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拒诊"艾滋患者"被曝光，什么情况？

日常生活中，艾滋病人看病被拒诊的新闻屡见报端。但另一方面，职业暴露、艾滋病患者病情复杂、防护知识欠缺也是不少医生需要面对的问题。

作者 | 子不语

来源 | "医学界"微信号

近日，又爆出一起艾滋病感染者看病疑似被拒新闻，怎么回事？

据澎湃新闻网消息，2013年7月，小易（化名）被查出感染了艾滋病病毒。去年小易患上痔疮，由于害怕旁人异样的眼光一直没有治疗。直至今年1月，小易在海口一家医院办理了入院手续。院方经检查发现，小易感染有艾滋病病毒，他除了需要做痔疮手术外，肠子里还长了息肉，需要做肠息肉手术。

在手术前，小易曾被告知“因设备不完善，需先做痔疮手术，肠息肉手术需要转院”，由于另外一家医院床位紧张，小易接受了医院的建议，决定先做痔疮手术。而就在手术前，小易再次被告知“因为医院手术室消毒设备不达标……建议转到其他医院接受治疗。”

小易认为，医院拒绝自己是“因为自己是艾滋病感染者”，感觉“很委屈、难受”。

此类事件虽非个例，但另一方面，职业暴露、艾滋病患者病情复杂、防护知识欠缺也是令医护头疼的问题。

艾滋病感染者的“顾虑”：求医无门，病无所医

据了解，从1999年首次出台医疗机构不得拒绝为艾滋病人进行治疗的规定，到2006年的《艾滋病防治条例》，再到2013年首诊负责制，我国多部法律法规明确不允许推诿拒诊与歧视艾滋病感染者。

2017年年初，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中国遏制与防治艾滋病“十三五”行动计划》。行动计划再次明确，医疗卫生机构要强化首诊（问）负责制，对诊疗服务中发现的艾滋病感染者和病人，做好接诊、转诊和相关处置工作，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诿或者拒绝诊治。

至今，艾滋病防治条例已经施行多年，但在现实中，当艾滋病患者因其他疾病需要手术治疗时，经常四处碰壁，不少患者的就医权难以得到保障，仍面临“求医无门，病无所医”的艰难处境。

说到底，医院到底是“拒诊”还是“转诊”，很难严格区分。

中国艾滋病病毒携带者联盟调查报告显示：感染者“手术难”的问题全部都发生在医疗机构获知病人是感染者事实之后，其中八成左右是感染者主动向医务人员告知，两成左右是医疗机构在术前检查中获知。而武汉大学中南医院一项院内调查则显示，八成艾滋病感染者选择向医院隐瞒这一事实。

“我最大的思想包袱是，到医院看病，不知道是否该主动告知自己是感染者，害怕医生知道后不给自己治疗。”一位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曾这样表示。

医生最担心职业暴露问题：下台之后，浑身冷汗

与艾滋病患者求医无门的现状相对应，医护人员的忧虑也是实实在在的。手术中，被艾滋病毒携带者的血液污染了破损皮肤，或者被含有艾滋病毒的血液、体液污染了的针头及其他手术过程中的锐器刺破了皮肤，都有被艾滋病毒感染的可能。

“我给一位HIV病人做过胃大切手术。手套戴两层，刷手刷好几遍。下台之后，浑身冷汗。”一位微博名为“鲁医生”的武汉三甲医院住院医生说，外科医生动手术割到手，是家常便饭的事。“读了20年书，好不容易拿到全国前几医学院的博士，才开始独立行医生涯没多久，我承认我担不起这种手一滑就可能毁一生的风险。”

在做足充分准备的情况下，都尚有感染的可能，更遑论那些刻意隐瞒病情的。

2014年，四川省人民医院医生李医生接诊了一位患有艾滋病的急诊孕妇，需要紧急助产。因为时间紧迫，输血全套的检查结果要第二天才能出来，她来不及等待结果，必须马上开始手术。而此时，家属和患者都隐瞒了患者的艾滋病病史。手术期间，羊水和血液污染了李医生的脚，而恰巧她的脚上又带有伤口。她为此服用了28天的药物来预防艾滋病感染，而最终的结果要等待4个月。

