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快乐?
题图 / Lenz Gee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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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想不起它的名字,
“翠雀花”,
即使它是
蜂鸟们
最爱的花。它们成双成对到来——
光滑的,祖母绿的小脑袋
那钟表一样精确挥动的
快到模糊的双翅
迅疾地倏倏作响,咄咄逼人的机器。
它们抽动鸟喙,
就像在用小棒搅动香槟,深深地
插入
翠雀花蓝色的喉咙
吸干蜜汁——
冰冷的心就像高脚杯
装满了甜蜜的,冰冻的黛克瑞酒。
我喜欢在黄昏
坐在后门廊,
一边看它们一边吃
西班牙花生,在
拇指和食指之间转动它们
捻去上面
红色的浸盐外皮
就像捻去脆硬的纸巾。
直到露出闪亮的果核,
就像老象牙一样黄,
就像抛光的骨头一样光滑。
在八月末,
在黄花的感慨之后,
锦鸡儿树
长出又小又苦的种子,
它让自己的豆荚成熟,
干透,开裂——
这里会有
爆米花轻柔的鼓声,开始时油滑得意,
踱步走过——
在种子,热浪和云中间。
然后尖锐地爆炸
就像发令枪或者微小的烟花。
而锦鸡儿的豆子
就像弹丸一样
被弹向天空。
有时草地百灵鸟会用旋律
给夜晚的空气
织满精致的蕾丝,
就像黑色的缎带
光滑地泛起波纹。
有时
我能看到流星。
因为这些发生在怀俄明州,
而且因为
这里是我父母的房子,
而且因为
我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感到开心,
在任何时候。我一直希望,
我在另一个地方,
哪里都可以,除了这里。
作者 / [美国]李·安·罗里波
翻译 / 光诸
I always forget the name,
delphinium,
even though it was the flower
the hummingbirds
loved best. They came in pairs—sleek,
emerald-bright
heads, the clockwork machinery
of their blurred wings
thrumming swift, menacing engines.
They slipped their beaks.
as if they were swizzle sticks, deep
into the blue
throat of delphinium and sucked
dry the nectar-
chilled hearts like goblets full of sweet,
frozen daiquiri.
I liked to sit on the back porch
in the evenings,
watching them and eating Spanish
peanuts, rolling
each nut between thumb and forefinger
to rub away
the red salty skin like brittle
tissue paper,
until the meat emerged gleaming,
yellow like old
ivory, smooth as polished bone.
And late August,
after exclamations of gold
flowers, tiny
and bitter, the caragana
trees let down their
beans to ripen, dry, and rupture—
at first there was
the soft drum of popcorn, slick with oil,
puttering some-
where in between seed, heat, and cloud.
Then sharp cracks like cap
gun or diminutive fireworks,
caragana
peas catapulting skyward like
pellet missiles.
Sometimes a meadowlark would lace
the night air with
its elaborate melody,
rippling and sleek
as a black satin ribbon. Some-
times there would be
a falling star. And because
this happened in
Wyoming, and because this was
my parents’ house,
and because I’m never happy
with anything,
at any time, I always wished
that I was some-
where, anywhere else, but here.
BY LEE ANN RORIPAUGH
在影迷中,“结局大反转”的电影往往是被反复议论的神作。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样的电影绝少有成功之作。理由很简单,编剧写故事的最关键因素就是让观众对剧中人物投入感情,情绪随着他们的喜怒哀乐而变化,如果结尾来一个“大反转”,告诉观众他们关心的好人其实是坏人,他们的情感只是编剧误导的结果,在大多数情况下观众会感到被欺骗的愤怒,而非“天地一新”的快感。也正因为如此,一旦“大反转”能够被观众所认可,那就必然是名垂影史的经典之作。今天介绍的《快乐时光》也堪称“大反转”的经典,但它不是电影,而是一首诗。
在看到倒数第二段之前,我们读着对夏日生活的生动细腻的描写,很容易以为这首诗是在歌颂夏日的快乐时光,但最后的大反转让我们发现作者“并没有感到快乐”。哪个是真实的作者呢?很可能都是真的。她投入地观察生活中的一切,同时并没有因此感到真正的快乐,而是永远“生活在别处”。人类这种动物,有时候真是矛盾,但这也是Ta的迷人之处。
本诗的作者李·安·罗里波(Lee Ann Roripaugh)是日裔美国人,至于她奇怪的名字是怎么来的,我搜便网络也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希望有读者朋友能够赐教。罗里波1999年出版第一本诗集《心山之外》(Beyond Heart Mountain),至今已经出版了多部诗集。美国诗人毛拉·斯坦顿说她的诗中充满了“欲望”,伴随着很多“伪装和技巧”。我不是很确定本诗能否套用斯坦顿的这个评价,但说这首诗用高超的技巧,表现了某种“隐藏的欲望”总是不会有什么大错——这种“欲望”不但向读者隐藏,甚至也可能向作者隐藏。
我们怀着一颗诗心,活在自己不喜欢的地方,或许,我们应当让这种不快乐成为诗的种子和燃料,把创造艺术作为自己人生仅有的依托;又或许,我们应当脱离现在的生活,去到真正的远方,寻找真正的快乐。到底要多少次人生的反转,才能让我们找到真正的答案?
荐诗 / 光诸
三 行 诗 · 爬 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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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7夜
守夜人 / 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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