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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川女教师的旅行 | 行走于南京的六月

2016-07-04 李丽葭 兴国爱尚

兴国爱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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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登上列车开始,我只觉得自己在六月的原野中奔跑,日子的影子从风中滑翔而过。然后飞了起来,白絮追随,身子轻盈而透明。

12个小时后,终于抵达南京。



异乡树





到达南京时正华灯初上,夜灯从街道两旁茂盛的梧桐叶间筛落,斑斑驳驳、珊珊可爱。第二日,待行至明故宫与博物院的街边时,我竟呆住了。白日里的梧桐太高大、太浓密,遮天蔽日,盘虬错节,向道路两旁无限伸展,又在道路中间汇合蔓延,绿成了一片海,飘在城市上空。我在绿海深处溯游而上,总会想起年代稍微久远一些的电影镜头:深秋,梧桐树下,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身影交叠、表情凝重、步履缓慢,仿佛踩着了沉沉心事。深褐色的枯叶落下来,一片片飘曳在他们的风衣和围巾上。……梧桐与世间情爱的关系,我无从言说,却总觉得二者应该呆在一起。正如漂亮女人是人世间的尤物,梧桐也成为了一座城市的尤物。一个遍植梧桐的城市,更让我觉得风致。




朋友说,南京的法国梧桐恐怕是全国城市道树中长势最好的。当许多城市道树都换成香樟之时,当地人选择梧桐更为表达哀思。南京大屠杀后,整个南京城地下都是皑皑白骨,而梧桐这个一直躺在古典诗词里的意象,寓意的正是孤独忧愁和离情别绪。

一下就肃穆起来,行走在法国梧桐沉积的叶片下,我只以为它掩埋的是时尚与浪漫。却忘了它根植于天地之间几千年来,亘古不变的依旧是——与哀思致敬。



异乡景




历史嬗变下的六朝古都景点太多太多:秦淮河、乌衣巷、中山陵、总统府、南京大屠杀场馆……我要说的却是——先锋书店。

先锋书店在南大附近,由地下车库改造而成,藏匿于迎春花丛中。这是我见过的最大书店,比所有图书室都大, “汗牛充栋、浩如烟海”在这里终于找到归处。这是一家书店,更是一座守望精神的家园;一个开放的公共平台,一群异乡者的灵魂栖息地。

这里可以随意翻阅图书。我抱了一大堆杂志要了一杯卡布奇诺窝在沙发的一个角落。不少人戏称其为全国最大装逼场所,书店允许任意拍照,可置身其中就惊讶发现,明明是公开允许的光明正大之事,做起来却偷偷摸摸。偶见几个摆拍者,也蹑手蹑脚、轻悄悄地,像裹着一个难以启齿的巨大秘密。



将要离开时,偶遇一个讲座,在书店中央,渐渐把看书的人都吸引过去。从书店出来,天上的月亮照着我,夜灯也照着我,我心里的每个角落都照耀得明明亮亮。好读书的人,都是些灵魂四处漂泊的“在路上”的人。而书籍、书店的意义便正在此:它帮我们汇聚一大批和你类似的人,你们实现心灵相通,达到共情,成了朋友,从此煮雪饮茶、围炉夜话,不再孤单。


异乡人




有一个晚上和一个阿姨去玄武湖。阿姨是我入住宾馆的老板娘。

就在几小时前,我还因美团没有成功协商好退房准备提着箱子寻找下一个栖息地,此时阿姨打动了我。

她说我的箱子重,要帮我提进房间。到了房间,她倚在房门,说起了她的老公和儿子,让我原谅他们父子的火爆脾气;又心疼似地,一直说我年纪小,漂亮,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一定要特别小心。还说起有一年她女儿去上海时她的担心……听得我满腹温柔,竟脱口而出:“阿姨,你真像我妈呀。”

晚饭后正要回房,阿姨叫住我,问我在南京这些天还想去哪里。我说附近有个玄武湖,只是不知该怎么去。她说:“好近嘞,我用电动车载你去。”

我们一路走着,一路聊天。说起这个城市的四季更替,自身对南京的依恋,她的孩子扎根于南京城的艰难。快端午了,南京粽子的包法和习俗……

……

这些都是南京,更是只有深入市井才能了解到的南京。突然记起以前看过的一段话,大致说:要想深入了解一个地方,不要浮光掠影地看风光,不要走马观花地拍相片,要住下来,与他们同步,一起生活,一起回忆。如果时间不够,也要与老人对话。因为,只有人才会深刻记录下这个地方的文化、风土和荣辱变化。



后  记

离开南京城的头天晚上,我和朋友聊天到深夜。

他说:“真是抱歉,工作实在太忙,想好了要带你去几个罕有人至的地方总抽不开身,最后还是让你走了人人都趋之若鹜的经典路线。”

我说,那其实有什么要紧的呢?

阿兰德波说:“旅行能催人思索。很少有地方比在行进中的飞机、轮船和火车上更容易让人倾听到内心的声音。”

说到底,旅行的目的是其次,那种每到一个景点都习惯于抱怨批判终究不是旅行的正确状态。我们更加享受的应是在路上的时光,是从因循守旧、僵硬呆滞的生活中剥离,是异域带来的新奇与变化,是对困顿心灵的矫正与治疗,是对过往与未知人生的思索……

世界广袤而生动。在这个南京的六月,我方觉身体与灵魂理应同行,无论是停下,还是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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