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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民族团结政府(NUG)可以自我改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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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译自《前沿缅甸》frontier myanmar

202389

虽然民族团结政府(NUG取得了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成就,并继续在缅甸获得广泛支持,但许多人希望看到内部改革或内阁改组,但体制僵局使其不太可能。

2021年5月2日,在掸邦首府东枝(Taunggyi)举行的反对军事政变的示威活动中,抗议者举着支持民盟的海报。/法新社(AFP)

《前沿》(Frontier

“努基(Nu Gyi)来了,努基来了,让人们幸福。”扬声器里响起了预先录制好的歌词,一名男子在热闹的人群前跳舞。

这位表演者戴着冈邦(gaung baung),这是当选议员戴的传统头巾,他们中的许多人在2021年军事政变后被监禁或被迫躲藏起来。

这首歌继续唱道:“支持竞选,支持计划,但如果有任何问题,什么都别说!”

“安雅孔雀一代”(Peacock Generation Anya)剧团的演出在实皆省的德拜因(Tabayin)镇区进行,该地区位于中部干旱区,被称为“安雅”的反军方执政团(junta)武装团体在那里变得尤为强大。这是一种传统的缅族歌舞表演,在4月的新年泼水节(Thingyan)庆祝活动中举行,通常是讽刺当局。

在仰光,其他“安雅孔雀一代”的表演者曾因嘲笑军方而入狱,但这群人也嘲笑民族团结政府。绰号为“努基”的民族团结政府是一个平行的内阁,由在政变中被赶下台的议员们任命。

尽管民族团结政府在实皆省和缅甸大部分地区有广泛的支持,而且他们的表演受到了当地人和互联网用户好评。这段表演视频在脸书(Facebook)上获得了3.3万个赞。尽管可能只是善意的嘲弄,实皆省的活动人士玛苏泰*(Ma Su Htet*)表示,这反映了人们日益增长的挫败感。

“说实话,当地一些人把民族团结政府说的一些话当作笑话。”住在因马宾(Yinmabin)镇区——人民国防军(PDF)的另一个据点——的玛泰泰说,“在当地工作的人们有时对民族团结政府感到沮丧。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喜欢这个视频的原因。”

民族团结政府于2021年4月被任命,大约在军方推翻民选的民盟(NLD)两个月后。它被缅甸人民广泛视为合法政府,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成功生存下来,成为筹款和组织武装抵抗军事统治的中心。

但自其成立两年多以来,即使是坚定的支持者也越来越多地要求其改革。

“在这场革命中,我是民族团结政府的铁杆支持者。但我认为,如果领导人改变一些立场,情况会更好,”曼德勒省的居民郭觉温*(Ko Kyaw Min*)表示。他说,每个月他都会捐赠10万缅元(近50美元)给民族团结政府的人民国防军。

郭觉敏说:“我觉得,一些部的领导是非合适位置上的合适人选。”

他说,人们一开始对民族团结政府很有耐心,避免批评,因为他们不想破坏它,但现在他们的期望更高了。

他说:“起初他们的资源有限,但现在已经两年多了。”

尽管对民族团结政府的要求不断增长,但在民族团结政府领导层改组方面存在许多障碍。

有这么多杰出的政治人物身陷囹圄,可供选择的资源有限。国务资政杜昂山素季(Daw Aung San Suu Kyi)和总统吴温敏(U Win Myint)尽管身陷囹圄,但象征性地重新被任命为民族团结政府的相同职务,但在两人缺席的情况下,目前尚不清楚谁有权进行内阁改组。

民族团结政府也是一个联合政府,由有影响力的少数民族武装组织或政党的杰出代表担任角色。这使其成为缅甸历史上最具包容性的政府之一,但也意味着任何人事变动都可能破坏微妙而关键的联盟。

最令人担忧的是,一些知名人士似乎模糊了忠于民族团结政府的武装团体之间建立关系和组建自己的私人军队之间的界限。

2021226日,在纽约举行的联合国大会非正式会议上,缅甸驻联合国大使吴觉莫吞(U Kyaw Moe Tun在会上发表讲话时,做出了反政变抗议者喜欢的三指礼。/法新社

