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冠军性侵案:“黑桃A” 的噩梦11年
黑桃A,又被称为扑克中的死亡牌,似乎总带有某种不祥意味。
当这个词被冰球借用,又变了一层意思,它成了那些从职业生涯“死亡”边缘上回来的球员。他们不在常规阵容名单里,是球队冲击季后赛的临时工,在更久远的年代里,他们甚至还得在训练结束后帮忙做球馆保洁。
而在另一些时候,他们所要面对的东西,远不止保洁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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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23日,芝加哥黑鹰队在NHL季后赛一路过关斩将,距离斯坦利杯总决赛只有一步之遥。当时,这支球队已经18年没进过总决赛,49年没拿过冠军了。
但就在西部决赛G4这一天,黑鹰队完成一轮痛快的横扫之时,贵宾包厢里的高管们却相当不痛快。
比赛日一早,一位女员工走进时任高级运营总裁麦克萨克的办公室,向他揭露了球队里的一桩丑事:录像分析教练奥尔德里奇对某位球员进行了性骚扰,受害者当然不是正选队里有头有脸的球星,而是打不上球,苦苦等待机会的黑桃A们。
麦克萨克一开始完全不相信,因为他曾经亲眼见到奥尔德里奇与女助理调情,他怎么可能性侵男球员?而且球员都人高马大,他有贼心也没贼胆吧?
比赛没多久就要开打,麦克萨克被搞得心烦意乱,他找到球队心理技能教练加里,让他去调查此事。
员工举报的时候说的有鼻子有眼,于是加里直接找到了传言中的受害者,拉他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询问到底有没有性侵发生。球员的说法是自己确实挨了欺负,但没告诉加里多少细节。加里还是说,这件事很严重,得告诉人事部,让他们来调查。但球员却坚称,要先告知管理层才行。
谈话结束后,这位球员回去看完了比赛,并且继续受到奥尔德里奇的短信骚扰。奥尔德里奇怀疑事情败露,对他进行了一通威胁。
与此同时,加里来到管理层所在的包厢,将问题的严重性告知麦克萨克。麦克萨克当时没空理会此事,只说等比赛结束后一起去总裁麦克唐纳办公室开会。
黑鹰队顺利晋级,创造了历史。但高层们无心庆祝,包括加里、麦克萨克、总经理鲍曼、总裁麦克唐纳、总经理助理切维尔戴夫和执行副总裁布朗克在内的五人齐聚办公室,讨论这桩意料之外的麻烦事。
加里复述了受害球员的说法,几位高层都感到震惊。他们随后就开始商讨应对办法,该不该开启调查,该不该告知人事部,会议途中,主教练昆内维尔也被叫了进来。
加里级别最低,没什么话语权,只说昆内维尔闻及此事感觉很愤怒,认为如果公开就会影响球队的化学反应;加里还说,“他们”那些人决定暂缓处理此事,到赛季结束后再说。
麦克唐纳似乎并不了解,也不愿了解太多具体细节,他说,加里在会上只提到了奥尔德里奇的名字,以及那位球员感到尴尬的处境,剩下就没什么好说了。
而按照鲍曼的说法,他当时也以为球员只是被骚扰,而不是性侵那么严重,所以没太放在心上。而且是麦克唐纳发话称,这事如果现在闹大,黑鹰队不仅夺不了冠,以后可能再也打不到这个高度了,所以必须压下来,大家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即可。
于是,比赛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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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毕奇的毕生梦想就是在NHL找到一个立足之地。
他在低级联赛出道,一步步往上爬,希望得到NHL的关注。2008-09赛季,19岁的他签约AHL的洛克福德冰猪队,这是黑鹰队的第一附属球队,此时,毕奇距离NHL只有一步之遥了。
季后赛开始后,毕奇被黑鹰队召唤,成为候补队黑桃A的一员。黑桃A们虽然不知何时才能正式披挂上阵,但他们仍需到场观看比赛,与黑鹰队一起旅行,体验季后赛的氛围。
