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专题：永远的广美水彩
执学院的品格——中国“学院水彩”学术邀请展开展，中国水彩推出《学院专题》，深入学院水彩专业的历史与发展，以期更全面地了解各自特色与教学成果。本期推出广州美术学院教育学院水彩专业发展概况及现状。
策划/姜道金
永远的广美水彩
文/龙虎
广州美术学院的水彩画有今天的辉煌应归功于胡钜湛教授。1981年广州美术学院成立师范系，他就把水彩画确定为师范系的专业方向之一（另两个为国画和工艺）。这是国内美术院校成立最早的水彩画专业。正是由于胡钜湛教授这一大胆的举措，才使水彩画这个弱小的画种有了蓬勃兴旺的机会。1999年为了让水彩画艺术有一个更高更好的发展平台，经学院批准，成立非师范水彩专业，并于当年开始在全国招收水彩画专业本科生。现在的水彩画专业已经兵强马壮，教育专业水彩方向和非教育水彩专业的学生人数相加已近两百人，在读水彩画专业硕士研究生15人，有专职水彩画教师10人，副高以上职称5人。
胡钜湛
1983年9月第一批（15人）师范系三年级学生被分到水彩专业方向完成本科最后两年的学习，他们应该是国内最早的水彩画本科生了。除本科外，广州美术学院也是最早招收水彩画研究生的院校之一。从1986年起即开始面向全国招收水彩画教学法专业硕士学位研究生，和广州美术学院同时招收水彩画研究生的只有南京师范学院美术系，鲁迅美术学院和湖北美术学院的水彩本科班及水彩画研究生的招生时间则更迟。目前把水彩画作为本科专业来办的除了广州美术学院之外还有：鲁迅美术学院版画系、湖北美术学院水彩画系、青岛大学美术学院水彩画系、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水彩画系、哈尔滨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水彩画系。这六所学校的水彩画专业都办得有声有色、不分伯仲。从发展的势头来看，湖北美术学院和青岛大学美术学院则后劲更足、势头更猛。从横向来看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已没有明显的优势。作为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的传人，早已感觉到这无形的压力和尴尬。从第九届全国美展之后，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乃至整个广东的水彩画都在衰退，我们在近几年全国性水彩画展的金、银、铜奖项中已经很少看到广东水彩画家的影子。尽管我们不必太过盲从或迷信这类奖项，但是它确确实实折射出广东水彩画的颓势，有日落西山的悲怆感。虽然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我以为主要有以下五点：其一，先从源头上找原因，以不变的教学模式、教学大纲及要求来应对流动的学生是否科学，而教和学的目的性不明确则直接影响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及主动性。其二，缺少团队精神，闭门自守，不善经营。这点湖北美术学院和青岛大学美术学院做得最好。其三，缺乏进取精神，养尊处优，没有斗志和冲劲，没能把精力投入到创作中去，原有的一点自信和功夫正在被流逝的时间吞蚀剥落。其四，自视清高，目空一切。没有参加画展的冲动，即使送展也纯属应付，结果可想而知。其五，人才断层。尽管广州美术学院每一年都在招收水彩画专业的本科生和研究生，每年都有本科生及研究生走上工作岗位，但却已很难培养出能够得到大家公认的新广州美术学院的领军人物。缺乏斗志、没有恒心、怕苦怕累、心境浮躁、基础薄弱、修养欠缺，这些都是现在的学子们的诟病。以上五点是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停滞不前的症结所在。荀子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要想重现辉煌，要先认清自己现在的位置，有勇气去接受曾经的辉煌已不复存在。一切重新开始，像我们的前辈们那样脚踏实地，老老实实地做学问，不随波逐流，坚持信念，我相信广州美术学院的水彩画明天一定会更好。广州美术学院前后出现了五代水彩画家，每一代水彩画家都是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当仁不让的举旗人和学科带头人，具有深厚的专业造诣和良好的综合素质，受到大家的认可，他们的学术地位不可取代。但非常遗憾，尽管我们教学都很努力，我们的教学体系也很严谨，还有很多优秀的教师，然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1995年之后，我们一直企盼的第六代广美水彩的掌门人却难觅踪影。一个学科的建设、发展和壮大需要源源不断、能够独当一面的新人的加入，如果没有“新鲜血液”的持续补充，就像“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迟早都会枯竭消亡。这是历史发展的规律，并非杞人忧天。