而另一位产科医生同样因为患者隐瞒艾滋病史，遭遇了职业暴露，恰好又出现了疑似症状，这位医生甚至想到了自杀。

一项针对医护人员的调查显示，医护人员是否知晓病人患有艾滋病、乙肝等疾病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操作时的小心程度，当在紧急情况下家属隐瞒患者的患病情况，将会增加很多危险。

在为艾滋病患者手术治疗前，医护人员必须配备防护服、手套、眼罩等消毒装备。

部分院感科不具备手术条件：不知道怎么做防护

除了职业暴露的因素之外，部分医院感染科无法完全满足艾滋病患者的手术治疗需要也是摆在面前的事实。普通医院受到院感控制各方面条件制约，只能让他们转到传染病专科医院，特别是需要手术的艾滋病人。

上海某三级甲等医院一位外科医生表示，“不是我们医护人员惧怕艾滋病，而是我们不是传染病医院，不具备条件，不知道怎么做防护、消毒措施，特别是为了防止交叉传染，所以要转诊”。

上海市（复旦大学附属）公共卫生临床中心感染一科主任张仁芳主任指出，艾滋病会造成患者免疫功能极差，会出现各种机会性感染和肿瘤，可能累及多个脏器，包括眼底、胃肠道，神经系统等。同时，他们也会患肾结石、肺癌、膀胱癌等等疾病。仅靠感染科的医生，无法帮他们解决困难。

专家介绍，手术后免疫力过低、术后感染也是艾滋病患者手术的难点，一场手术往往需要请来多位专家进行多次会诊才能最终确定手术方案。

专家建议：采取普遍预防措施

“对于许多医生来说，给艾滋病病人做手术确实有职业暴露的风险。给患者做操作，手术前，会提前做好防护措施，包括戴防护手套和防护眼镜等等。但是有些情况防不胜防，避免不了针刺伤等。我们对患者感染的病原情况比较了解，一旦发生，就能够最短在2小时之内进行暴露后药物阻断治疗。但在一些综合性医院的医生，暴露后阻断可能就做不到这么及时，不过也不要担心，24小时内阻断、持续口服28天药物就可以了。”张仁芳主任说。

中华医学会皮肤性病学会性病学组委员、北京地坛医院皮肤性病科主任伦文辉表示，每次做这类手术都会提心吊胆，虽然目前已经有抗艾滋病的药物来减少医务工作者暴露后被感染的风险，但凡付过抗病毒药的医务工作者都深有体会，一个月服药期间，除了需要承担很多痛苦的副反应，更会面临更大的心理压力。

伦文辉表示，防治艾滋病最好的办法，就是采取普遍预防措施，把所有的消毒隔离措施都以艾滋病人标准执行。目前很多综合医院仍然做不到。此外，艾滋病携带者手术所需的特殊手套等一次性用品还面临着医保无法报销的问题。

2016年10月，中国性病艾滋病防治协会专家委员会专门成立了一个HIV手术的学组，计划把全国能开展做HIV手术的医院联合起来，更好地提供服务。

曾有人说，没有任何一种职业值得以命换命。也有人说，救人是医生的天性，但牺牲不是。

事实上，人类医学的进步需要医生和患者共同努力抵制疾病。因此，无论医生或是患者换位思考和同理心一样重要。在希望医院在对待艾滋病患者的态度上更坦承一些的同时，我们也希望医生的生命权益能够被更加重视和珍惜。

参考资料：

艾滋病感染者做手术遭拒诊医院:消毒设备不达标（澎湃新闻网）

五家医院拒收艾滋病患者是谁得了“绝症”？（39健康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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