他们日常训练并不和黑鹰队一起,也不太能得到黑鹰队教练组的指导。但在2010年季后赛期间,奥尔德里奇与不止一位黑桃A成员有了私人联系。
需要注意的是,黑桃A们都十分渴望与黑鹰队接触,他们想知道黑鹰队教练组在考虑怎样的阵容轮换和战术,对各球员的评估如何,自己的名字有多大几率被叫到。
于是,奥尔德里奇举办的私人聚会他们都愿意参与,因为奥尔德里奇就算只是个小角色,但他也能与他们分享黑鹰队的宝贵情报。况且,负责训练黑桃A们的教练也总鼓励他们多找奥尔德里奇讨教经验,去他那里要来比赛录像研究学习。
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却不知,奥尔德里奇的慷慨不是免费的。就在他们热切地接触奥尔德里奇的同时,自己也成为了奥尔德里奇的猎物。而在毕奇这一批黑桃A里,奥尔德里奇最终挑出两人作为下手对象。
除了毕奇之外,另一人我们暂且称他为A君。在2010年季后赛期间,奥尔德里奇向他们俩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当时两位球员并不知道奥尔德里奇在打他们的主意,A君还表示了支持。
奥尔德里奇是在什么情形下决定出柜外人不得而知,但他之所以能做这件事,大约也是因为对这两位球员有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奥尔德里奇后来表示,后悔向毕奇出柜,他觉得毕奇可能会把此事泄露出去,因此感觉毕奇是个威胁。)
大约也是在出柜之后,奥尔德里奇开始不断在挑逗和骚扰之间试探两位球员的底线,最终犯下了无法回头的大错。
黑鹰队进入西部半决赛之后,奥尔德里奇就总试图把毕奇带到自己的酒店房间。一开始他的邀请并没有任何性的暗示,总以看比赛和讨论工作为借口,但毕奇拒绝了。
另一方面,奥尔德里奇在日常聊天中也不断提及主教练昆内维尔如何如何,向毕奇发出暗示:如果你靠近我,就等于有机会接近昆内维尔。
5月9日,也就是黑鹰晋级西部决赛的那天,毕奇在比赛结束后和大家去了酒吧庆祝。
因为酒精以及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摄入药物的作用,他对当时的日期与事件发生的顺序、细节的记忆都有些混乱,但不管怎样,他接受了奥尔德里奇的邀请,去了他家做客。
毕奇记得他收到奥尔德里奇的短信,问他愿不愿意来家里吃顿饭,聊一聊工作。毕奇说他当时孤身一人在芝加哥混,一直住在球队安排的酒店,已经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他就答应了奥尔德里奇。
当时他有点宿醉,但还记得他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其他黑桃A成员都不打算去外面聚餐,于是他才愿意去奥尔德里奇那里吃饭。
来到奥尔德里奇家中,毕奇发现电视上正放着赛马。阿尔德里奇给他调了酒精饮料,他没多想就喝了。
之后,奥尔德里奇正常做饭,与毕奇聊赛马和冰球技巧,还说昆内维尔很重视自己的意见,如果他在昆内维尔说点毕奇的好话,毕奇说不定就能进黑鹰大名单。
毕奇说,他在晚餐时喝了两三杯酒。饭后,奥尔德里奇说一起看冰球节目,毕奇就去了沙发。不知为何,他很清楚地记得奥尔德里奇的沙发有多软,甚至记得上面靠垫倾斜的角度。但他有点搞不清楚那之后发生的事:
在节目进入广告后,奥尔德里奇拿遥控器换台,但却按出了一段色情影片。很快,电视又跳回了冰球节目,奥尔德里奇还说:“哎呀不好意思,这下你知道我昨晚在看什么了。”可没过多久,色情片再次出现,这次持续时间更长,奥尔德里奇说,可能是遥控器坏了。
等到色情片第三次跳出,奥尔德里奇没有再换台。他对毕奇发出了明确的性邀请,毕奇虽然拒绝,但却无力挣扎。
毕奇记得自己左手试图推开奥尔德里奇,还用右手打了他一拳,但奥尔德里奇拿了一根迷你棒球棍威胁他不准动,还说:“如果你不躺下来享受,我保证你再也打不了NHL,我让你连路都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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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奥尔德里奇的叙述中,事情是另一番样子。
