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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活着,死亡是最好的老师

2017-09-12 霖君 拾文化


中国人讨论死亡的时候,

简直就像小学生。

——白岩松




我们总觉得,死亡离我们太遥远


凡人终有一死。但我们一直忌讳谈论死亡。


仿佛不谈论,死亡就不存在,不发生。


认识的叔叔突发脑溢血死亡,犯病没来得及抢救,第二天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妻子每次见到我妈,都会反反复复的感慨:“不可能啊!怎么会是他?!你说说为什么会是他……”


姥姥因为脑动脉硬化,每年都会偷偷写下遗嘱以防万一,前段时间被妈妈看到,立刻跟姥姥发了脾气,“怎么每天净想这不吉利的事儿”!我姥姥已经90岁了……



《西藏生死书》说:我们是一个没有死亡准备的民族。 


我深以为然。我们把“死亡”,当做禁忌词汇,抛之脑后太久了,以至于根本不愿接受它的存在。不到大限将至,恐怕根本不会认真思考一次关于生死的问题。




“好死不如赖活着”是我们唯一的信条


在我们的传统观念中,关于死亡唯一的信条,恐怕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说一万句,就是不想死!不但不想死,而且不能轻易死。


我们有多不愿意接受死亡呢?为了拖延住自己和亲人的生命,中国人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一年前,胃癌晚期的外婆住进西安肿瘤医院治疗,远在外地工作的小A赶回来,外婆拉着小A的手说想回老家,可小A担心外婆的身体受不了路途颠簸;外婆想吃咸菜,小A和父母却硬让外婆吃医生开的营养品;外婆不想再做化疗,小A哄她“再做一次就会好”。 外婆弥留之际意识已不清楚,那一刻小A才忽然明白,在外婆还能清楚地和她相处的时光里,她和父母“只顾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全然没有顾及外婆想要什么”。”


这是新闻案例的真实事件,看上去是个例,但又似乎每天都在发生……



医学界探讨的“如何让死亡有尊严”,是一个极具挑战的事情。在家属的撕心裂肺中,仿佛做这个提议的大夫才是真正的刽子手,仿佛用机器多维持几天患者的心跳和呼吸,就能让他起死回生……哪怕拔掉他的呼吸机他就会死,也想再砸锅卖铁多续几天。


这么多年,我们把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强加给了太多人,看上去,似乎是对亲人拼命的挽留,其实不过是掩盖我们内心深处真实的恐惧罢了。


为了活着,我们已经把生命的尊严全部抛弃了。




我们用抵触和回避,试图远离死亡


我们惧怕死亡,也连带着惧怕一切和死亡有关的东西。


我们怕鬼,怕墓地。


所以我们的墓地都在偏远的郊区,除非特殊日子,不然不会有人专门去陵园转一转。那里只有一座挨着一座的墓碑,看似空旷,却又拥挤无比。


国内某墓园


我们口口声声“尊重死者”,可我们其实只是怕他们,怕勾起太多回忆,怕联想到自己的死亡,怕死亡本身……


我们没想过和死亡和平共处,只是在无谓的躲避而已。


你看,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宗教,千差万别,但这些信仰总有一条相似的核心,那就是“死,不等于结束”。


死亡之后,要么我们还有轮回;要么可以到极乐世界享受比现在更好的生活;要么组织还会给你安排新的职务……我们总是试图给自己的死亡,安排一个和现实无差别的平行世界,以求安放恐惧的灵魂。


这个原则实在太吸引人了,简直放之四海皆准,因为市场上,总有一个隐秘而强大的需求:怕死。



有段时间我被死亡哲学吸引,每天都会和朋友讲这方面的感想,结果她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迅速岔开话题,终于有一次她不耐烦了,从手机上移开视线,质问我:“你为什么非要聊这个话题,弄得人心情不好!”我哑然,然后默默地闭了嘴。


或许我们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吧。


我们努力循规蹈矩的活着,努力工作,努力学习,就是为了逃避死亡的话题,好像只要我们不听不看不想,它就不存在了一样。



我们真的就不能放心大胆的谈谈死亡吗?


恐怕很难,因为对死亡的回避,是我们骨子里趋利避害的本能,想要拥抱死亡,哪有那么容易?!




死亡到底为什么令我们恐惧?


大多数时候我们习惯于假设,死亡本身是痛苦的。


起码就活着的人看来,似乎的确如此,不管是疾病还是车祸,那种肉体的疼痛与精神的折磨,即使想象,也是痛苦无比的。


你看,在死亡这个问题上,我们第一时间就将它与疼痛和所有负面情绪相联结,即使我们谁也没有真正经历过死亡,做出这个判断也绝对谈不上什么客观,但是我们求生的本能让我们抗拒和丑化这件事。


我们会因为自己将要死去,产生焦虑,担心,恐惧,痛苦……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在逻辑上我们已经接受了一个固定结论——死亡本身就是一件坏事。



除了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之外,我们还对自己周围的人和物十分放不下——我们的父母如何接受我们的离开?爱人如何接受?孩子如何接受?


