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只要他活着就好！一位警察母亲18年的坚持与守护

5月13日母亲节，一大早，戴美仙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儿子的脸，动作轻柔仔细，好像眼前躺着的是个稚嫩的婴儿。

独生儿子杨春平今年40岁，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模，18年前出警下窨井救人，中毒陷入深度昏迷，成了植物人，躺下再也没有起来。

从儿子出事的那个夜晚开始，18年的岁月在戴美仙这里悄然凝固。

擦拭、翻身、按摩、喂食，这些成了她生活的全部，无论寒暑春秋，从不言苦。

困难面前，这位母亲显得更加平静和强大

　　浙江省杭州市余杭区风清苑小区，戴美仙从鱼汤里捞起一条鲫鱼，戴上老花镜，细细剔着鱼刺，大的刺扔一边，剔除特别小的鱼刺，然后用嘴一点点咬碎鱼肉。儿子无法咀嚼，食物和水都要用针筒通过鼻饲管注射进去，一点点刺都会伤到他。

　　每天，戴美仙都要变着法子给儿子做好吃的，尽管儿子根本尝不出味道。

　　早上，先吃一顿水果，苹果、梨去皮削块，打成果泥，其他几顿以蔬菜为主，青菜、苦瓜、黑木耳、萝卜洗净煮熟，放在一起打成蔬菜泥，偶尔加个肉菜。

　　“荤菜也不敢给他吃太多，容易胀肚子。”戴美仙给儿子做一顿饭至少要花一个小时，但每天6顿主食，喝3次水，是18年来雷打不动的铁规。

　　吃完饭，戴美仙拿块湿毛巾，俯身笑着对儿子说：“阿平，来，洗脸咯。”杨春平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

　　“你看，他笑了，他会笑。”戴美仙眼睛笑成一条缝，摸着儿子的脸打趣：“阿平啊阿平，你笑什么呀？”

　　在困难面前，这位母亲比一般人的想象更加平静和强大，仿佛有种说不出的力量在支撑着，格外有力、格外安定。

下井救人陷入昏迷

若想醒来只能期待“奇迹”

　　1999年8月，21岁的杨春平警校毕业，被分配到杭州市公安局余杭分局公安巡（特）警大队110接处警中队。

　　“他长得帅气，最喜欢看武侠小说，有种仗剑走天涯的侠气和飒爽。”同学曹军说，同学里杨春平性格最为开朗活跃，身体素质好，踢足球，跳健美操，有用不完的力气。“有次大冬天我们跳进河里抓嫌疑人，我冻得够呛，他爬上来还过来照顾我。”

　　2000年5月8日15时许，杨春平接到指令，临平街道振兴西路一窨井内有2名维修工人因吸入硫化氢气体中毒，倒在井中，生死不明。

　　杨春平和2名辅警赶到现场，窨井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井里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臭鸡蛋味。

　　和杨春平一起出警的沈师傅至今还记得，当时，一名辅警本想先下去，但杨春平拦住了他，说：“我比你瘦，要下肯定是我下。”

　　说完这句话，杨春平戴上一个简易的防毒面罩，在腰上系了一根绳子，就下到了井里。

　　窨井有4米深，从上面可以看到，2名工人侧躺在井底，一动不动。

　　杨春平下去了1分多钟，由于井内空间狭窄，第一次没能够到人，他爬上来喘了口气，又拿了一根绳子，第二次下到井里。

　　“他第一次上来的时候，看起来还好的，没有什么异样。”沈师傅说，杨春平再次下到井底，伸手环抱住工人后，忽然就不动了，他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就感觉事情不对劲。

　　等沈师傅他们把人拉上来，才发现杨春平双眼紧闭，已经陷入了昏迷。

　　队友紧急把杨春平送往最近的医院抢救，路上发现杨春平的指甲都发紫了。医生说，杨春平脑部损伤严重，若想醒过来，只能期待“奇迹”。

“奇迹”不会发生，只要他活着就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戴美仙和老伴意识到了，“奇迹”只是医生善意的谎言。

在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后，戴美仙擦干眼泪，辞去工作，收拾衣物，住进了医院。一张行军床，陪在儿子病房里，一住就是6年。跟着护士学医学护理、学喂食、学按摩、学擦身、学换衣物成了戴美仙最普通的日常工作。

2006年杨春平情况趋于稳定，戴美仙和老伴带着儿子出院，住进了风清苑。之后的日子，她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家，买菜、倒垃圾这些活都由老伴负责，因为儿子一刻也不能离开人。

对于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戴美仙闭口不谈。但走进他们家，你就知道——这位母亲一定很爱干净，100平方米的房子里，一尘不染，没有一点异味。这位母亲一定很爱美，尽管穿着十几年前的旧衣服，但整洁清爽。这位母亲一定很爱儿子，天花板上的节能灯24小时开着，护理床边有一张约1米宽的小床，是她常年睡的地方。

为了照顾儿子，她和老伴挤在这张小床上，一个管头，一个管脚，隔3个小时帮儿子翻个身。卧床18年，杨春平的皮肤依然有弹性，四肢肌肉不见萎缩，身上一个褥疮都没有，还长胖了。

“我不图啥，只要他活着就好。”戴美仙说，哪怕是儿子一丝微弱的呼吸，也视为对她的最大安慰和褒奖。

作者 | 徐佳 周德峰

图片 | 江玥 摄

实习编辑 | 贾长浩

编辑 | 王希

审核 | 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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