取得了成就,但挫折与日俱增

民族团结政府取得的外交突破是大多数其他平行政府或流亡政府梦寐以求的。

缅甸驻联合国大使已与民族团结政府结盟,该联盟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即有效地阻止军方执政团进入这个世界上最高的政府间机构。

缅甸政权也被排除在最高级别的东盟峰会(ASEAN summits)之外,而民族团结政府的外交部长杜欣玛昂(Daw Zin Mar Aung)公开会见了一些知名的国际政府官员。这其中包括美国副国务卿温迪·谢尔曼(Wendy Sherman)女士、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外交部长、英国外交大臣以及最近的东帝汶总统和总理。

民族团结政府还成为海外侨民和国内捐助者的集结点,仅在其成立的头14个月就为其国防部筹集了4,400万美元。

也许最重要的是,民族团结政府在赢得公众支持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功——远远超过了缅甸联邦民族联合政府(National Coalition Government of the Union of Burma),后者是在军方拒绝承认1990年大选结果后成立的一个类似机构,那次大选,民盟也以压倒性优势获胜。

在那个时期,许多年轻人同样加入了支持民主的武装团体,其中最著名的是全缅学生民主阵线(ABSDF),但他们从未看到过类似于今天政变后起义的战场胜利。

几乎所有《前沿》记者采访的人都支持民族团结政府的角色,但也表达了各种批评和失望。

活动组织“一代浪潮”(Generation Wave)的著名联合创始人郭莫兑(Ko Moe Thway)说:“我们赞赏民族团结政府在外交事务上的努力,以及人民国防军在实皆省和马圭省的主导地位。”

他还赞扬民族团结政府与少数民族武装组织(EAOs)建立联盟。它与边缘群体建立的信任远远超过了民盟在政变前执政期间或作为缅甸主要反对党期间所取得的任何成就。

郭莫兑说:“但是,人们也开始批评民族团结政府的缺点。”

例如,一些消息来源批评民族团结政府教育部在5月28日脸书帖子中敦促家庭不要“下跪投降”,把他们的孩子回到政权开办的学校,自政变以来,抵制活动逐渐减弱。尽管该帖子获得了一些认可,但也引来许多家长的评论,他们抱怨自己别无选择,只能让孩子重新入学。

“我们不能依赖(民族团结政府的)教育部。”罢工的大学教师玛瓦莎(Ma Watha)说,“许多青少年参加了罢工,抵制军方的教育系统。但民族团结政府没有为他们提供一个好的替代方案。”

虽然民族团结政府对参与抵制的在线学校进行了认证,但仍存在一些严重的问题。在某些情况下,安全漏洞导致学生和教师被捕。在另一些案例中,管理民族团结政府认可的学校的人被指控窃取资金。

“他们无法安全地存储学生的隐私数据。这非常令人失望,”仰光大学学生会执行委员郭佐敏督*(Ko Zaw Min Thu*)说,“这些案例非常糟糕。人们对民族团结政府的学校失去了信任。”

多名活动人士批评佐韦梭医生(Dr Zaw Wai Soe)既担任教育部长又担任卫生部长,还经常公开谈论军事事务,称他应该专注于医疗卫生,而应该由其他人来领导教育部。

2021106日,人民国防军战士在克伦邦的一个营地参加训练。/法新社

现实差距

32岁的郭导辛*(Ko Thaw Zin*)是仰光省一个民族团结政府捐赠团体的成员,他说他支持民族团结政府是很自然的事情。

他说:“在军事政变之前,我在大选中投票支持民盟。”他指的是2020年11月的大选,该党以压倒性优势获胜,促使军方在三个月后以投票舞弊的虚假借口夺取了政权,“军事政变后,我们必须支持民族团结政府,这是我们投票的结果。”

然而,在5月6日,民族团结政府的议会对口机构——议会代表委员会(CRPH)——发表了一项声明,这让郭导辛和其他许多人感到困惑和恼火。声明称,议会代表委员会和民族团结政府的电力部讨论了要求公众申请安装私人变压器和家用电表的许可。