虽然我们知道时间会治愈伤痛,却依然会免不了难过担忧一把。与其说我们害怕没有我们之后,爱自己的人会伤心难过,不如说是我们舍不得他们,舍不得他们对我们的爱。


所以我们对世界的不舍,说到底还是割不断的精神联结。



早晚有一天,你会再也不存在,一切现在能感受到的东西都不是永恒的,总有一天你会再也感觉不到。你再也无法触摸你的爱人,无法见到你的朋友,无法吃到美味的食物,甚至无法呼吸不算清新的空气……世间你所享受和留恋的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将与你无关。


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记得小时候去看望病危的爷爷,大概是回光返照,爷爷拉着我和哥哥的手,不说话,只是笑,仿佛要在最后多看几眼才好。在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之时,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留恋的亲人那种“想要把你深深刻在我脑中”的不舍,又有谁能平淡接受?


我们从小到大所有与“生”有关的点点滴滴,那些或欢笑或忧伤的记忆,都将随着“死”烟消云散,这种不舍,甚至比肉体的疼痛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但毕竟没有人真正接触过死亡,除了假设,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扇“死门”的背后究竟是一道光还是无边的黑暗……


所以我们急切的需要一个人来告诉我们:死亡,并不可怕。




不正确认识死亡,就学不会活着


在我国,死亡教育极度缺乏。我国没有关于死亡教育的书籍,学校也没有开展关于死亡或者生命教育的课程,在大多数人眼中,这点缺失似乎没什么,毕竟连性教育都缺失着呢。


然而不懂“死”,如何才能学会“生”?


前段时间,有本很火的儿童死亡教育书:《天蓝色的彼岸》——书中讲述了小男孩车祸去世后,依然挂念爸爸、妈妈、姐姐和同学们,在幽灵的帮助下,偷溜回人间,向亲友告别,表达谢意、道歉和爱的故事……


“我知道他们不是每个人都开心,他们中有人刚打输了架,正在难过。还有人正在担心他们的考试,或者他们家里还有更不开心的事情。但是我就是嫉妒他们,甚至嫉妒他们的不开心。真的,我就是嫉妒。因为至少他们还活着,我却死了。”


对活着的一切强烈的留恋与不舍,通过小男孩稚嫩的语气讲述出来,尤其让人动容。在书的末尾,他说:


“如果我们只热爱生命而不热爱死亡,那是因为我们并不真正热爱生命。”



其实我很少去思考我为什么而活,看上去,我似乎努力活成了大家喜欢的样子,如何知书达理,如何努力工作,如何孝顺父母……可我却连自己最爱吃的菜都想不出来。


我总是想啊,明年吧,明年一定要抽空去哪儿玩儿上十几天;下半年吧,下半年抽空把画画捡起来;等有空吧,等有空去游乐场把高空项目坐个遍……


然而现在呢?现在我依然在工作。


为了未来,牺牲现在直到死去……这就是我的运作方式,可能穷尽一生也无法看到那个幻想中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没有人知道自己确切的死亡日期,生命的长度你都不知道,又是如何把自己的生命,归置的井井有条呢?


在你的三年计划五年计划里,有没有哪一条,是死亡计划?

韩国的死亡教育课


2012年,心理学者陆晓娅,在北师大开设了“生死课”,教导学生认识死亡,认识生命。


“没想到来听课的学生会这么多。也没想到它的作用竟然会这么大。”


学生们纷纷反馈给陆晓娅——


“陆老师,上了这个课,我重新拿起了画笔。”


陆老师,我去报了个架子鼓班。”


“去画画不一定要成为大画家,去学架子鼓不一定要成为伟大鼓手,去学烘焙面包不一定要成为糕点大师,而是因为那里有他们的生命热情。我什么要开设‘生死课’,就是想通过讨论死亡,帮助学生找到热情所在。”


【该心理学者讲座资料摘自壹心理网站,拾遗】


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你不确定去超市能不能买到喜欢口味的可爱多,不确定阴天是否会下雨,不确定你爱的人是否爱你……你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你一定会死去。


“向死而生”,虽然说出来有些悲壮,其实充满了意义,我们要对生命中的所有确定负起责任,才能够踏上不确定的旅程。而我们能确定的,只有我们自己的感受,没有那些急功近利和虚无缥缈的未来。


你爱什么,喜欢什么,如何才能开心的享受每天的生活?


 想想吧,别急着透支为数不多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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