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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为什么封个城会那么难?

啃大饼的话痨猫 东京新青年 2020-08-29

东京新青年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日本


4月注定是让人神经紧绷的一个月。


4月7日下午5点43分,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发表了紧急事态宣言。对象包括东京都、埼玉县、千叶县、神奈川县、大阪府、兵库县、福冈县在内的7个都府道县,从发布日开始正式进入紧急事态,为期1个月左右至5月小长假结束。即从4月7日至5月6日。



然而就在时隔1周不到的时间,紧急事态宣言的对象从7个都府道县扩大至全国。其中在原来的7府道县的基础上,增加北海道、茨城县、石川县、爱知县、岐阜县、京都府6个都府道县,合计13个都府道县为特定警戒都府道县。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也在采访中坦言“日本在短时间里有可能会出现和海外一样的情况。所以希望民众能够保持最大程度的警戒”



针对紧急事态宣言,全国各都道府县都发出了休业、停课、在家办公的要请。尤其是感染者最高的东京都,在日本政府发布道府县的紧急事态宣言的3天后,发布了东京都关于紧急事态宣言后的一系列措施,并对于需要请求停业的行业范围进行了详细的划分。



尽管东京在宣布紧急事态宣言的前2周就已经向市民发出了“不急不要出门”的自肃要请,也在发布紧急宣言的3天后发布了相应的措施,但是患者的增长速度完全没有减缓的趋势。4月8日144例、9日178例、10日188例。。。。17日更是首次破200,新增确诊病例201例。看着增长的数字,相信不少人都会和小编一样,担心东京已经处在疫情大爆发的前夕、又或者东京疫情已经爆发。




我们都知道,日本的“要请”意为请求,并没有约束性,更多的是一种建议。在感染患者不断升高的非常时期,东京都仅仅是发布要请,相信很多人都对这一举措表示不解,同时也在为日本担心,认为现在对日本来说已经是“火烧眉毛”的状态了,仅仅是“要请”未免有点太轻。所有的新闻和数据都告诉我们东京的封城迫在眉睫,但是似乎日本好像充耳不闻。

 

日本封个城就那么难吗?小编今天就想和大家讨论一下,日本封城为什么那么难。

 

首先是大家比较有共识的经济问题。暂且不说封城后的经济,我们先来看下新型肺炎发生至今,日本所遭受的经济影响。

 


从2020年1月开始,由于中国游客的大幅减少,日本旅游业遭遇了第一次重创。根据统计,每减少100万中国游客,日本经济将损失2500亿日元。根据日本观光局1至3月,中国游客减少比去年减少了129万人次,直接经济损失约3225亿元。



然而进入2月下旬后,随着日本国内新型肺炎疫情的蔓延,日本旅游业再受重创,可以说是雪上加霜。根据日本旅馆协会统计,目前全国旅馆3月至5月的预定量为155万3502人次,相较于去年减少了45%



根据日本旅行协会统计,由于受到新型肺炎的影响,来自国内、国外的取消预约请求增加,根据主要的50所大型旅行社的营业额推算,3月的营业额比去年减少1441亿日元,4月将减少1491亿日元。





自3月开始,日本的不少百货公司为了应对新型肺炎疫情短缩了营业时间。光从3月上半月的营业额来看,几所大型的百货公司的营业额都出现了断崖式的下降。


根据各百货公司介绍,3月的上半月大丸松坂屋营业额减少了43%,三越伊势丹减少了38%,高岛屋减少了33%。其中根据高岛屋的财报,女士服装和化妆品更是减少了40%以上。


就在日本政府宣布紧急事态宣言后,全国的大丸松坂屋、高岛屋,永旺等各大商场除去食品售卖区其他楼层已经全部停业,大部分员工回家待机。




前不久,日本正式宣布奥运会将会被延期至2021年举办。据关西大学教授宫本胜浩估计,奥运会延期将导致日本损失6400亿日元(其中包括奥运会延长期间安保费用、参与人员费用、还有旅游业的相关收入)。与奥运相关的企业例如奥运村的管理保洁、大会运营、奥运会新增安保人员等都遇到了零收入的窘境。



看到这里,也许你会想经济损失而已也不至于不封城吧。

 

经济损失也许对大企业来说只是一段艰难的时期,过去就好了。但是对于中小企业,特别是旅游相关的企业、餐饮业的个体营业者来说却是“生”与“死”区别。如何拯救他们,也是日本政府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据帝国数据库显示截止到4月17日,全国已经增至64家企业因新型肺炎影响导致无法盈利,从而不得不申请破产。而这破产的64家企业中7成为旅游相关企业。



