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海外版TikTok如何让美国年轻人上瘾？

霍莉‧格蕾丝是短视频分享应用TikTok上的一名“网红护士”，拥有39万多粉丝。图片来源：霍莉‧格蕾丝

记者 Christopher Mims

23岁的霍莉‧格蕾丝(Holly Grace)是田纳西州纳什维尔一名全职护士和业余歌手，当她第一次开始为短视频应用TikTok录制视频时，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创作“模因”(meme)的天赋。自20年前数百万人发现了搞笑网站 “仓鼠群舞”(Hampster Dance)以来，此类像病毒一样迅速传播的模因内容简直成了互联网存在的理由。

很快格蕾丝就发现人们喜欢她的搞笑风格——在那周，这位对任何一段流行音乐都能对口型唱上15秒、真人的在职护士在TikTok上迅速走红。

该应用为中国初创企业字节跳动(Bytedance)所有，其吸引到的年轻用户群正在迅速扩大，按照这个速度，该应用甚至有望成为下一个Snapchat。该网站上的用户视频按照所使用的歌曲分组，并按受欢迎程度排名，所以格蕾丝发现赢得粉丝的最好办法就是去迎合这种形式，她现在拥有39万多粉丝。她会对TikTok上的一些热门视频加以改编，通常涉及与其他医疗专业人士相关的话题。

很快TikTok就找到了她，并为她在公司内部安排了一名“经理人”，以帮助她的视频变得更火，方式是找出那些热门歌曲，并讨论她以往视频中哪里行得通、哪里行不通。

格蕾丝说，“我完全没想到，一开始我只是想做一名医疗传教士。”她称是信仰让她渴望在TikTok上接触更多的人，她说：“但我现在已经意识到做护士可以是一个能够影响他人的很酷的平台，我已经有了成为一名网红护士的强烈愿望”。

“模因”这个词最初源于进化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owkins)，出现的时间远早于互联网不再只是少数一些电脑迷在使用的时代。他将其定义为“一个文化传播单位”，还试图让这个词的发音往“基因” (gene)上靠。

如今，模因已经成为我们数字世界的通用语言，让人们以往往很幽默的短内容进行交流。即使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可能已经听说过暴躁猫(Grumpy Cat)，或者那件连衣裙到底是蓝的还是白的，亦或江南Style之类的东西。江南Style的视频火到让YouTube不得不为观看次数计数器增加了更多位数。所有这些都产生了病毒式的传播效果，并在之后成为了模因，人们纷纷拿它们来为己所用。比如拿一张暴躁猫的图片，再加上几行形容人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烦人的文字。

“了解你的模因”(Know Your Meme)网站主编布拉德‧金(Brad Kim)表示，模因其实就是一系列相似的想法，人们对其进行复制再生，在这个过程中其意思也在发生变化。该网站致力于对模因进行沉迷式的，甚至是学术性的研究。模因最初只是被大量分享的图片或视频，现在已经成为任何人都能轻松创造并交流的东西。对于Z世代(Generatuion Z)和更年轻的千禧一代(Millennials)来说，模因是一种超越了普通文本限制的存在。

Reddit首席技术官克里斯‧斯洛(Chris Slowe)说，“文字的问题之一是体现不出语调，但如果某个模因是为人熟知的，你就会感受到某种特定语调以及解读它的方式，这或许有助于笑果，或者能够帮助人们理解你想要去表达的东西。”

换句话说，模因是一种语言，这种语言充满了各种隐晦说法，或是在第一任布什(Bush)政府之前出生的人无法理解的某些情绪。当然，能够参与这种上几代人无法理解的笑话也挺吸引人的。

你能卡着音乐节拍跳舞吗？

生成模因的网站让在高辨识度图片中加文字变得容易，如暴躁猫，多瑟瑰(Dos Equis)啤酒广告中的“最有意思的人” (Most Interesting Man)，或者男朋友盯着陌生辣妹看的素材图。这些可以在图像网站和论坛之间进行分享，从Tumblr和Reddit到Twitter、Facebook和Instagram。

