望让风湿免疫疾病患者能与健康人一样生儿育女。我对这第二题的试卷得分是满意的。在过来就诊的狼疮患者中，大多是有妊娠需求的，她们真的是从全国各地打飞的过来看诊，北至海尔滨，南至海南岛，西至新疆，东至——忘了我们处于东部~短短一年，包括原先一直追随的老病人和后来才结缘的新患者，我们已经帮助超过20位复杂的狼疮患者实现当妈妈的梦想，还有正在妊娠的以及正在备孕的。见证着一个又一个的小生命来到这个世间，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医者的荣耀时刻。

其三，关节炎门诊，希望给关节炎患者更精细化的管理。这一点而言，做得还不太够。原因嘛，如前述，因为专科门诊患者比例以狼疮居多，关节炎患者自然就少一些。也好啊，有不足，明年就有努力的方向和空间。

旁人看到了你的光鲜，看不到你背后的努力与艰辛。在体制外扑腾，不会太轻松。“在目前的中高端私立医疗，没有扎实的临床能力是不会有收入的，没有全力以赴的付出和积累更不会有口碑相传。走出体制的医生，需要力争上游的勇气和续航力。”张雯雯医生总结得实在是太棒了，简直道出了我的心里话。

“真正令人尊敬的并非那些评论家和那些指出强者是如何跌倒、实干家本该做得更好的人。荣誉属于那些亲临竞技场，满脸污泥、汗水和鲜血的人。他们不懈地努力，他们曾犯过过错，并一再失败。因为付出即意味着犯错和失败。他们满怀激情地努力做事，执着不懈，将生命奉献于崇高的事业。他们为经过艰辛努力最终取得的伟大成就而自豪，如果失败，他们也败得荣耀。因而，这样的人永远不应与那些不知道胜利、也从未失败过的冷漠而胆怯的灵魂相提并论。”

——西奥多·罗斯福

从前在改革的医院时，我很喜欢上面的这段话。现如今走出体制，我依旧喜欢。

人生是一场修行，我们一直在路上。

以上。

附1年前文章留言：

作者：余金泉

曾工作于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及香港大学深圳医院，2017年开始全职加入卓正医疗，现担任卓正医疗风湿免疫科负责人，卓正医疗深圳体检中心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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