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吃沙拉。”特朗普在人民大会堂对蒂勒森说
左边为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右边为前美国国务卿蒂勒森(Rex Tillerson)。图片来源：BRENDAN SMIALOWSKI/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作者 Michael C. Bender / Felicia Schwartz
去年11月，在中国人民大会堂的一个私密房间里，美国国务卿雷克斯·蒂勒森(Rex Tillerson)、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以及其他美国官员坐在一起，中方人员为他们送上一盘盘凯撒沙拉，其中的蔬菜有点蔫。
知情人士称，当时特朗普正访问亚洲五国，他担心，如果没有人享用蔬菜沙拉，中方可能会感到不快。于是，特朗普命令蒂勒森说：“雷克斯，吃沙拉”。
蒂勒森对此一笑了之，但此事彰显了美国国务卿蒂勒森与总统特朗普之间不时尴尬的关系。周二，特朗普在推文中表示，已更换了国务卿，令这种尴尬的关系戛然而止。
在组阁之初，当富有经验的高管、石油巨头埃克森美孚(Exxon Mobil Co., XOM)董事长兼首席执行长蒂勒森到来时，特朗普热情洋溢。
据知情人士透露，尽管特朗普起初考虑过其他候选人，包括前纽约市长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和前马萨诸塞州州长罗姆尼(Mitt Romney)，但在前美国国防部长盖茨(Robert Gates)、前国务卿赖斯(Condoleezza Rice)和亿万富翁、共和党捐款人Harold Hamm推荐下，蒂勒森获得了当时刚当选总统的特朗普的青睐。
一名知情人士说：Hamm对刚当选的特朗普表示，“在全国物色人选的时候，一旦蒂勒森加入竞争，其他人都没有机会了——蒂勒森只要一出现，整个竞争就会结束。”
特朗普回答道：“这就是我们想要的。”
在被任命为国务卿后，蒂勒森从一名在全球各地奔波的企业高管成为政府高官，为首位以商人身份当选的美国总统工作。但蒂勒森不久就陷入了尴尬境地：他被要求拿出提案，将美国国务院550亿美元的预算削减近40%，这将给这一庞大的外交机构带来动荡，而同时他与自己的上司之间却存在较大的隔阂。
蒂勒森的一名发言人不予置评。
一位知情人士称，入阁初期，蒂勒森曾试图偶尔将总统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安排在国务院举行，希望藉此弥合国务院与白宫的关系。他的这一请求被拒绝了。在白宫内部，这位前首席执行长与三名年轻的白宫幕僚相处不够融洽。1975年蒂勒森在埃克森开始自己的职场生涯时，这三位同事还没有出生。
65岁的蒂勒森当着特朗普的面与32岁的总统政策顾问Stephen Miller围绕移民政策爆发激烈争执。据一位知情人士称，Miller纠正了他的一个表述，之后蒂勒森对着Miller咆哮，特朗普甚至暗示蒂勒森他可能有点过分了。
官员们称，38岁的白宫人事负责人Johnny DeStefano参与否决了蒂勒森提出的多项人事任命。主要外交优先事项的控制权一直不明晰，特朗普37岁的女婿、高级顾问库什纳(Jared Kushner)主导中东和平会谈。
特朗普在过渡时期曾答应让蒂勒森自己挑选幕僚，但几乎是一转脸就食言了。官员们说，在白宫最初提议颁布旅行禁令和扩大“墨西哥城政策”的过程中，蒂勒森也被排除在核心决策之外。“墨西哥城政策”是指接受美国援助的外国组织不得提供堕胎服务。
对于曾在埃克森美孚说一不二的人来说，这种反差不可谓不剧烈。
前TIAA高管、原负责公共外交和公共事务的副国务卿Steven Goldstein说，当首席执行长的时候你说了算，但作为政府机构的负责人，只能是某种程度上说了算。Goldstein周二也被解职。
蒂勒森不愿意跟媒体打交道，这也让白宫幕僚感到困惑。
蒂勒森去年10月份曾接受《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采访，当被问及为何第一年任期内接受采访相对较少时，蒂勒森回答说：“我不需要为了说话而说话，好吗？我又不想霸着媒体版面。我不需要混脸熟。我不需要混耳熟。我不需要别人大量引用我的话。所以，对我来说，只有在发言有用的时候，我才发言。”
去年夏天就有传闻称蒂勒森在这个职位上待不久了，到了秋天，在爆出蒂勒森称特朗普为“白痴”的消息后，这种传言愈演愈烈。去年11月初的亚洲之行中，两人的关系似乎有所改善。然而据知情人士透露，特朗普私下里仍然对蒂勒森抱怨连连。
虽然任内颇多坎坷，但蒂勒森帮助兑现了特朗普对朝鲜最大限度施压的承诺，在与外国官员的众多会议上都提出了这个问题，有时还特别指出美国发现某些船只或交易存在问题。在他的任期内，超过20个国家采取了行动，如关闭使馆和驱逐朝鲜籍劳工。
官员们称，蒂勒森还是沙特阿拉伯和伊拉克关系转暖的推动人之一，这两个国家关系的缓解也促成了沙特外交大臣多年来首次出访巴格达。
在美国与俄罗斯、约旦就在叙利亚西南部设立停火区的谈判中，蒂勒森也进行了牵线搭桥。不过官员们本周早些时候警告称，受当地暴力活动的影响，这一停火协议存在风险。
然而，对于供职于美国国务院的那些职业官僚们来说，这位前埃克森美孚的首席执行长并没有获得他们的很多好感。该部门的一些官员认为蒂勒森常常无视他们的政策意见。许多高级官员纷纷离职，一些需要参议院确认批准的最高级别职位至今依然空缺。
在美国国务院中有152个关键职位需要得到参议院确认批准，而其中约三分之一目前仍没有提名人选。在负责大部分国务院事务的28个副部长、助理部长级别的职位中，仅有10个获得了确认批准。特朗普政府迄今尚未提名任何人选来填补余下的职位。
上个月蒂勒森上任满一年，他的助理戏称他为“留务卿”(the Secretary of Stay)，说明他们认为蒂勒森似乎已经安全渡过了紧张期。但是据官员们透露，在白宫开始为重要外交举措进行准备的当下，包括特朗普已同意与朝鲜领导人金正恩(Kim Jong Un)会晤这一关键事件之际，特朗普却认为是时候动一动了。
去年11月，特朗普在中国国宴上。图片来源：PE/POOL/EPA-EFE/REX/SHUTTERSTOCK/EPA/SHUTTERSTOCK
官员们说，上周五深夜，白宫办公厅主任约翰·凯利(John Kelly)打电话叫醒了正在出访非洲的蒂勒森，告诉他可能很快会被解职。蒂勒森缩短了非洲行程，并在周二早些时候返回华盛顿。特朗普周二早晨发布推文称已提名中央情报局局长蓬佩奥(Mike Pompeo)担任国务卿，并在推文中感谢蒂勒森的效力。在这则推文发出后不久，一名助理提醒蒂勒森他已经被解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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