李铁夫
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曾经有着非常辉煌的业绩和影响力，我们已故的李铁夫教授及王肇民教授都是中国水彩画界的学术泰斗，无人可以匹敌。他们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广州美术学院的地界，渗透到全国各地，是无可厚非的真正大师级人物。他们的艺术造诣和学术主张影响了数代中国热爱水彩画的学子们，特别是王肇民教授，他不仅是水彩画界的精神领袖，更是中国艺术界最耀眼的明星。他的艺术成就（抛开画种的局限）登峰造极，无与伦比。在中国，和他们同辈的水彩画家或者在近百年的中国水彩史上有影响力的水彩画家，都不能和他们相抗衡。任何画家的画只要和他们的画挂在一起展示都会相形见绌，苍白无力。并不是别人都画得不好，而是他们太伟大、太强大了。李铁夫教授发扬光大了他的导师萨金特的画风，表现手法更加泼辣潇洒，或横涂或竖抹，随心所欲，意笔草草，是中国传统笔墨之精髓和西方艺术之神韵完美结合。他把传统水彩画艺术虚无缥缈、宁静及田园般的迷人境界推到了不可超越的极致。王肇民教授鲜明雄厚的艺术风格和全新的面貌不仅为中国的水彩画艺术开辟出一片广阔的全新天地，而且还彻底改变了中国水彩画色彩简单、画面单薄、唯“水”独尊的局面。他的水彩画作品具有油画的色彩层次，版画的简洁力度，国画的用笔以及雕塑般的厚重感。他的作品所展现出来的艺术魅力和视觉冲击力并不亚于任何艺术门类。水彩画所有的弊病和劣势经王先生的“调校”都变成了长处和优势。站在王先生的画作前，你一定会很自然地改变你对水彩画的所有成见，尽管这些成见已经根深蒂固。王肇民教授的水彩画作品，是水彩画史上最亮丽的“风景”，他的意义绝不亚于当年以莫奈为代表的印象派画家们创建的以物理光学为基本原理的全新的色彩表现方法，这是色彩学上的最伟大的一次变革，人们恍然大悟，原来“色彩可以这样画”。现在，我们看王肇民教授的画也会很自然地发出感叹“水彩画也可以这样画的”，而且还画得一鸣惊人，大有前不见古人后无来者之势。伟大的美术评论家迟轲教授把王肇民教授的画风浓缩为五个字——“伟大的风格”，我以为这是最恰当的定位。一个在荒凉的大漠中独行的游侠，满目尽是荒凉孤烟，浑浊灰蒙的色彩已经彻底地疲惫了游侠的视觉神经系统，试想一下，如果此时出现一片绿洲，他贪婪的眼神绝对不会错过绿洲上的一草一木，欢快的心情绝不亚于找到了闪烁的宝石。王肇民教授的水彩画作品正如大漠中的绿洲一样，让人耳目一新，激情四溢，忘乎所以。
王肇民
严格来说王肇民教授是一个个人英雄主义者，对我们而言他更像是一个精神领袖（王肇民只任过1981级和1982级的水彩课），他的绘画理念、技巧、独特的审美眼光等并不是来自他本人的言传身教，学生们所学所想几乎是通过画册、展览等间接获得，特别是1989年之后（1989年的10月他最后一次来我的课室帮我看画，那时我在读研究生二年级），由于年龄及身体的原因，他再也没有来我系为学生上课和示范。尽管这样，他的影响力和渗透力依然不减，这更加证明了王肇民教授的伟大和不朽的艺术精神。
胡钜湛作品
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真正的繁荣昌盛，代代相传，主要是胡钜湛教授的执著和坚持，他是具体的组织者和指挥员。水彩画作为一个本科专业能够顺理成章的在师范系招生，完全是胡钜湛教授个人的兴趣爱好及独到的眼光所致，其实开办之初并没有想到十几年后水彩画在广州美术学院乃至中国会有如此的影响力和辉煌，我想这样的结果是对胡钜湛教授最好的回报。曾经的水彩画是一个摆不上台面的业余画种，在堂堂的美术学院是没有人看得起的，要把它作为一个专业来办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智慧，现在看来胡钜湛教授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当年中国八大美术学院在教育部的统一部署下，先后成立了师范系，为各高校、中专、中学培养紧缺的美术教师。除广州美术学院之外，别的美术院校的师范系几乎都把国画、油画作为专业方向来招收本科生的，把师范系办成了一个地道的小美院。广州美术学院并没有跟风模仿，而是根据中小学实际的教学需要和自身的长处及优势来确定办学的专业方向。水彩画专业正是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背景下顺理成章地成立并正式面向全省招收本科生。水彩画作为师范系的主打专业，除了中小学的美术教学需要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水彩画具有不可比性，因为所有的美术院校都没有水彩画专业。当然这种不可比性有利有弊：利就是我怎么办都是最好的，我们不仅有非常雄厚的水彩画底蕴作为我们独有的财富，而且还有王肇民等一批优秀的水彩画师资队伍。我们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起点是最高的，这是广美水彩学子的福气。