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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日勒其木格·黑鹤,儿童文学作家
中华读书报: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文学作品的?童年阅读是怎样的?
黑鹤:当我开始回忆我的母亲,关于她的诸多片段,其中很多都是她在读书的样子。我的母亲是一位文学爱好者,热爱阅读。我的家中也有大量藏书。因为母亲,我很小的时候已经养成了阅读的习惯。阅读,对于我永远是生活的一部分。结束草原上的生活回城上学后,我无法适应学校的节奏,也因为急于跟学校的同学分享自己在草原上的经历而被孤立。我告诉他们,在草原上我拥有两头能够驱赶并杀死狼的牧羊犬,它们站起来比现在的我还要高;我饲养过小狼、狐、小鹿、狍子、大雁、金雕、游隼……收留那些受伤的小动物,将它们养好之后再放走。我跟同学们说我喝酸奶的时候用水桶喝。当然,他们无法理解,认为这是我的想象,是天方夜谭。世界上最绝望的事就是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吧。于是我跟我的母亲请求,不想上学。在上世纪80年代,一个孩子因为在学校没有人相信他而弃学,在当时这种行为是无法理喻的。还好我有一个了不起的母亲,她让我回家了。其实那时她已经发现我有病了。我不跟别人说话,不看别人,只是自己呆着。当时确实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我长大以后才知道那是儿童的轻微自闭症。母亲给我买了很多书,每天白天我自己在家读书,晚上母亲下班也会给我读一些。我小的时候,尚没有亲子阅读这个概念,但那时每天确实是在母亲的读书声中睡去了。休学一年,我的状态越来越好,重新回到学校上学。这时有一件事情拯救了我,开始写作文了。因为大量的阅读,让我在写作上拥有特殊的优势,也让我开始自信。小学的时候,我的作文已经开始被选入一些作文选。我想,我的写作生涯就是那时开始的吧。当然,现在阅读已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由童年的习惯沿袭而来。文学作品包括儿童文学作品和成年人的文学吧。大概五六岁时我的家中已经给我订一些像《我们爱科学》这样的杂志,然后当我感觉这些杂志已经不能满足我对阅读的要求时,我就开始阅读真正的文学作品。中华读书报:您的作品都是写草原生活,童年在草原上的生活对您的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黑鹤:童年我确实有四年的时间是在草原上度过的,四岁到八岁。因为幼年体弱多病,我被母亲送到草原上的外祖母家,她相信草原上的空气和饮食可以让我强壮起来。里尔克曾经说过,诗人真正的祖国是童年。我想那段时间是我在成长过程中最为重要的一个阶段,我甚至认为,人完全可以在六岁之前建立自己完善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事实上,我现在所有对待世界的方式都是在那个时期学习到的。关于那段时光的回忆,一切都存在于那些遥远的瞬间。那时,草原上丰茂的牧草浩瀚无边,可以没过我的头顶。黄昏,我的外祖母必须站在高处喊我回家吃饭,因为她看不见牧草中的我。我骑着自己的小马驰过草原,伸开的双手能够触摸草尖。那是我的最后的古代、最后的海洋,最后的游牧生涯。在远离城市的草原上,作为一个幼小的孩子,我每天遥看远方的地平线,看到很多生命的出生与逝去。当我看到一匹被狼扑杀的小马后,内心受到的震撼让我第一次意识到生命的意义。小时候,我除了养过小马、小羊、小骆驼、小狗、小牛(这些只是标配),我还养过小狼、小狐、小鹿、狍子、野兔、受伤的天鹅和大雁、雕、游隼,就连受伤的小麻雀,人们拾回来都给我,我养好以后再放走。当时那片草原上的人都知道,捡到受伤或者被遗弃的小动物,就送到那个人家,那个人家有一个城里来的孩子,专门收治这些小动物。在很多年前,我其实已经无意中在从事野生动物的救治工作,现在看来属于野生动物保护的范畴。因为有机会接触这些动物,也让我从小就对各种动物的行为习性非常了解,后来从事自然文学的创作,我想也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吧。到现在,我终于可以像童年那样生活,保持对世界最初的好奇心和热爱。