从奥尔德里奇主动出柜开始,他就觉得毕奇接受了自己的挑逗,因此他一定也是有那个意思的。到5月9日那天,他们是在酒吧喝酒,是一起回家,但同行的还有一名女性。
这里需要说明,这名女性的确存在,而且从NHL球员平时的玩笑中可以得知,三人行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如果毕奇是跟这名女性和奥尔德里奇一起回公寓,在逻辑上更说得通。
奥尔德里奇和这名女性都承认,他们三人在公寓里玩脱衣扑克,玩到最后谁都没穿衣服,性行为也顺理成章。这名女性也强调称,奥尔德里奇是一切的主导者。
但这名女性很快离开了,奥尔德里奇说她来了月事,而女性声称她被抓伤流血,不愿继续留下。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总之,房间里就剩下奥尔德里奇和毕奇两人。奥尔德里奇说,他见毕奇没有穿回衣服,就认为这是对他的邀请,他们一起看色情影片,他还特地询问毕奇“要不要做下一步”,毕奇说:“我一直都想试试。”
总之,奥尔德里奇觉得自己跟毕奇的性行为是“愉快而有趣”的。
在毕奇的叙述中也有女性存在,但当女性离开,毕奇也跟着她走了。至于后来的那顿晚餐,奇怪的跳台是何时发生的,他们到底有过几次身体接触,线索就比较混乱了,只能确定是在5月8日到10日之间的事,可能毕奇认为自己5月9日晚没有留在公寓,10日才收到了另一番短信邀请。
这件事过后,毕奇说他还一直受到奥尔德里奇的短信骚扰,这其中既有挑逗也有威胁,有时他不得不关机躲避。
5月17日,毕奇把这件事告诉一位密友,他在电话中号啕大哭,说自己遭受性侵。根据密友回忆,毕奇与那名女性是去了奥尔德里奇家,他大概以为这不过是一次三人行,但当女性离开后,奥尔德里奇就用跳台看色情片的行为挑逗毕奇,而毕奇喝了他的酒以后感觉就不对劲了。
毕奇对密友可能也有所保留,没有说奥尔德里奇给他做饭的事情,但这或许也是因为当时他受酒精和药物影响,记忆出现错乱所致。
黑鹰队里第一个得知此事的人是技巧教练文森特,毕奇在西部决赛期间向他吐露此事。他承诺会帮助毕奇,并找到了加里。因此才有了后来加里参与高层会议报告的内容。加里与毕奇本人只聊过十来分钟,文森特给他的信息可能更多。
等黑鹰队进了总决赛,毕奇也是战战兢兢,煎熬无比;奥尔德里奇则维持着表面的平和,还去看了两次黑桃A的训练,并正常与球员社交,一起去酒吧消遣。
毕奇知道奥尔德里奇与A君也有联系,但他不敢把自己遭遇的经历全部坦白,只告诉A君,奥尔德里奇试图猥亵他。而A君的态度相当抗拒,只骂奥尔德里奇是个“变态”,就不肯再多说别的。
后来A君在接受调查时坚决否认自己曾被奥尔德里奇猥亵,也不承认与毕奇有过以上对话。但他知道自己被性骚扰的传言已经在冰球圈传开,以至于到2014年,一位曾在黑鹰效力过的球员见到他时还用“基佬”二字羞辱他,并问他“喜不喜欢那种口活”。
2021年7月14日,A君给调查此案的法务团队发了一封邮件,他在其中写道:“对于所有指控,我都不是在场证人,但我确实记得,毕奇当时有找加里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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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美国的性侵报案率为25%,针对男性的性侵更难以被发现。在世界范围内,这仍是个相当禁忌的话题,一些地方甚至难以入罪;而在男性主导的职业体育中,同性恋更是禁忌中的禁忌。
去年,美国童军协会因为罕见的大规模性侵丑闻宣布破产,针对其提出的性侵诉讼接近10万件,大多受害者都是曾经的男童,许多人到成年以后依然难以启齿。这一组织成立于1910年,塑造出著名的“童子军”文化,标榜阳刚之气,现任美国总统拜登还是其荣誉会长。可这里的性侵行为之猖獗,毒害之深重,让人难以想象非战争时代会发生这样的惨剧,所谓的禁忌和闭嘴文化带来的压迫可见一斑。
童军是个极端例子,但体育界无疑也有类似的风气。
毕奇在向球队诉说自己的遭遇后,面对的是身边球员的二次羞辱,以及管理层“让子弹飞一会儿”的不作为。
