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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所谓美好的事物,不过空花一场……得意陶醉要不得”

2016-06-22 重逢岛 Lens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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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葵:写字无非就是练心


两年来,杨葵每天坚持抄经。用八行笺抄,每天只抄一页。


“一页一页看下来,就像看一份心情日记。”他对Lens说。




抄完经,剩下些纸边儿。他就在纸边儿写点当天印象深的东西,有时候是一些诗文,有时是突然蹦出来的一个念头,比如其中一幅“想见古人”,就是有一天半夜坐在书桌前,“心里边有了这四个字,就把它写出来。”




“它是我抄完经以后写的,就自然带有一些经文的延续。”也能返照当时的心境:“心浓的时候墨就浓,心淡的时候墨就淡,心乱的时候墨飞散”。


因为是纸边儿,所以尺幅都很小,有的就是手机那么大。杨葵说,“羲之《快雪时晴帖》高七寸一分,《中秋帖》高八寸四分,《兰亭序》各种版本高都在七寸半。比之今日动辄六尺八尺,都算纸边儿。”


他不喜欢现代人写书法一味求大,以及僵硬地模拟古人的做法。“你现代的人来表达一个魏晋时候人的心态,怎么可能呢?你身在当代,心在当代,你把这个东西表达出来就行。”




杨葵从初二初三的时候跟随前工艺美院的老教授叶喆民习字。叶先生是书画大师溥心畬的学生。


“晚上课余时间,老先生就串讲书法史,真的是手把手地教。更为难得的是到了周日下午,他会带我们去故宫。当时故宫的书画馆在端门和午门之间的西廊。他给我们从第一幅字开始讲起,一直讲下来。现在都是无法想象的事情:那么大的一个专家,那么牛的一个老先生,来给你一幅字一幅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讲。”杨葵回忆说,“我觉得我到现在有很多对艺术的判断,对艺术的审美趣味,确实都是那个时候叶先生帮我们建立起来的。开玩笑说,就是第一口奶吃得好。” 




杨葵是一位作家,早年也是出版业主流环境里的人物,但他越过越觉得不自在。“到了35岁那年,实在不自在到头了,所以我就抛弃了一切,连公职一起辞掉,就彻底变成一个自由人,到现在13年了。你就觉得好像现在的自己更真实一点儿,更是自己想过的生活,想做的事情。”


他回忆自己在1999年时,写人生第一个专栏,取名叫“没边没沿”,到了今年,把这些抄经和纸边儿的字做了人生第一个书法展,又起个名字叫“纸边儿”。




“后来我审视自己,为什么老有这个‘边’字在,可能就是我性格当中也好,或者叫命里注定的也好,就是这么一种比较边缘化的状态。这个状态实际上是有一点不合作在里头。”他对Lens说。 




“你不想主流,但是你又不忍放弃。这个是有一些纠结在里头的。很多人来看这个展览,觉得这些字写得多么清净啊,多么干净啊。我自己审视自己不是这么简单,还是有很多激越的东西,甚至有一些矫情的东西,都有一些小尾巴流露在外头……你就坦然地接受这些东西,因为这些都是现在的你。”


杨葵把每日写字视作功课和修行。“坚持写,日复一日,这就是在磨练耐心。而写字时,如若一笔一划,一呼一吸,时时明明了了,这就是专注力。以这样的用心去做这件事情,我觉得确实是一种修行。”导演、编剧唐大年评价说。

 


下面的文字整理自杨葵的文章及Lens的采访。


白纸黑字是世间最美的风景。有时候看到影像作品,饱蘸墨水的笔落在纸上,一笔一划,如莲花生出,不由得就屏住呼吸。汉字太美了,只要心正不妄,怎么写都好看。

 

有一天抄经,抄到“须弥山”三个字,正好还剩了这么一条窄窄的纸边儿,裁下来,然后就写了这么三个字。这三个字实际上是写出血了。这也是我想贯彻的一个想法。就是纸边儿它本身很小、很窄,是一个边缘的概念。

很多人认为这幅字是一个超大的(尺寸),到了看后都很惊讶,说原来这么小的,也是个纸边儿。我说这不是我把它写出气势来,是这三个字本身它有气势。

 

当代的书法家的书法作品,我也看了不少,但是我觉得当代的气氛就是:点灯熬油赶场子的家伙,在谈慢生活,一脸油烟之相的家伙在谈王羲之。 


在大暑那一天,很热。那天在读钱钟书的一篇文章,它就讲通感。这个“听香”实际上就是通感,“听”是耳朵,“香”是嗅觉, “听香”两个字本身在夏天有一点儿很清凉的意思。所以这两个字写得就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但是它里面有一些自然地流露出来。

洞山禅师开悟的时候留下一个楔子,就是“也大奇,也大奇,无穷说法不思议,若将耳听终难会,眼处闻声方得知。”你看从眼睛里边听到声音,它也是在讲把六根这些打通。

“听香”也是这么来的。但是“听香”很像江南的一个园林里边,很雅。如果是文人画的理解,就往那个方向:苏州园林,里边有一个小轩,或者一个小亭子,上边贴两个字叫“听香”……但我写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实际上心里边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瞧见墙上挂着“宁静致远”、“禅茶一味”、“厚德载物”,就想赶紧走人。众口铄金?


上世纪八十年代,沈从文回湘西老家,去听老人们唱祭歌,听得泪下,因为那是《九歌》的遗传。

沈从文的学生汪曾祺在一篇文章里写过,跟一人问路,问了之后一想,那人回答的每句话都在韵上。回去再找那人聊,果然出口成韵。 


 曾有人称颂三代六朝书风:”古人并无‘笔’,更无今日之所谓‘法’。“

 

徐梵澄老先生他说,写文章有一句话,他说:“文字达到极致的时候,是连气势也不得有的。”

 


学艺和练心的过程有点相似。孙过庭《书谱》:“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见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又:“初谓未及,中则过之,后乃通会。通会之际,人书俱老。” 


唐时诗人张志和,据说”性迈不束“,自称”烟波钓徒“。他哥老怕他出家当道士,给他盖了个小园子。志和就天天沿溪垂钓,但从不放鱼饵,”志不在鱼也“。


让人感到粗俗下品的物象有:落坐的周围放置很多东西;石砚上笔多;佛堂上佛像多;庭院里草木过多;家里子孙过多;与人见面话多;祈愿文中写自己的善行多。(《徒然草》重读毕)


我看到视频上有僧人以采砂做坛城,一点一滴,耗时弥久,一日做成,顷刻间扫得一干二净。一切所谓美好的事物,不过空花一场。写字也一样,得意陶醉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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