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省医】无法拒绝的礼物
今天，
风湿免疫科医生马艳
要给大家讲这样一个故事
我们叫他小叶，他是个37岁的大小伙，家住泾县农村，身体很胖，性格倔强。小叶没有结婚，可能是由于父母关系不太和谐，他主要跟随母亲生活，所以，特别依赖母亲。
2008年，因为多年痛风没有正规治疗，引起肾功能不全、关节肿痛、下肢浮肿伴溃烂，在肾内科建议透析治疗，但他因为经济原因拒绝透析，随后转入我们风湿免疫科治疗痛风。经积极降尿酸、补液、利尿等保守治疗后，小叶的尿量逐渐增多、肾功能好转、下肢浮肿及溃烂减轻。他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出院。出院后定期来门诊随访，以后，间断在我科住院治疗几次，病情一直在逐渐好转。
然而，由于小叶在家有较重的体力劳动，加上经济原因，近3-4年未正规服药及复诊，近半年病情加重，再次入住我科，治疗好转后出院。同时，建议他尽早行血液透析治疗。但是，小叶及母亲因无力承担长期的透析费用而再次拒绝。
一天，小叶因继发感染而再次入院，住院期间病情逐渐恶化，主要表现为尿毒症的一系列并发症。他意识到自己病情的危重，一方面表面因担心痛苦坚决拒绝行血液透析，实则为担心父母无力承担其透析所带来的经济负担；另一方面，一直想要表达对我们的感谢。
住院期间的一个周六下午，小叶完成常规治疗后，趁家人和医生不注意，悄悄离开病房，包车去了泾县县城。事后我们了解到，他用了口袋里仅有的2000元钱，买了20盒茶叶。当出租车师傅晚上八点把小叶送回病房，并同时送来许多茶叶时，所有人惊讶于他的坚强和毅力。这个本来在病房行走都困难的大男孩，无法想象如何做到包车去泾县来回并带回来这么多茶叶。同事们担心他的病情，批评他不应该擅自离开病房。小叶只是满足地笑笑，没有解释和反驳。
第二天早上，当护士长巡视病房时，小叶要求把茶叶分给大家，护士长坚决不同意接收，让他将茶叶退回。小叶不予理睬，继续『纠缠』护士长，最后甚至以『如果护士长不接受，就拒绝继续治疗』相要挟。小叶的母亲，因为了解他的心思，也要求一定要答应收下，算是满足他的心愿。
护士长无奈之下，暂时答应收下，想着在他出院时让他把茶叶带回家退给卖家或者自行出售。然而，小叶的病情却在继续恶化，最后，我与护士长商议，号召科室为其捐款，一方面算是减轻他的一点点经济压力，另一方面，算是购买小叶送给大家的茶叶。我们的提议得到了科室全体同事的一致赞同。
然而当我们把捐款送到小叶母亲手中时，她坚决拒绝接受，满含热泪地说：
这个钱我一定不能要，尽管现在孩子生命垂危，但这是他发自内心感谢你们的心愿，作为母亲，我不能让儿子在临终前带有遗憾和抱怨……
”最后，我们只好悄悄地把捐款打到了小叶的住院账户上。
几天后，小叶因多脏器衰竭，安静地离开了……知道小叶离开时，我们都很难过。当我们办好他的一切手续、把收据交给小叶母亲时，这个女人泪流满面，她跪倒在我们面前，嘴里不停说着感谢的话。那一刻，我除了难过，更深深地体会到作为一名医生的无奈。
对我们来说，
一点茶叶可能并不算什么，
但对于小叶来说，
那是他认为的最好的礼物。
小叶的智商也许没有同龄人高，说话、思维也许没有同龄人敏捷，但他心地善良。还记得他以前来门诊复诊时，总是千里迢迢背着半口袋腌制的咸菜、山芋梗或者野菜分给大家。我们多次劝他，自己生病，不能舟车劳累，不要带这些东西。但他总是乐呵呵的，把东西放下就走。我常想，小叶在准备那些咸菜、山芋梗或者野菜的时候，可能已经在心里计划了很久，他时刻想着如何用他的方式来表达对医务人员的感谢。所以，这些珍贵的礼物，我们无法也无力拒绝，也许，我们的接受是对小叶最大的安慰和满足。
编后：
当医患之间的紧张关系上升到医闹，甚至是伤医事件时，每天治病救人的医务工作者常会发出这样的疑问，这个社会究竟怎么了？我们总在怀疑间游走，最单纯的信任却成为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最稀缺的。
现代医学的发展已经证明，医学的能力是有限的，医生的能力更是有限的，但一个个生命的奇迹又在告诉我们，医生的决不放弃，患者的信任支持，却可能带来无限生的希望。失去了这些，医学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发展的源泉。也正因如此，小叶和家人的那份无条件的理解和信任，成为每位医务工作者无法拒绝的礼物。
人虽然不在了，可正是无数个小叶母子俩和医务人员之间的感人故事，给我们这个常常被责难、步履艰难的行业带来希望之光，相信这是每位医务工作者不断坚持下去的动力。
策划 / 胡礼源 方萍 责编 / 程玉涵 方雯 供稿 / 马艳 整理 / 方萍 方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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