6月9日,黑鹰队完成了历史使命,在总决赛里战胜费城飞人队成功夺冠。而此时,关于奥尔德里奇性骚扰球员的流言在球队内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5月底就说会处理此事的麦克唐纳并没有任何动作,球队的庆祝活动在6月10日照常进行,奥尔德里奇作为教练组成员自然也有参与。
奥尔德里奇当然害怕与毕奇的事情暴露,但他也无比大胆,在冠军庆祝派对上竟然还对一位22岁的男实习生下手。
看得出来,奥尔德里奇喜欢年轻男孩。他们在球队里资历被自己压一头,这让他们不敢轻易揭发;而自己身上可能也有他们所图的东西,这让他们甘愿靠近和忍受。
但那位雇员不是球队运营部门的,他图不着奥尔德里奇空口许下的那些东西。
据那位雇员回忆,凌晨时分他和奥尔德里奇还有另一位同事拼车回家。出租车先送第三人回家,然后开到奥尔德里奇家楼下。奥尔德里奇并没着急下车,而是问他愿不愿意上楼喝一杯。他拒绝了。但奥尔德里奇仿佛没听见一样,又问了第二次,而他再次拒绝。当奥尔德里奇第三次发问的时候,直接把手伸到了他的裤裆。这位雇员当场炸毛发飙骂了起来,随后奥尔德里奇才扔下了车费走人。
而且到第二天,奥尔德里奇还对他进行道歉,解释自己只是喝醉了才那样胡来,拜托他不要说出去。奥尔德里奇还强调称:“在我老家那样的地方,像我这样的人自杀的太多了。”
这位雇员才明白,奥尔德里奇是向他出柜了。他顿时心生同情,觉得奥尔德里奇压抑自己一定非常难受,就答应他不会说出去。何况,这位雇员也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他跟奥尔德里奇撕破脸皮,以奥尔德里奇的资历,他可能会在球队内部做自己不利的事。
但其实,奥尔德里奇的安稳日子已经所剩不多了。
6月14日,麦克唐纳把人力总监叫到自己办公室,对她说了奥尔德里奇的丑闻。虽然麦克唐纳声称自己不清楚具体细节,但人力总监却回忆称,他提到了饮酒,提到了奥尔德里奇如何在公寓里性侵了一位球员。
麦克唐纳还说,此前之所以未告知人事,是不想影响球队在季后赛里的化学反应。
当时奥尔德里奇已经衣锦还乡(他来自密歇根州的小城,典型的中西部保守地),接受家乡父老的祝贺。人力总监打电话叫他立刻归队。到6月16日,在人力总监的办公室,奥尔德里奇才发现自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暂时停职,等待球队调查毕奇的性侵指控;要么立刻辞职,球队就当无事发生。
奥尔德里奇伤心哭泣了一番,但没什么犹豫就签了离职协议。黑鹰队承诺,他可以领完8月31日的薪水,得到2万美元的遣散费,外加1.5万美元的季后赛奖金。
而奥尔德里奇还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黑鹰队还能按照传统,允许他保管斯坦利冠军杯一天时间——他还得向家乡父老炫耀呢。
除了球队高层和人力总监,没有人知道奥尔德里奇离职的真正原因。他对同事的解释是不喜欢客场旅行,赛程压力给他的“消耗”太大了。
2010年9月14日,奥尔德里奇如愿将斯坦利杯带回家乡,带着那刻有他名字的奖杯光临酒吧、高中校园,在镇上环游,又去了家族聚餐,聚餐完再去酒吧庆祝。
10月9日,奥尔德里奇返回芝加哥联合中心,参与了黑鹰队的升旗仪式,并前往麦克埃萨办公室领取了总冠军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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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同人的描述中,奥尔德里奇的形象似乎也完全不同。
2008年,他凭借父亲在冰球界的关系得到了面试黑鹰队录像教练职位的机会。当时黑鹰总经理塔隆对他的评价是:“对自身能力非常自信,几乎到了傲慢的地步。”
一些管理层人士说他为人友善,开朗,很好。黑鹰球员对他的印象也不错,因为奥尔德里奇勤恳打点关系,总会提前告诉他们教练组的阵容安排。但也有球员说他凶狠且自大,说他“变态”,不爱与人交往、态度冷淡傲慢。
不少人都说他有时会说些过火的话,包括色情笑话、吹嘘他与女性的艳事,甚至挑逗女同事。现在想来,那可能只是他隐藏自己性取向的做法。
