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世界变局：产油国同盟加速瓦解，石油美元日益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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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过去的周末堪称本年度经济领域最重要的时间点，由此全球政治、经济博弈进入新阶段。
在中美两国元首就贸易争端达成阶段性协议之后，全球商品市场和石油市场立刻作出积极反应，普遍看涨。然而，看过中美官方声明关于中国同意将从美国采购大量的能源产品部分后，回过味儿来的小伙伴们就从周日开始陆续采取行动。
最先作出反应的是产油大国俄罗斯和沙特——中美贸易争端爆发后，全球最大石油进口国中国从俄罗斯的石油进口保持快速增长，与此同时，从美国的石油进口额自10月份起降低为零。
图片来自JSTOR Daily
俄罗斯总统普京表示，俄罗斯和石油输出国家组织（OPEC）核心成员国沙特阿拉伯同意更新石油减产协议。但双方尚未确定这项联合决定的产量是多少。
目前，沙特尚未立即做出回应，不过金融市场先前已预料沙特和俄罗斯会达成共识。OPEC成员国准备12月6日在维也纳举行会议。按照市场的预期及成员国提前透露的消息，OPEC石油国减产的风向基本已经明确。目前该组织成员国共控制约全球三分之二的石油贮备，约共占世界石油蕴藏78%以上的石油储量并提供全球产油量的40%和出口量的一半。
2日晚间，刚刚与美国签订了美、加、墨贸易协定，美国的传统贸易伙伴，同时也是石油生产国加拿大宣布加入石油减产保价的全球行动。加拿大最大石油生产省阿尔伯塔省长Rachel Notley宣布，将对原油和沥青的产量减少32.5万桶，即现有产量的8.7%。这项减产计划将从明年1月起开始实施。阿尔伯塔省前所未有的减产计划旨在加入全球行动，设法缓和该国能源行业的危机。
另一非OPEC产油大国阿曼也公开“站队”支持减产。阿曼能源部长Mohammed bin Hamad al-Rumhy表示，他相信OPEC的石油生产国已达成共识，应该削减石油产量，并称：“我们很享受减产带来的好处。”
图片来自CNBC
OPEC并非铁板一块
正在产油国打算抱团取暖时，OPEC内部却出现了脱团的消息。2日晚间，卡塔尔油长Saad Sherida Al-Kaabi表示，卡塔尔将在2019年1月退出OPEC，当日早间已将此决定告知OPEC。
卡塔尔石油公司（Qatar Petroleum）在官方推特上引述油长的话表示，这一“退群”决定反映出卡塔尔希望将精力集中在开发和增加天然气产量上，该国计划在未来几年将天然气产量从每年7700万吨增加到1.1亿吨。
相较于石油，卡塔尔更依赖天然气，是全球最大的液化天然气生产国和出口国。其原油产量在OPEC成员国中排行倒数。
今年10月，作为OPEC第11大产油国的卡塔尔原油产量约为61万桶。比起媒体报道中创下产油量新高1120万桶/日的沙特，这一数字几乎是微不足道。
然而值得关注的是，中国也是世界最大的天然气需求和进口国。
此外，这个中东小国与OPEC实际的“老大”沙特积怨颇深。去年6月5日，沙特等四国曾宣布与卡塔尔断交，并对该国实施禁运封锁。尽管卡塔尔多次表达缓和关系的意愿，但沙特态度颇为强硬，两国关系仍陷僵局。
此外，作为欧佩克成员国之一的利比亚拥有巨大的石油储备，是非洲地区最大的石油储备国，在没有其他出口商品的情况下，利比亚迫切希望充分利用这些石油出口来提高国内经济增长。自今年1月以来，利比亚对华石油出口额已达35亿美元。目前利比亚希望将日产量扩大到130万桶，并计划在明年年底前将日产量提高到160万桶。
图片来自Middle East Eye
美国逆势增产
有意思的是，在OPEC推动减产保价之际，美国却在大力增产。11月初美国对伊朗实施了新的制裁后，美国石油勘探公司扩大了在美国油田的钻探。
即使国际油价跌破了每桶60美元，让利润有所降低，但得克萨斯州、北达科他州和俄克拉荷马州的页岩钻探商一直在毫不犹豫地提高产量。今年美国石油产量增长了20%，上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1170万桶/天。
而根据贝克休斯上周五公布的数据证实，随着钻井公司寻求从二叠纪盆地和其他页岩地区最大限度地提高产量，美国的石油钻井平台该周增加了两个，达到887个。
日前，伊朗向亚洲国家的原油出口降至日均762,000桶，同比下降56.4%，这是五年来伊朗对亚洲原油出口的最低月平均水平。
