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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军队规模比人们普遍认为的要小,且正在迅速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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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自美国和平研究所(USIP)

由于缺乏可靠的数据,国际行为体高估了军方执政团(junta的实力及其在解决缅甸冲突中的潜在作用。

202354日,星期四/作者:耶苗亨(Ye Myo Hein

出版物类型:分析与评论

寻求结束缅甸内战的国际行动体有个假设,从表面上看似乎是合理的:他们需要专注于政变政权来解决冲突,因为军方太强大了,不会失败。但是,是吗?众所周知,西达军(Sit-Tat,译者注:缅语中狗军之意)是一个不透明的机构,笼罩在秘密之中,其实际规模问题是一个重大谜团。如下文所述,缺乏可靠证据的分析人士往往对军队人力做出过高的估计。根据被忽视的数据以及对退役士兵的采访和内部军事文件进行更深入的审查,发现缅甸军队实际上正在从严重且人员迅速下降的短缺中萎缩。

2021年2月2日,星期二,缅甸仰光,一名士兵在一座印度教寺庙外站岗。美国和平研究所的分析显示,缅甸军队比许多人认为的要弱和小。/《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

尽管分析人士倾向于认为,自政变以来,西达军已经失去了相当多的武装,但由于缺乏有关当前兵力水平的可靠数据,人们使用了政变前夸大的人数作为基准。通过将有关军队组织结构的可用信息与对部队规模的传统估计相结合,这些分析师得出了可疑的评估。政变前,人们普遍认为军队总人数为30万至40万。但这些估计也主要基于不可靠数据。几乎可以肯定的是,真实数字不超过历史基准的一半。

这里提出的替代估计是基于对逃兵和叛逃者的广泛采访、对内部军队命令和会议记录的分析、部队调动和规模的历史记录,以及来自主要冲突数据和军队医院记录的伤亡人数。我的结论是,军方目前约有15万人。大约有7万名作战士兵。自政变以来,至少有2.1万名军人因伤亡、逃兵和叛逃而损失。在这样的兵力水平下,西达军几乎无法维持其战斗力,更不用说政府了。

认为一支衰弱的军队将战胜抵抗运动并巩固其执政统治已不再合理。因此,国际社会应该停止与军方执政团接触,就好像它一定会获胜,是实现稳定的唯一相关角色一样。这种做法只会助长将军们的错觉,即他们会击败反对派,并拖延时间,直到军方执政团来到谈判桌前。

四面楚歌的缅甸军事机构

政变前对部队兵力的估计属于一个相当窄的范围。据每年对世界各国军事力量进行评估的网站“全球火力网”(Global Fire power.com)推算,截至2021年,西达军的现役兵力为40万人。美国中央情报局(CIA)的《世界概况》(World Factbook)在政变前表示,“估计人数差异很大,从大约30万人到多达40万人不等。”其他估计显示,西达军的总兵力在30万至35万人之间。

因此,2021年军事政变引发的广泛而持久的冲突震惊了许多分析人士,他们曾预测财力不足的抵抗会很快失败。这引发了一场关于西达军实际规模的新辩论。

自1988年以来,西达军已经大幅扩大了其结构,但没有按比例增加兵力。步兵营的数量从1988年的168个增加到2007年的504个,但计划增加的人力从未实现,导致各营人员严重不足。《建设缅军》(Building the Tatmadaw)一书的作者貌貌苗(Maung Aung Myoe)写道,“1988年,一个营的作战编制为777人;1990年年中进行了修订,使其为814人(2001年,编制扩大到857人)。但据一些观察人士称,各营的(平均人数)大幅下降:从1988年的670多人下降到1998年的350多人和2008年的250多人。”

事实上,2000年年中,许多营的兵力不足200人。根据作者获得的2005年的一份文件,时任副官长、后来的缅甸总统登盛(Thein Sein)表示,西达军有284个营,兵力不到200人,220个营,每营人数在200至300人之间。