2010年在黑鹰队效力的球员中,近一半人从不知奥尔德里奇的不端行为,另一半人是在他离队之后才有所耳闻。只有两人明确表示,在奥尔德里奇离队前,他们就知道了。
被黑鹰队扫地出门后,奥尔德里奇再也没能找到待遇这么好的工作,也难再看到大男孩们期待又敬畏的眼光。他最开始被介绍到美国冰球国家队做视频教练,后来又去了一些大学,最终回到了家乡的高中。
2012年3月,奥尔德里奇又来到联合中心,作为观众看了一场黑鹰比赛。赛后,他不自觉地走进了熟悉的通道,想看看球队现在的样子,但却被保安驱赶。后来,人力总监打电话告诉他,以后他不可以再来球队办公区域了。
2013年9月,人力总监接到了来自密歇根州警察的电话。对方说正在调查奥尔德里奇涉嫌性侵未成年人(16岁的高中冰球队员)的案子,听说他以前在黑鹰队工作的时候也有对男性的不端行为。由于从未做过调查,人力总监并未能提供多少有用信息。但在10月,奥尔德里奇被逮捕起诉,随后认罪,被判9个月监禁,5年缓刑。
2021年5月13日,也就是在毕奇遭遇性侵整整过去11年之后,他匿名起诉黑鹰队,指控两项疏忽罪名和一项违反《伊利诺伊州人权法》条例的罪名。7月,他提供了更多关于奥尔德里奇不端行为和黑鹰队疏忽行为的信息,增加了肆意不当行为及故意造成精神伤害的指控。
毕奇没有结婚,但他有一个相处多年的护士女友,此前在案件审理过程中,毕奇曾专门在社交媒体上更新,感谢女友多年以来对他的支持和鼓励
随后,黑鹰队委托独立法律事务所进行调查,走访近140名当事人,收集了大量电子数据和数十箱纸质资料。经过小半年时间,调查报告结案出炉,向公众公开,此事才终于重见天日。
这份报告全盘揭露了奥尔德里奇性侵犯/骚扰的全过程,以及都有谁在其中有意或无意地帮助这些侵犯和凌辱行为的完成。
那颗子弹一飞就是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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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公开之后,毕奇解除匿名,站了出来。
他说,他这个秘密埋葬了11年,可在这11年里,他每一天都在体验身心被摧毁的感觉。他现在有固定女友,早已开始稳定的生活,但那片阴影从未散去。
“我向上报告了此事,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好像还和昨天一样,每天都会如此。他们夺了冠,我看他和他们举起奖杯,参加游行,一起合影庆祝,我觉得我什么都不是,我变得不存在了,无足轻重……就好像他才是对的,而错的人是我。”
“加里也说过,是我让自己身陷危险,我自己也有责任。后来,他们竟然还让他把奖杯带去高中,跟孩子一起庆祝,他们可是知道他都做过什么。”
也是尘埃落定之后,迟到的清算才终于来临。
已经升到总经理的鲍曼辞职,和11年前一样,他在声明中把责任全都推给了上级麦克唐纳,撇清了所有责任,以及可能有的任何罪恶感。
麦克唐纳在去年4月已被黑鹰队解职。加里和布朗克全部在今夏离职。
切维尔戴夫已经到别队做总经理,并未受到波及。他在7月发布声明称,他完全不知道当年对奥尔德里奇的任何指控,哪怕调查报告中显示,他也参与了那场会议。
直接掌管更衣室的主帅昆内维尔没能逃掉,在与NHL总裁贝特曼会面之后,他宣布辞去佛罗里达黑豹队主帅职务,并在声明中对毕奇做出了道歉。
贝特曼称在2010年5月23日高管会议上的决策者(他判定切维尔戴夫未参与决策)未经他允许都不得重回NHL工作,等于下了封杀令。他还对黑鹰队做出了200万美元的罚款,但管理层以上的老板们都摘得清清白白——毕竟这件事确实从未被捅到他们那里,他们离“人间”太远了。
2010年的黑鹰队高管全部退圈,黑鹰队还打算抹去2010年斯坦利杯上奥尔德里奇的名字。但有些东西,无论如何都是洗不干净的。
至于奥尔德里奇,他会再次走上法庭,面对自己的良心。
审判结果如何,大约已经不重要了。迟来的正义还是正义么?今时今日,谁还能肯定地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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