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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数学与现代艺术 | 波德莱尔

2017-10-24 哲学园


现代数学与现代艺术

波德莱尔


蔡天新 著

选自《数学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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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1年春,即爱伦·坡和他的养父母从英伦返回北美的第二年,夏尔·波德莱尔出生在巴黎,那时爱伦·坡或许正趴在课桌上给同学的漂亮母亲写情诗,而阿贝尔正在奥斯陆上大学。当时老波德莱尔已经62岁了,他虽然出生在农村,却家境富裕,受过良好的教育,担任过中学教师和公爵府的家庭教师。他还爱好文学和艺术,擅长画画,在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执政时期在上议院工作过,或许与柯西的父亲是同事,并与拉格朗日和拉普拉斯相识。


波德莱尔的母亲出身官宦之家,在波旁王朝时期不得不逃往英国。她出生在伦敦,21岁那年才回到巴黎,寄住在亲戚家里。5年以后,没有嫁妆的她嫁给了老波德莱尔。不料,波德莱尔刚刚6岁,他的父亲就去世了,老波德莱尔生前曾悉心教儿子欣赏线条和形式美。不过,据法国哲学家、作家萨特(J.P.Sartre,1905—1980)分析,让波德莱尔深深迷恋的母亲才是他一生创作的动力,他内心的裂痕始于母亲的改嫁。他的继父是一位上校营长,波德莱尔随母亲嫁过去,但并没有改变或增加姓氏。随着继父的不断升迁(直至将军、大使、议员),他的生活和教育都有了保障,但却逐渐养成了忧郁、孤独和叛逆的性格。


15岁那年,波德莱尔开始读雨果(V.Hugo,1802—1885)、圣伯夫(Sainte-Beuve,1804—1869)、戈蒂耶(T.Gautier,1811—1872)等法国诗人和批评家的作品,后者率先提出“为艺术而艺术”(l’artpourl’art)。波德莱尔向他们学习写诗,可是并没有像爱伦·坡那样对前辈百般挑剔。第二年,他便在中学的优等生会考中获拉丁文诗作二等奖。19岁时,波德莱尔结识了妓女萨拉(与爱伦·坡的恋人同名),为她写了许多诗,并过上了放荡的生活。继父因此决定,让波德莱尔的一位船长朋友带波德莱尔去印度旅行。那是在1841年的夏天,中国正在经历鸦片战争,波德莱尔搭乘“南海号”由波尔多前往加尔各答。



过了非洲南端的好望角之后,“南海号”并没有直接穿越莫桑比克海峡,而是从东边绕过了非洲最大的岛屿——马达加斯加,径直前往印度洋上的岛国毛里求斯。波德莱尔并没有享受到旅行者的快乐,而是把它看作一次流放,这从他写于海上的那首著名的诗歌《信天翁》中可以看出诗人不为世人理解的那种孤独感。诗的结尾是这样写的:


云霄里的王者,诗人也跟你相同,

你出没于暴风雨中,嘲笑弓手;

一被放逐到地上,陷于嘲骂声中,

巨人似的翅膀反倒妨碍行走。


这首深得诗人和艺术家喜爱的诗歌竟然出自一位20岁的年青人之手,不由地让人惊叹。“南海号”在毛里求斯的首都路易港整修三周以后,又前往附近的法属海外省留尼旺岛,波德莱尔在那里徘徊了26天,最后毅然决然地改乘其他船只回国。虽然这个决定可能让21世纪的那些年轻的背包族感到惋惜,但波德莱尔却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诗人,因而迫不及待地返回了自己的祖国。


回到巴黎两个月后,年满21岁的波德莱尔继承了父亲死后留下的大笔遗产。接下来的6年时间里,他仍像从前一样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继父只得委托公证人管理波德莱尔的财产,每月只允许他支取200法郎。27岁那年,波德莱尔读到爱伦·坡的作品(其时距爱伦·坡的生命结束尚有一年),以后的17年间,他一直是爱伦·坡的诗歌和小说的忠实翻译者。爱伦·坡对波德莱尔的影响可从后者写的《再论埃德加·爱伦·坡》一文中看出:


在他看来,想象力乃是拥有种种才能的女王……但想象力不是幻想力……想象力也不同于感受力。想象力在哲学的方法范围之外,它首先觉察到事物深处秘密的关系、感应的关系和类似的关系,是一种近乎神的能力。


1857年,即黎曼把拓扑学引入复变函数论的那一年,波德莱尔的诗集《恶之花》出版了。上市不到20天,同龄的小说家福楼拜(G.Flaubert,1821—1880,一年前出版《包法利夫人》同样引起了非议和诉讼)就给波德莱尔写了一封充满赞美之词的信。但这本诗集却被法院判决为“有伤风化,有碍公众道德”,作者和出版社因此被处以罚款,其中的6首诗直到1949年才被解禁。尽管这个判决让当时的波德莱尔声名狼藉,但也使他一举成名。随着时间的推移,波德莱尔被公认为法国象征主义诗歌的鼻祖和现代主义诗歌的先驱。


在为《恶之花》修订版所写的序言中,波德莱尔写道:“什么叫诗?什么叫诗的目的?那就是要把善与美区别开来,发掘恶中之美。”他还说过:“我觉得,从恶中提取美,对我来说是一件愉快的事。而且难度越大,越是快乐。”波德莱尔所说的美,当然并非指形式的美,而是指内在的美。他的诗歌表达了现代人的忧郁和苦恼,他的现代性表现在他的诗歌内容,而不是形式上。波德莱尔开创了一个诗歌的新时代,他用最适合表现内心隐秘和真实情感的艺术手法,独特而充分地展现了自己的思想和精神境界。


从下面4行诗句(被20世纪的大诗人艾略特称赞并引用过)中我们可以看出,波德莱尔是如何从当代生活中提取新鲜的意象材料的。


在市郊的一处废弃地,

污迹斑斑的迷宫里,

人们像发酵的酵母,

不停地蠕动着,

只见一个年老的拾荒者走来,摇摇头,

绊了一下,向墙上撞去,像一个诗人。


这里面有某种普遍性的东西,这种写法无疑给诗歌增加了新的可能性。事实上,我们可以从艾略特(T.S.Eliot,1888—1965)的诗歌里发现这一点,例如,他有一首10行的短诗《窗前的早晨》,“从街道的尽头,棕色的雾的浮波/把形形色色扭曲的脸抛给了我”。


波德莱尔有一句名言:“你给我泥土,我能把它变成黄金。”这让我想起数学家J.鲍耶在创立非欧几何学之后说的那句话:“从虚无中,我开创了一个新的世界。”波德莱尔把《恶之花》献给批评家圣伯夫,后者在为波德莱尔所写的辩护书中这样说道:“诗的领域全被占领了。拉马丁取走了‘天国’,雨果取走了‘人间’,不,比‘人间’还多。维尼取走了‘森林’,缪塞取走了‘热情和令人眼花缭乱的盛宴’,其他人取走了‘家庭’‘田园生活’……还留下什么可供波德莱尔选择呢?”



一方面,诗歌的现代性或现代主义的开启与现代数学,尤其是非欧几何学是多么相似。由于欧几里得几何在诞生以后的2000多年里一统天下,难怪高斯、J.鲍耶、罗巴切夫斯基、黎曼等数学家要开创新的世界。另一方面,正如数学上的这一革新推动了后来的理论物理学和空间观念的更新,波德莱尔的诗歌也影响了后来的象征主义诗人,如马拉美(S.Mallarmé,1842—1898)、魏尔伦(P.Verlaine,1844—1896)和兰波(A.Rimbaud,1854—1891),同时通过莫罗(G.Morean,1826—1898,马蒂斯和鲁奥的老师)和罗普斯(F.Rops,1833—1898,比利时象征主义画家)的绘画,通过罗丹(A.Rodin,1840—1917)的雕塑,影响其他艺术门类。艾略特不仅获得了1948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更在21世纪BBC(英国广播公司)的一次公众调查中,被英国读者评选为所有年代中最受欢迎的英国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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