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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脚下(之4) | 倾听李尚志教授的声音 NO.21|优才名师讲坛系列

2017-03-27 李尚志定蓉王利群 优才成长

(接前)

四、追梦不弃

        儿时做美梦,眼看有希望实现了却坠入深渊。这很象是小说中惯用的情节。但对我却是活生生的无情现实。现实与梦想完全相反,该怎么办?我至今还能全文背诵中学语文学过的一篇文章,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其中有一句话“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教了我应当怎样选择自己的命运。范仲淹这句话很象是现在计算机编程的“if…then…”语句。“庙堂”和“江湖”都是if中可能出现的已知条件,个人难以改变只能面对。Then则是自己的行动,必须选择并且实施,不同的选择得出不同的结果。范仲淹崇尚的选择是“进亦忧退亦忧”“先天下之忧而优,后天下之乐而乐”。屈原的选择是宁肯投江也不“随其流而扬其波”。文天祥的选择是“留取丹心照汗青”。他们都没有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但他们执着的选择却为几千年来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实现中国梦作出了宝贵的示范,变成了千千万万中国人的实际行动,所产生的效果远比他们自己如果居庙堂之高所能做到要大得多。

虽然我的梦想是“跟着华罗庚当数学家”,但当梦想破灭,“处江湖之远”的时候,我怎么办?其实,大巴山不是江湖之远而是深山之远,既没有湖也没有江,只有嘉陵江的一条小小的支流的支流,比“江湖之远”的自然条件还艰苦。然而,在先贤的示范下,在山区儿童的感召下,我的唯一选择只能是努力将山区的孩子教好,没有别的选择。既不能选择跳楼,也不能选择调皮捣蛋消极怠工。

但是,儿时的梦在心里并没有完全破灭。毛主席说过文化大革命是“一年发动,二年胜利,三年扫尾”。实际的执行结果虽然未能做到三年扫尾,哪怕延长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总应当有扫尾的一天,重新开始对科学的进军。到那一天我也许有机会重新有所作为。公社小学是社会最低层,远非名牌大学那样的“近水楼台”,我知道再当数学家恐怕很难,但总希望有所前进,哪怕从公社上升到区,上升到县城,也是梦寐以求。还有一个经常出现的梦境是回到家乡内江当一名中学教师。正在与与父母兄弟团聚其乐融融的时候,梦醒了,回到现实生活中,窗外夜空的星斗被黑黝黝的山影遮蔽了一半。回味梦境,只有无限的惆怅,不由得写下“半天星斗半天山,望断关山欲度难”这样的诗句。天长日久,只要梦境中一回到家乡,我就知道这又是在做梦。

我知道,我之所以到大巴山,是国家大形势下的必然,怨不得任何一个管分配的人。同理可证:只有国家大形势的变化才能救我,任何好心的个人都无能为力。林彪坠毁之后,大形势出现了让人萌生希望的变化。招收大学生不只是靠工农兵推荐,也要做考试题。报纸上一则新闻报道了陈景润研究哥德巴赫猜想中取得突破性进展,使我感到风向有所变化。内心深处那个已经破灭了的美梦又开始复苏。但我想到另一个问题:假如机会来临,国家突然需要科学人才,我够格吗?我在大学中只念了一年的书,数学分析和线性代数都没有念完,最多只能算是一年级大学生,即使国家需要人才,也会首先选择比我们多读几年书的高年级大学生,轮不上我们这些“准中学生”。更何况,如果国家真正选择了我,我能胜任吗?我们是平头百姓,不能影响国家的决策和选择,唯一能够改变的是自己的水平。我暗下决心要把被文革耽误了的学习时间补回来。补什么? 数学分析与线性代数我还算学过,自认为还学得不错。就从后续部分开始补。我借回家途径重庆的机会,到书店找大学教材,复变函数和实变函数都找来看。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一所原来的大学的图书馆的书架上用抹布擦去厚厚的灰尘,发现一本由苏联数学大师维诺格拉多夫编著的《数论基础》,我知道陈景润研究的哥德巴赫猜想是数论中的问题,不由得兴奋起来,假如我也研究哥德巴赫猜想或者费马大定理取得进展,不就可以成为数学家了吗? 我知道靠粗浅的中学知识不可能攻克世界难题,必须先学习必要的入门知识。因此对这本书如获至宝。我马上把这本书借出来,人家说反正也没人看这本书,你喜欢就拿去吧,不用还。这本书就保存在我手上一直到现在。不过,1996年我主编的《数学建模竞赛教程》出版,亲自登门赠送了一本给这所大学,算是感恩图报吧。

文化大革命中的形势瞬息万变。短暂的春风很快就被批判为修正主义回潮。已经进行的高考被批判为资本主义复辟,交白卷的张铁生被树立为英雄。我心里燃起的一线希望再次破灭了。不过,我从这次“修正主义回潮”中还是得到一些好处。一是万源县文教局对于我在公社小学教书育人的成绩有所耳闻,派人调查后把我提拔到县教师进修校当教师,实际上是成为了文教局的不在编工作人员。二是四川省在1974年暑假之前举办了一期高中数学教师培训班,我被选派作为学员参加了培训班,又被本专区的小班推选向其他学员介绍微积分基础知识。培训班讲课的都是当时的西南师范学院的老师,(也就是后来的西南师范大学,现在的西南大学)。他们对我讲的微积分大加赞赏,想把我调到西南师范学院当教师。虽然由于形式变化太快未能实现,但也足够使我对他们感恩戴德。

后来我知道,这次短暂的“修正主义回潮”是周恩来总理为了减少文化大革命造成的损失而煞费苦心采取的措施。很快就遭到四人帮的反攻倒算,不幸失败了。历史还需要继续等待,中国还需要继续等待,我也只能继续等待。我虽然从公社小学连升两级成为县文教局的“直辖”教师,但由于形势变化,教师进修校已经不可能再开展进修业务。我被文教局派到乡下参加农业学大寨的工作队。整天的任务是批判农民的资本主义,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对我来说,这比在公社小学教数学还艰难。农民家没钱买灯油,只能在火边点松枝照明。但我还是在松枝的光线下啃完了《数论基础》。虽然我最终也不可能看了这本书就去攻克哥德巴赫猜想或费马大定理,但却对我后来学习抽象代数奠定了有益的基础。


(未完待续)



2011年首批博士重聚


首批博士证书,中科大1号证书70001,7是中科院给中科大的编号

人民大会堂最牛座位号。1排是导师


领导人接见首批博士,正中为赵紫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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