由于疫情的原因导致游客减少,京都著名和服租赁品牌“京洛和苍”今年2月表示由于负债超过1亿5000万日元,申请破产。



餐厅也毫无意外地难逃亏损的境地。位于札幌市的自助餐厅“运河亭”,因新型肺炎疫情的影响,也在近日申请破产。



其实不止餐饮和旅游业受到新型肺炎疫情的影响,大型制造业一样受到了波及。



日本银行4月1日发表了3月全国企业短期经济调查,其中显示大型制造业的经济前景并不乐观,时隔7年出现了业界经济动向负指数,也就说接下来全国企业将面对的是经济不景气,盈利下降。


日本银行4月1日发表了2020年3月全国企业短期经济观察,由于新型肺炎感染的扩大导致经济活动出现停滞,大型制造业的业界经济动向指数DI出现了负8指数。这是时隔7年再次出现负指数,2019年12月的观测报告DI还停留在0指数,短短3个月就恶化到了负8。非制造业的前景就更不客观,出现急速坠落的状况。



从表面看来,破产也好、经济损失也好都是公司和政府的事,但其实这和所有人都息息相关。

 


因为新型肺炎的影响,大部分公司利润都有下降,节约人事成本成了大部分公司节约的一个手段。很多餐厅已经辞去了打零工的人来节约开支。


另外,很多企业选择让公司非正式社员回家待机,当然在家待机是没有薪酬的。



三菱商事表示2月27日至3月15日,日本国内各部门3800名员工全部在家办公,500名派遣员工在家待机。日本烟草企业JT在2月27日发布新闻公告,合同工、临时工、派遣员工共计8700人在家工作。



日本厚生劳动省3月31日表示,由于新型肺炎导致业绩恶化,截止至3月30日已经有1021人以上遭到了解雇或者终止合约,其中观光巴士和旅店业者居多。


根据一位在日本南部酒店工作的女性正社员介绍“起先被告知在家待机到4月14日,然后收到15日全员解雇的消息,询问了经营者解雇的理由,但是被拒绝了”。


4月8日,名为“ロイヤルリムジン”的出租车运营企业停止了东京都内的出租车营业,并以出租车司机易感染新型肺炎为由,解雇了600名出租车司机。



 


由于新型肺炎的影响,为了保证现有员工的工资薪酬,不少企业不得不选择取消新一年的应届生录用。

 

日本厚生劳动省表示,从3月开始全国各地陆续出现了签订毕业就职意向书后,取消毕业生录用的情况。



日本厚生劳动省表示,为了防止内定取消之类的事件再次发生、缓和新型肺炎所带来的经济影响,政府将给予满足一定条件并且疫情时期维持录用员工的企业一定数额的“雇佣调整助成金”

 


日本政府宣布中小学停课半个月左右,日本某机构对558人共计318个家庭进行了问卷调查。约47%的民众已经感到了经济压力,并且收入减少。

 


同时有93%的民众表示,生活费支出已经明显增高。由于学校停课,要照顾孩子一日三餐,伙食费支出变多,另外居家后水电费也明显增高。




以一个常见的普通一家四口为例,在父亲工作的情况下,日本政府发布中小学停课后,母亲辞去兼职工作在家照顾照顾两个孩子。按照时薪1000日元计算,假设该母亲一周打工5天,一天工作5小时,那么一个月收入将损失10万日元,加上一个月的伙食费(母亲、2个孩子)增加2万日元左右,共计每月减少12万日元(折合人民币7500元左右)。当然了,其中还没有算上能源费和房屋贷款。


 

如果封城以后呢?


封城后,工厂停工、公司和餐饮业、旅游业、交通设施必定会全部停摆。可以预见的是企业营业利润将降至冰点,不排除将会有更多企业由于经济恶化而裁员甚至破产。尤其是大型制造业的停工,将可能导致依附其周围的小企业面临破产。


 

如果是一般职员可以预见的会有三种情况发生:


1. 一部分就职于中小企业的人可能将面临失业。(美国各地宣布封城后,已经出现了此类问题,一周内有330万人申请失业救济金)

2. 稍微好一些的人,工作保留,封城期间收入为零。

3. 再好一些的,工作保留,发放基本工资,奖金为零。


如果是个体营业者,那么他将面临的是封城导致的零收入。最坏的结果可能是负债累累无奈破产。


相信很多人会说,单单就因为生活成本增加收入减少就不封城吗?