“当我看到这个消息时,我非常惊讶,”郭导辛说,“我们没有理由申请许可安装我们自己的变压器。”

该消息在社交媒体上引起了轰动,一些人甚至嘲笑民族团结政府。

“我们不知道民族团结政府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发电厂,”郭莫兑对《前沿》记者说,“看起来他们是在开玩笑。”

问题的核心是,民族团结政府自称是缅甸的合法政府,但在实际提供公共服务或保护当地公民方面却举步维艰。它的许多部长都在国外,那些在国内的部长出行能力有限。他们通常被限制在强大的少数民族武装组织领土上——比如克钦独立军(KIA)的拉咱(Laiza)总部——这些组织长期以来都有完全独立于民族团结政府的平行治理结构。

像实皆省和马圭省这样的人民国防军据点的地方政府基本上隶属于人民国防军,这意味着对各种武装团体的文职监督很少。这导致了与人民国防军和民族团结政府地方管理者有关的犯罪活动的增加,包括性侵犯、非法采伐和赌博窝点。

实皆省活动人士玛苏泰说:“民族团结政府和他们在地面上的人之间有很大的距离。我认为,即使部长们换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作为一个例子,她指出,人民国防军在实皆省犯下侵犯人权的罪行,包括强奸和谋杀,而不受惩罚。她说:“如果我们向民族团结政府提出申诉,要求采取行动,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虽然许多人民国防军在理论上是在民族团结政府的指挥链之下,但在实践中,它们具有很大程度的自主权,民族团结政府一再证明不能或不愿控制它们。

尽管《前沿》记者自上月以来多次尝试,但民族团结政府的一位发言人没有发表评论。

郭莫兑表示,目前还不清楚是谁在评估民族团结政府的表现,也不清楚谁有权改变政策。根据充当临时宪法的《联邦民主宪章》(Federal Democracy Charter),不在狱中的最高级别的人是总理曼温楷丹(Mahn Win Khaing Than)。但由于副总统杜瓦勒西腊(Duwa Lashi La)现在担任“代理总统”,他的地位可能会超过他。

郭莫兑说:“我们不知道谁对做出改变负有主要责任。”

袖珍军队的回归?

20世纪50年代的缅甸政治以袖珍军队的兴起为特征,袖珍军队是忠于著名政治家或商人的个人民团。亚洲基金会(Asia Foundation)在2016年关于缅甸民团的一份开创性报告称:“他们被政客用作个人安全部队,从事暴力和恐吓。”

自政变以来,缅甸各地新成立了数百个武装团体,这种现象有可能卷土重来,并将使民族团结政府更难改革自己。如果其中一些领导人离开,他们可能会带着一整群武装人员一起离开。

民族团结政府国防部官员郭敏丹*(Ko Min Khant*)表示,平行政府对做出可能破坏其推翻军方努力的改变持谨慎态度。

他说:“武装斗争正在加速,所以民族团结政府不能突然改变他们的政府。”国防部和内政部被认为尤其不可撼动,因为他们监管着人民国防军和警察。

但一些消息人士指出,还有另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为什么内政部长吴伦哥拉(U Lwin Ko Latt)无可非议。

居住在泰国边境城镇湄索(Mae Sot)的活动人士和抵抗武装分子郭觉刷乌*(Ko Kyaw Swar Oo*)表示,众所周知,民族团结政府南方军区的特种作战部队个人忠于这位部长。克伦邦的另一名抵抗武装人员和一名与民族团结政府工作人员有私人联系的人民国防军筹款人也重复了这一说法。

尽管这支特种部队是一支狙击和突击部队,而不是一支警察部队,但它隶属于内政部而不是国防部。

“我们知道这个特种部队是忠于吴伦哥拉的,”郭觉刷乌说,“所以,部长有一支私人武装部队。如果民族团结政府解雇了他,他忠诚的武装部队将跟着他一起走。我认为这会一团糟。”

与此同时,批评人士说,吴伦哥拉对军事事务的关注分散了他作为内政部长的核心职责。实皆省缅族妇女联盟(Women Alliance Burma)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成员说:“部长需要监督警察和行政事务,但我们却看到他去了前线。”