美国和平研究所获得的附件/2005年地区指挥部会议的内部笔记,讲述了副官长登盛在之前的一次高级军事领导人会议上就缅甸军队规模所说的话。

他说:“由于征兵率低,有必要增加军队的新兵数量,但很难招募新兵。”会议记录列出了当年8,760人的损失(包括战场死亡、身体不适或退伍人员)和4,701名逃兵。

这些数字表明,即使在全面的军事统治期间,当武装部队提供了为数不多的向上社会流动的途径之一时,西达军在征兵方面也还是在苦苦挣扎。2011年政治开放创造了新的经济机会后,募兵率进一步下降。这条趋势线导致新任命的总司令敏昂莱(Min Aung Hlaing)启动了一项使西达军现代化的计划,这实际上意味着加强空中力量和作战装备,以弥补兵力的下降。2010-2020年,随着缅甸国内武装冲突在多条战线上重新爆发,地面部队短缺成为军方面临的一个突出问题。例如,2021年政变前,在若开邦,与阿拉干军(AA)作战的西达军部队人手不足,导致军事领导人甚至将身体不适的士兵送往战场,而在那里,他们很容易被阿拉干军抓获。

政变后动态

现在,政变后的叛乱加剧了作战部队的短缺。根据作者掌握的内部军事文件,军队目前由522个地面部队营(217个步兵营和305个轻步兵营)组成,几乎所有这些营的作战部队都不到200人,少的甚至只有不到150人。

根据一份内部文件,10个轻步师(LID)只有16,687名士兵,而装备精良的轻步师应该达到2万多人。在轻步师的100个营中,52个营有100-150名士兵,48个营有150-200名士兵。根据该文件,这意味着即使是这些轻步师——缅甸最强的作战部队——也严重兵力不足。叛逃者的采访以及战场报告都证实了这些数字。泄露的一份指令要求营长向前线部署至少85名作战人员的部队,并威胁对未能完成配额的营长进行惩罚。

一名逃兵向作者证实了这一消息。

他说,2001年,一个营的作战编制扩大到857人,其中31名军官和826名普通士兵。由于兵力不足,一个营的建议编制减少到200人。在这个级别上,一个营计划在前线部署至少120名人员,剩下60人留在基地,大约20人缺席和/或在营外服役。但他说,几乎没有几个营能达到减少的200人的门槛。

这位逃兵说:“在我2021年8月离开部队之前,还没有大规模的冲突,当时我们营甚至无法部署70名士兵,包括军官。”

根据另一份文件,在部署在克伦邦的21个前线营中,包括军官在内的14个营的兵力不足85人,只有7个营的人数超过85人。克伦邦的一名逃兵说,他的营在基地留下了不到40名士兵,大多数士兵被部署到银行、行政办公室和基地所在的城镇。因此,军方被迫训练士兵的妻子和家人,甚至是中级军官,以保卫其基地。

伤亡人数、叛逃和逃兵人数上升,征兵人数下降

随着征兵工作的滞后,叛逃和逃兵正在削弱军队。一些消息来源估计,已有3千名军人和7千名警察加入了抵抗武装。民族团结政府(NUG)的一名官员声称,截至2月,已有3,236名军人和9,091名警察叛逃。又有数千名西达军士兵干脆做了逃兵。即使在政变之前,逃兵率也很高——例如,2005年有4,701名逃兵。尽管目前的数据无法支持高可信度的估计,但目前的评估是,自政变以来,至少有8千士兵反叛或逃兵。

伤亡也造成了损失。民族团结政府估计,自政变以来,大约有2万名西达军士兵被杀。一些分析人士估计,“两年内,战场上的伤亡将在1万至1.5万人之间。”日经亚洲(Nikkei Asia)的多米尼克·福尔德(Dominic Faulder)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写道,西达军平均每天损失多达15名作战士兵。他说,这相当于政变后一年内近0.55万名或1.1万名士兵损失。

作者对战场报告、内部军事文件和军事医院报告中的军人死亡人数进行的每日分析,得到了地面部队数据和对叛逃、逃兵、抵抗武装和社区成员的采访的证实,表明自政变以来的两年里,西达军在战场上死亡人数约为1.3万人。