弊和利同样的明显，既然是唯一的水彩专业就意味着没有可参照的对象，也没有可借鉴的经验，可以说是白手起家，办学的困难可想而知。好在师范系的老师们非常齐心，经过几年的教学实践，终于完成了最初的水彩画教学大纲的编写工作。2005年我们在教育部对我院评估前，我们又在原有教学大纲的基础上进行修订整补，使其更加科学合理及具有更高的可操作性。具体到课程设计、各学科之间的关系、课时的比例、前后的衔接以及作业的质量标准等细节，在修订时都考虑到了本学科的特点和具体要求。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可供参照的范本，比如素描的要求和油画系不同，油画系以全因素的长期作业为主要训练手段；而水彩画专业根据水彩画的特点和工具材料的局限，作业安排上则以短期作业为主。色彩训练讲究感觉，培养学生养成敏锐、肯定、快速及不拘小节的良好习惯，力争做到笔笔到位。由于水彩画不适合在画纸上反复铺色和修改，故不能像油画那样去表现丰富的色彩关系和素描关系，水彩画的优势在于用简练概括的笔法去描述对象。在色彩训练中也以短期作业为主，基本准确地表现出对象大的色彩关系和素描关系，养成整体观察对象的良好习惯，做到胸有成竹，意在笔先。水彩画最忌的就是下笔前心中没数，缺乏自信心。色彩的准与不准是相对的，人的眼睛本身就有色感差异，故就绘画而言色彩是没有绝对的评判标准的，只要你的画面色调舒服好看，色彩之间有“关系”就是一幅好画。某些局部的色彩画得不准并不一定要急着修正，“将错就错”本身就是画家们常用的方法，并不是什么标新立异的东西。也许正是画面某些败笔的衬托，其精彩部分才更加绚丽多彩。
李铁夫作品
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发展到今天，虽然招生的人数越来越多，学校的环境也越来越好，各种进口的、国产的图书资料把图书馆堆得满满的，网络资讯四通八达，客观条件的优越已无可挑剔，但是我们所取得的成绩却不能同步共进，这是有悖常理的。事已至此，抱怨、自责无利于解决问题。深刻的自我反省、查找原因才是主动积极的态度。抓住机遇，脚踏实地，与时俱进，勇于自我否定，才是广州美术学院人的胸怀。复兴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把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推向一个新的高峰无疑是所有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人的义务和责任。为了复兴广州美术学院的水彩画艺术，2009年我们决定拿非师范水彩画专业班作为教学改革的试点，大胆地调整了原有的教学模式和班级形式，打破原有的束缚。非师范水彩班的学生们进入二年级后则和三年级、四年级的同学一起进入两个不同要求的工作室，以学生的意愿为首选。两个工作室的要求及目标完全不同，学生进入工作室后目的性及主动性更强，教师的指导思路也非常的明晰，学和教的积极性被完全地调动起来。第一工作室为传统水彩画工作室，以扎实的基本功训练为主要手段，以写实为主的水彩画创作为要求。第二工作室为当代水彩画实验艺术工作室。这个工作室的要求和第一工作室完全不同，强调观念、实验、材料和个性。他们的基础是宽厚的文化素养及艺术底蕴，他们的作品当然是不可预测的。其实工作室的建立已经初显成效，2010届和2011届的毕业展上就有多幅作品一鸣惊人，我希望我们的这次改革在不久的将来能再次把广州美术学院的水彩画艺术推向新的高峰。
王肇民作品
广州美术学院的水彩画因王肇民教授而闻名中外，广州美术学院的水彩画也因胡钜湛教授而得以延续、繁荣。饮水思源，我们不能忘却已仙去的王肇民大师，我们更不能忘记水彩画专业的创办人胡钜湛教授，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现在在任的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是胡钜湛教授的学生。我曾听吴正斌老师说过这样一句话：“胡老师真有办法，培养了一批很优秀的学生。”这是对胡老师的最高的评价和赞扬。现在，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的大旗已经交给了我们，我们有责任和信心让广州美术学院水彩画的大旗继续飘杨，且更显辉煌。
“兀鹫的体重已超越了翅膀所能承受的自如搏击长空的能力，如果它要搏击长空就必须借助于上升的气流作为它翱翔的动力。没有上升的气流，纵使有一身非凡的会飞的本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地上。兀鹫无风，枉有双翅。一个人要想成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要善于借助外力……”
“一件事，你可以不去做，可是如果你做了，就要全力以赴地去做。”我希望这两段话能够给予我们某些启示。
龙虎
广州美术学院美术教育学院
2011年10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