油价下跌，无外乎是产能过剩，需求不足。然而在产油国哀鸿遍野之时，美国页岩油企业逆势增产；美国总统川普依然各种表态，打压油价，所谓为何？
一方面，低油价能抑制美国通货膨胀速度过快，避免当地经济在高潮之后崩溃。美国总统川普最近在沙特记者卡舒吉遇害的事件上以鸵鸟姿态出现，相信也是希望沙特不要同意减产而抛出的橄榄枝。
图片来自Brookings Institution
油价的“川普底”在哪里
另一方面，从供需平衡的角度，大宗商品价格在不断地根据供应和需求的变动来寻找价格中枢。国际油价的中枢特征很强，大概可以分为：页岩油减产区间（30——45美元/桶）、页岩油增产放缓区间（45——60美元/桶）、OPEC国家财务均衡成本区间（60-70美元/桶）、产油国舒适区间（70-80美元/桶）、需求定价区间（80美元/桶以上）。
由此可见，即便OPEC不减产，美国页岩油企业依然有相当多价格空间激励增产。而OPEC处境不同，有了中国这个确定的大买家，减产保价只会给美国页岩油企业带来更多的利润空间。最终这个功劳都会记到美国总统川普的头上。
石油美元走向瓦解
下周会议，一旦OPEC宣布减产，那么国际原油的价格仍然会趋稳甚至反弹。特别是与俄罗斯一起达成协议、加拿大减产宣言遥相呼应，油价止跌返弹的概率大大提高。看似大赢家的美国却不得不面对其石油美元的日益瓦解。
世界石油经济的话语权此前一直被美国紧紧掌控，根本原因在于统治了半个多世纪的“石油美元”。美元掌握着石油的计价，交易，结算，相当于桎梏了全球多个石油国的经济。
然而，随着美元信用不断减弱，在饱受石油美元对经济冲击或限制后，全球多个石油国正在向美元“叫板”。截至目前，包括俄罗斯、伊朗、委内瑞拉、卡塔尔、阿联酋、伊拉克、尼日利亚、安哥拉这八大石油国已用自己的方式向美元说“不”，石油美元或正在终结。
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比如，中俄已创立了部分无美元化石油交易环境，委内瑞拉去年就向全球石油国建议抛弃美元，改用人民币交易石油。而今年稍早前非洲石油国尼日利亚与中国央行签订了货币互换协议，安哥拉也放弃了多年的锚定美元。
再如，就在土耳其经济经历美元百般打击之时，卡塔尔央行和土耳其央行于今年8月签署了货币互换协议，卡塔尔央行还批准对土耳其的经济支持，包括众多经济项目、投资和存款。卡塔尔用支援美元限制经济体的方式向美元亮剑。另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近期报道，俄罗斯拟与相关技术合作伙伴实现本币结算，其中就包括阿联酋的货币迪拉姆。
不仅如此，在伊朗经济受到美元一系列金融限制进程中，伊朗-伊拉克商会负责人叶海亚尔。埃沙赫透露称，美元已经从伊朗和伊拉克贸易交易中使用的货币清单中移除，两国正在使用伊朗里亚尔、欧元和伊拉克第纳尔进行金融交易。
此外，中国一家石油巨头企业已签署首笔以原油人民币期货计价的中东石油进口协议，并计划签署更多此类协议，这意味着中国拟用人民币购买大批量的石油。
值得注意的是，伊朗已明确表示，愿意使用人民币交易石油。这些都正在成为多个石油国向人民币靠近的风向标。包括俄罗斯、伊朗在内的上述8个石油国或还将纷纷加大向人民币靠近力度。与此同时，迹象表明，沙特也有可能成为第9个向美元说不，而靠近人民币的石油国。
近期，在美国不断施压之下，沙特石油产能不得不增加。路透社11月26日报道，一名行业消息人士表示，沙特11月石油产量升至纪录新高。美国金融网站marketwatch认为，美国石油正在形成死亡交叉，即使短时内的反弹，但美油价格或将进一步大跌。这对于经济转型受阻的沙特经济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眼前，对产油国而言即便减产保价达成一致，但是这个政策的必然代价是本国的失业率增加。这个代价无疑是高昂的，因此注定不可能持续太久。面对需求疲软的市场以及美国的趁火打劫，产油国的分裂乃至石油美元的崩溃，或许并不是一个太遥远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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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汀兰
责任编辑：马家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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