童年的这段经历对我特别重要,因为这一经验,我想即使自己后来不是成为一个写作者,也会从事更从属于内心的职业吧。黑鹤:诗当年写得还算不错,记得在国内几个比较有影响力的诗歌网站上还有我的专栏,但是现在已经好久都不去了,登录密码都已经忘记了。当年有朋友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匿名将我的一首诗报奖,得了一个榕树下的诗歌奖。现在回想真的是很遥远的事了。我个人一直认为诗歌是一种从属于内心的文学体裁。诗歌一直在写,每年都会将自己的诗打印成几本诗集,寄给几个隐秘的朋友。这几天还真的跟朋友谈到过诗歌这个话题,一个民营出版公司的老大也是写诗的,他们想要出版我的小说作品,也许因为诗歌的原因会增加我们合作的可能性吧。前些天在北京东直门来福士的西西弗书店,看到《保罗·策兰诗选》,被装帧吸引。当时拿起来又放下了,既然不能读德语原文,德—英—汉不看也罢,曾经被《死亡赋格》中的几行震撼就足够了。诗歌确实是翻译时丢失的那一部分。中华读书报:您喜欢哪些作家的作品?阅读对您的创作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中国鄂温克族作家乌热尔图先生的《琥珀色的篝火》《一个猎人的恳求》《七岔犄角的公鹿》。这三个短篇小说让我第一次了解到使鹿鄂温克人和森林,让我对中国北方的森林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当然后来我也与这个鄂温克部族结下了不解之缘。吉尔吉斯斯坦作家钦吉斯·艾特玛托夫的作品《白轮船》《死刑台》。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如果说童年的阅读对我的创作产生的影响,很简单,我就是阅读的受益者。九岁的时候,我读到俄罗斯作家维塔里·瓦连季诺维奇·比安基(当年作者的名字翻译为比扬基,目前统一为比安基)的作品《阿尔沙克的秘密》。这本薄薄的短篇小说集是由沈念驹先生翻译,浙江文艺出版社1983年11月版,0.83元。这是比安基先生短篇小说的一个选集,共有14个短篇小说,小说的发生地在俄罗斯广袤的森林和无边的草原,主角是猞猁、驼鹿、猎隼、狼、熊这些动物。这是一本改变了我未来的书。我想自己后来能够成为一个自然文学作家,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本书的出现。它向我展示了一个之前从未想象过的崭新的世界——北方森林里年老的猎人兄弟珍贵的猎犬如何失而复得,一只被人抚养长大的猞猁被送进城市里的动物园之后逃脱只为回到森林中老护林人的身边,一头拥有隐形能力的孤独的老驼鹿,一心要捕获猎隼的驯鹰人最后却一无所获,猎人阿尔沙克究竟拥有什么样的秘密武器狩猎时从不空手而归……也正是因为这本书,我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仅仅只有人类,这些野生动物曾经是森林和草原真正的主人,人类进入荒野,其实是在闯入它们的世界。人类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其实也一直是在学习如何与自然和平共处。正是因为这样一本书,我开始思考人类与自然的关系,其实这也为我最终走上自然文学创作的道路塑造了一个最基本的自然观。这本书,为我提供了一种认识世界的可能性。我记得自己在读完这本书的时候,一瞬间在我的脑海里跳出一个想法——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也可以写出像这位俄罗斯作家一样的自然文学作品。那时生活在中国北方的我只知道,俄罗斯在北方,更北的北方。我想,正是这本书为幼小的我埋下了一颗种子。2019年6月,我去俄罗斯莫斯科的总统图书馆领取了比安基国际自然文学奖的小说奖大奖。这一切颇有轮回的意味。我完成了我童年的梦想。成年后的阅读很是纷繁。阶段性地喜欢或者学习的作家很多。我愿意分享一下,最近一直放在我书桌边的几本书:诗人朱朱的诗集数本。苇岸的散文集《大地上的事情》。我的散文创作极大地受到苇岸先生的影响,在文字上,学会了应有的克制。另外还有《保罗策兰诗集》《巴尔虎蒙古史》(常海著)。(栏目主持人:宋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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