以为这就结束了?还会有连锁反应。

 

经济的衰退不仅会导致失业,国民收入减少,更会导致另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那就是自杀率的升高。这才是政府真正所担心的。



我们都知道,日本是一个自杀率比较高的国家,正因为如此,有日本经济学家担心、照这样的经济状况下去,因经济原因自杀的人数将会是患新型肺炎死亡人数的10倍



这样的恐慌并不是空穴来风。3月16日至22日这一周内,全日本光是跳轨自杀就发生30多起,单单18日一天就发生了7起。




日本警察厅和总务省统计局根据历年日本失业人数和自杀人数,做了以下的图表。其中紫色线条为失业人数,红色柱状为因经济、生活问题导致自杀的人数、蓝色柱状为因其他原因自杀的人数。



不难看出,只要失业率的升高自杀人数就会相应升高,值得注意的是因为经济生活问题自杀的人数增加的最快。

 

让我们来看看以下几个时间节点。


 1998年日本自杀率第一次超过3万人



日本第一次自杀人数超过3万人是在1998年。1997年亚洲经济危机爆发,日本泡沫经济崩坏,经济危机开始。当时日本银行利息下降,不少信用银行宣告破产,中小企业开始大面积裁员,个人营业者相继破产,第二年自杀率升高。


2003年日本自杀人数第二次超过3万人


第二次自杀人数超过3万人是在2003年。2002年日本经济由于遭受亚洲经济重创,不少大公司无力支撑庞大的企业,继中小企业之后第二次开始大规模裁员,失业率达到历史最高、当时失业人数达到359人。据统计2003年有3万4427人自杀,其中因为经济生活原因有8897人。


2008年日本自杀人数开始回升



接下来的一次自杀人数回升是在2008年。2007年次贷危机(雷曼冲击)开始,2007年8月开始席卷美国、欧盟和日本等世界主要金融市场。日本进出口企业遭受重创,营业额呈断崖式下降,不少单纯依靠出口的企业相继宣告破产,次年日本自杀率开始回升。


2010年开始日本自杀率逐渐下降,2019年创历史新低


2010年开始日本自杀率逐渐下降。2019年日本全年自杀人数为2万169人,其中因经济生活原因有3395人,成了自1978年有统计以来自杀人数最少的一年。


2010年以来日本大力发展旅游业,出口经济逐年回暖,失业率逐年下降。近几年企业出现大范围的人才紧缺,形成了“供不应求”的求职市场,应届毕业生的就业率更是年年刷新历史新高,2019年应届生就职率达到了94%



可见经济的崩坏,将会增加至少5000人因为经济生活原因而自杀


现在日本经济已经损失严重,那么如果草率封城,相信会加快经济衰退,将会造成更多的中小企业破产、企业裁员。再加上家庭生活压力的增加,自杀人数会极有可能攀升,不排除刷新历史新高的可能。

 

疫情蔓延和可能造成的千人自杀,实在是个两难的选择。从目前的新型肺炎死亡率来看,日本因新型肺炎死亡的人数为161人,死亡率为1.6%



按照现在日本新型肺炎死亡率测算,预计31万人感染会造成5000人死亡。


我们再按全球新型肺炎的死亡率计算一下,全球因新型肺炎死亡的人数为154350人,死亡率为6.8%



按照现在全球新型肺炎死亡率测算,大约7万人感染会造成5000人死亡。


经济崩坏并不像生病,治愈了就结束了。经济崩坏更像是“国家地震”,即使地震过去,余震也会不断,有的会持续很长时间。


民众讨论的是封锁,但是政治家还需要思考经济,人文等一系列问题。特别是感染死亡人数与因经济原因而导致自杀的人数之间的权衡。这也许就是导致封城优柔寡断的原因之一。


紧急事态宣言发布后,政府宣布为了缓解紧急事态宣言给企业所带来的经济问题,将一人一次性补贴10万日元,并计划为中小企业提供相应的经济补贴。



但是没有人知道日本的新型肺炎疫情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也没有人知道接下来经济会有什么更大的连锁反应。



尽管政府发布了紧急事态宣言,但是政府在多种场合都否认了封城的可能。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表示“根据专家的意见,日本没有必要像海外一样实行都市封锁”。


日本政府相信封城不是控制疫情的唯一方法。他们希望用向全国为对象发布紧急事态宣言的方式来唤起国民的危险意识。希望疫情得到控制,或者说不要恶化到需要封城的程度,同时将经济损失控制到最低。


也许日本政府是在“撞南墙”,不撞到头破血流不会回头。又也许他们在进行一场赌博,赌日本疫情不会扩大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赌疫情形势好于经济形势、赌疫情的死亡人数远远低于可预见的自杀人数。


根据目前日本新型肺炎疫情情况,患者的死亡人数和封城后可能带来比他大10倍的自杀人数,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决断呢?



欢迎大家将自己的想法放在留言区一起讨论。


                                                                                                                          *以上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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