每年的征兵通常与政变前的逃兵人数相当,但政变后的征兵人数大幅减少。钦邦、若开邦和缅甸中部以缅族人为主的省,以前是西达军新兵的主要来源,现在处于抵抗的中心。军方执政团在这些地区的暴行加深了征兵危机,切断了占多数的缅族人与他们曾经亲切地称之为缅军——也就是皇军(Royal Armed Forces)——的军队之间的联系。

为了应对兵源压力,自政变以来,军方扩大了对新兵的激励措施。据一名逃兵称,西达军将其招募奖金从50万缅元平均提高到250万缅元。此外,军方被迫接收“罪犯、负债累累的人和吸毒者”。即使是未来军官的主要来源的国防学院(DSA),在政变后申请人数也大幅下降。如果没有别的,这表明了军方的绝望,也是虚弱的西达军的另一个数据点。

伪造兵力数据

在缺乏关于西达军力量的准确可靠信息的背后,是其对各级数据的隐瞒和伪造。

“在我叛逃到抵抗武装之前,我主要致力于伪造营里逃兵的数据。”一位曾在军队担任副官的叛逃者说,“逃兵人数如此之多,以至于营长要求我们不要提交完整的名单,因为这会给他带来麻烦,面临指控或失去晋升机会。数据篡改的频率如此之高,甚至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所在营的实际军事实力。”

同一名逃兵说,营长将逃兵列入现役名单,并用他们的工资激励新兵。他补充道,高级官员已经知道这种做法,并参与其中。

他说:“虚假报告如此普遍,以至于连总司令敏昂莱和他的副手梭温(Soe Win)都不知道西达军的实际人数。”正如缅甸军方最重要的专家安德鲁·塞尔斯(Andrew Selth)所写,西达军的实际规模是其最大的“已知未知数”之一。

这种不确定性导致分析师大大高估了西达军的实力。

尽管精确性仍然难以捉摸,但上面引用的数据点对军队的规模提供了一幅截然不同的图景。在估计的7万名作战部队以及支援和辅助部队的基础上,再加上海军和空军人员,缅甸西达军的整个作战人员编制约为15万人,大大低于政变前最合理的估计值20万人。

军方将7万名国家警察视为辅助部队,并将其中1.2万人作为军事化部队的一部分进行部署。军方还雇佣了边境警卫部队(BGF)和民团,估计约有1.5万人。

兵力下降的进一步证据

支援部队部署到前线的大规模扩张进一步证明了西达军的实力正在萎缩。军方已经从空军、海军和退役退伍军人等辅助和支援部队分离出来了作战部队。据报道,即使是没有作战经验的国防工业工厂的员工也被编入到作战营中准备上战场。

同样,军方从电气和工程、信号、军事训练、补给、运输以及宪兵等支援部队抽调人员。最近,一名空军军官在一场冲突中丧生,该军官如果在前线作战,将获得晋升。

由于地面部队受到严重限制,空中力量的使用——在控制领土方面无效——有所增加。2021年2月至2023年1月期间,空军进行了至少600次空袭,其中大部分袭击了平民目标。

军方执政团也表现出了自己的软弱,请求与阿拉干军等少数民族武装组织(EAOs)停火。其目标是将部队从若开邦等停火地区重新部署到其他冲突热点地区。中缅边境的冲突相对平静,也许是在中国新任特使的斡旋下,给了军方执政团喘息的空间,可以将大约3千名士兵重新部署到更激烈的冲突地区。

缅甸将军们无法恢复稳定

几十年来,军方一直将国家有限的资源投入西达军以确保其对权力的控制,现在,军方正处于最弱势和最脆弱的时期。将军们以残暴手段来掩盖西达军的虚弱,但多年来,腐败的官员、士气低落的士兵、空心化的结构和不断丧失的公众支持等复杂因素造成了损失的扩大。

如今,面对顽强的多方面的抵抗和前所未有的公众仇恨,其武装的海市蜃楼正在迅速瓦解。

现在是国际社会,特别是缅甸地区的国际社会,认真审视有关西达军的假设的时候了,认识到皇帝没有穿衣服,并重新调整他们对这场冲突的立场。

耶苗亨(Ye Myo Hein是美国和平研究所的访问学者,也是威尔逊中心(Wilson Center的全球研究

转自:观察员 太印指针

消息整理自外媒,内容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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