但这种图片模因现在已经过时了。随着年轻人转移到以视频为通用语言的网站上，如YouTube、TikTok、Snapchat和Instagram的故事功能，模因的内容已经发生了变化，音乐和格蕾丝制作的那种对口型视频成为了主流。

应用自带的高级编辑工具也极大地加快了模因涌现和沉下去的速度。金说，孩子们不断地编出新的模因，不会等它们发展出更广泛的意义或者更深远的历史，基本就是用自创的视觉语言来进行交流。

Reddit首席技术官斯洛表示，《权力的游戏》(Game of Thrones)等剧集的粉丝几乎在以跟剧集播出同步的速度创作模因。结果是只有这些铁杆粉丝才懂的、能引起他们共鸣的模因层出不穷。

36岁的萨莉‧库查(Sally Kuchar)在一家非盈利机构的传播部门工作，自称“模因解读者”，以在Twitter上为千禧一代的同龄人解读TikTok上的模因著称。她最近的一个解读解释了“微波炉挑战”的起源和传播过程，后者具有所有TikTok上的模因的特征：一段抓人的配乐，可复制的视觉表达，最重要的是搞笑的扭转。（该挑战就是要找到各种有创意的方法，让你的身体像微波炉转盘上的食物那样缓缓旋转。）

模因也有阴暗面

与所有的传播模式一样，模因并无好坏之分。它们主要还是有关自我表达，与人们产生联系并娱乐大众，但有时它们也会被用于阴暗的目的。

随着模因成为数字平台上交流的新途径，它们被用于各种传播和宣传，其中包括传播仇恨言论和极端意识形态，正如我们在新西兰基督城枪击案枪手满是模因的文字和视觉信号中看到的那样。

格蕾丝经历过模因带来的阴暗面，当时她的一段视频遭到了恶意篡改，它原本一则无害的短片，关于小朋友众所周知地讨厌吃蔬菜。那些主要致力于嘲笑和贬低像格蕾丝这种网络红人的账号在Twitter、YouTube和Instagram上传播她的视频，将其作为纯素主义者洋洋自得的典型。

这些篡改视频在网上传播之后，格蕾丝在数周时间里不断收到骚扰信息甚至是死亡威胁，既有发在TikTok视频评论区里的，也有通过Instagram发送的私信，在Instagram上任何人都可以私信她。

格蕾丝说，“人们开始编这样的模因，比如为何纯素主义者对于吃蔬菜这件事要如此张扬呢？”但是格蕾丝并不是纯素主义者，甚至都不算素食者。

“幸亏我有一些朋友是YouTube上的视频博主和网红，他们能帮我，”她说。他们告诉她，每个在互联网上成名的人，都或早或晚会受到骚扰。

与其他高人气社交网络一样，TikTok不可避免地成为人们试图散播虚假信息和仇恨言论的地方。TikTok说其员工会严密监控网站上的内容，迅速删除或屏蔽可能令家长或媒体警惕的视频。

本月印度一家联邦法院对TikTok下达了临时禁令，因担心其鼓励色情内容传播，从而让儿童沦为性侵犯的目标。印度政府后来已经取消了这个禁令。

TikTok一位女性发言人称，“我们很高兴听到这个决定，我们相信这个决定也会受到我们不断壮大的印度用户群的极大欢迎。”她说，“作为对印度用户一贯承诺的证明，我们承诺将不断加强我们的安全防范功能。”

尽管如此，该公司表现得好像希望避免进一步触怒印度的政客或法庭。随着该国大选临近，TikTok正预先警告那里的用户不要“分享非法内容”并“通过一直附上经验证的新闻来源以杜绝虚假新闻”。

与此同时，因为编模因而遇到的麻烦并没有影响格蕾丝高歌猛进。尽管TikTok还没有Instagram上那种软文广告，这位有前途的网红护士说她最喜欢的磨砂膏品牌刚刚找了她做他们的社交媒体品牌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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