她说,吴伦哥拉应该把重点放在培训新组建的警察部队,让他们了解自己的职责,并以专业的方式行事。马圭省的民族团结政府警察最近被指控多次强奸一名他们因涉嫌盗窃而拘留的妇女。

《前沿》记者要求采访内政部,但没有得到该部的回应。

当地的多名活动人士表示,级别较低的民族团结政府官员在实皆省和马圭省也有私人军队。

实皆省的玛苏泰解释说:“首先,人民国防军团体要与民族团结政府的镇区政府官员建立良好关系,以便从他们那里轻松获得武器。然后,那些拥有忠诚武装力量的官员开始在整个地区建立自己的影响力,镇区其他官员很难采取行动。”

民族团结政府国防部官员敏坎(Min Khant)否认了这一说法。他说:“人民国防军忠于人民,而不是任何一位部长。”

但他确实承认,与当地武装部队以及其他重要团体建立关系是这一进程的关键部分,新部长不可能轻易复制这种关系。

“部长们与革命团体、少数民族武装组织、筹款方案和国际社会都有联系。所以,如果我们换掉一位部长,就像是从零开始。”

安全漏洞和微妙的联盟

许多内阁成员似乎也被任命为支持民族团结政府与有影响力的少数民族武装组织的关系,许多人民国防军团体依赖于这些组织的武器,训练和支持。这些组织通常处于在缅甸多山的边境地区,他们有更多的作战经验、已建立的领土和获得武器的渠道。

民盟经常因执政期间未能推行真正的联邦改革而受到批评,多支少数民族武装组织指责民盟站在军方一边。因此,与少数民族武装组织的接触在政治上是必要的,以便让他们加入武装起义,但也使民族团结政府远比民盟更具包容性。

例如,联邦事务部部长是连洪萨孔博士(Dr Lian Hmung Sakhong),他同时担任钦民族阵线(CNF)的副主席。钦民族阵线是一支少数民族武装组织,正式与民族团结政府结盟。他的副手迈温图(Mai Win Htoo)此前曾担任德昂民族党(TNP)总书记。德昂民族党与掸邦强大的少数民族武装组织德昂民族解放军(TNLA)有非正式联系,该组织曾帮助训练和武装一些与缅甸民族团结政府结盟的团体,包括曼德勒人民国防军。

缅甸内政部副部长库泰布(Khu Hte Bu)是克伦尼民族进步党(KNPP)的高级成员。克伦尼民族进步党是克耶邦的一支经验丰富的少数民族武装组织,也曾与克耶邦的人民国防军并肩作战。

“将这些成员纳入民族团结政府,显示了我们对联邦民主的承诺。”国防部的敏坎说,“它还有助于与其他革命组织和少数民族武装组织建立联盟。”

他承认,如果这些立场有任何改变,民族团结政府首先需要与各少数民族武装组织和民族团结协商委员会(NUCC)进行讨论。民族团结协商委员会是一个包括民间社会和武装团体在内的顾问机构。

“如果民族团结政府在没有咨询其他团体的情况下改变这些部长的立场,这将损害他们与少数民族组织和活动人士的关系。”他说,“这对革命不利。这是改变内阁的障碍之一……现在我们已经到了一个重要时期,民族团结政府需要小心。”

敏坎表示,内阁成员都是经过仔细审查和挑选的,因为他们值得信赖,这使得他们更难以被取代。他还表示,解雇部长存在固有风险。

“如果一位部长或重要人物被开除出民族团结政府,他们可能会传播内部信息。”他说,“泄密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我认为任何一位部长都不会这么做,但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们该咋办?”

但像郭莫兑这样的活动人士认为这些论据没有说服力。

他说:“如果他们的部长表现不佳,他们就需要被免职。”他声称这是“民主”的方式。

“民族团结政府对我们国家的未来很重要。所以,如果人民希望更换内阁成员,他们就应该更换。”

*表示出于安全考虑使用化名

转自:太印指针 编译作者:观察员

本文整理自外媒,翻译内容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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