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没有张国荣，程蝶衣还是程蝶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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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一到今天，纪念哥哥张国荣是大家一种心照不宣的仪式。
今年已经是他离开的第 17 个年头。
从他离开那一天，这个原本只该属于恶作剧的日子，成了一年一度全民惦念追思的纪念。
十七年后，我们依然宠爱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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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美好有千万种，程蝶衣是其中最绕不过的那一种。
1993 年，张国荣在陈凯歌导演的电影《霸王别姬》中饰演了程蝶衣一角，从此成为他演艺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纪念。
韩国原本计划在今年 4 月 1 日重新公映 4K 修复版《霸王别姬》，以纪念哥哥逝世 17 周年；遗憾因为疫情不得不延期。
新制作的张国荣版特别海报堪称惊艳。眉目如画，雌雄莫辨，可纯可欲。
什么是风华绝代？这就是。
《霸王别姬》韩国 2020 修复版重映海报
《霸王别姬》韩国 2020 修复版重映动态海报
这部目前为止唯一摘得过戛纳金棕榈的中国电影，27 年后仍然保持着华语影片的最高评分纪录。
大家都说，在这部电影里，程蝶衣就是张国荣自己，他的情与痴，他的热爱与决绝，最后都成了张国荣自己生命最真实的写照。
01
“差点错失程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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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 年，身在加拿大的张国荣接到香港朋友的越洋电话，告诉他由他主演的电影《阿飞正传》获得了香港金像奖最佳男主角（这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座影帝奖杯，虽然获得提名无数），他非常高兴，有了重返影坛的信心。
在此之前，张国荣更被人熟知与认可的身份是偶像歌手，虽然已经出演过《英雄本色》《胭脂扣》《烈火青春》等许多影片，获得过四次金像奖提名，但每次都是失之交臂。
张国荣《英雄本色》,1986
张国荣《胭脂扣》,1988
也许是因为他的外表实在太 “华丽” 了，容易让人忽略他在表演中的实力。用现在的话说，漂亮的不像实力派。
5 月，张国荣从加拿大回到香港，接到了陈凯歌导演《霸王别姬》的男主角程蝶衣的邀请。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香港的文华酒店。12 年后，张国荣也是从这里纵身一跃，让自己的生命化作成一段永久的传奇。
张国荣 & 陈凯歌
因为当时完整的剧本还没有完成，陈凯歌口头给张国荣讲述这个故事。
与张国荣见面之前，陈凯歌其实还有很多顾虑：一来担心自己讲的普通话，打动不了这位说粤语的演员；二来他当时对张国荣还没有太多了解，也担心这位在香港出生长大的人，是不是能演好发生在北京戏园子里的故事。
不过据陈凯歌后来的介绍，在他讲述这个故事时，张国荣一直在静静地听，默默地抽烟，手指微微颤抖：
“他一直没说话，一直静静地听着，有时候看看我，有时候不看。当我全部讲完之后，我突然认定他就是程蝶衣，因为我觉得他就像一个坐在船头的人，这个故事之船动起来以后的湖光山色，时时在变化，这些光影、水波都在他的脸上有所反映，我不愿意说他是在演，他是紧追着程蝶衣，用一种非常含蓄的方法接近他，表达他，爱他。然后，他站起来和我握手说：‘谢谢你为我讲的故事，我就是程蝶衣’”。
这句话让陈凯歌时隔二十多年仍清晰记得，“这是一个令人汗毛直立的瞬间”。
不过关于程蝶衣角色的敲定，后来也有过小插曲。
当时因为电影《末代皇帝》而在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尊龙也同意了出演程蝶衣一角。
尊龙年轻时照片
经过一番比对，投资人们认为尊龙奥斯卡影帝的身份更容易帮助影片打开国际市场，便舍弃了张国荣，敲定了由尊龙出演这一角色。
媒体关于换由尊龙出演《霸王别姬》虞姬一角的报道
但是在签订最后协议时，尊龙要求要带自己宠物狗来中国拍戏，由于当时办理宠物入关手续很麻烦，双方陷入僵持，最后尊龙辞演了程蝶衣的角色。
媒体对尊龙辞演《霸王别姬》的报道
之后陈凯歌再次来到香港，想要说服张国荣 “不计前嫌” 继续出演。
哥哥答应了，于是才有了我们之后看到的无人能比的程蝶衣。
张国荣尊龙合影
据说当时被导演邀请出演 “段小楼” 的姜文也执意要出演程蝶衣，认为程蝶衣更有挑战性，还拍了试妆照，最后只能双方作罢。
姜文《霸王别姬》程蝶衣试妆照
02
“风华绝代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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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导演重新敲定好角色后，1992 年 3 月 2 日，张国荣来到北京，这是他第一次北上。一待就是 6 个月，练习普通话，学习京剧，这也是他第一次和京剧结缘。
1990 年代张国荣在北京
剧组请来京剧名家史燕生和张曼玲夫妇担任张国荣的京剧顾问和形体老师，从零开始，学习京剧基本功，练习的十分刻苦。
张国荣还让陈凯歌导演带他去了位于香山的京剧大师梅兰芳墓园祭拜。
平时在剧组里，也不忘时刻规范动作，领悟要领。
张国荣拍摄片场练习京剧
张国荣拍摄间隙练习京剧
经过几个月的刻苦训练，最后张国荣在电影中的京剧表演大家有目共睹。从身段到舞台调度，基本保留了梅派的原滋原味。
张国荣《霸王别姬》京剧表演
张国荣《霸王别姬》虞姬扮相
因为担心张国荣很难在短时间内达到电影中要求的京剧水平，剧组还找了两名专业的京剧表演替身。所幸最终他们都没有上场，让大家看到了一个属于张国荣的完整的程蝶衣。
张国荣《霸王别姬》拍摄片场
据说电影中《贵妃醉酒》的那场戏，对张国荣对戏演高力士的，是一位京剧名家，拍完之后，问身边的人张国荣学了几年戏，当得知张国荣只是开拍前为了角色 “恶补” 了一下时，老先生大惊失色，主动要跟张国荣结交朋友。
张国荣《霸王别姬》贵妃醉酒片段
除了练功，张国荣为了扮好程蝶衣也没少吃苦头。
京剧的行头繁复沉重，贴片子，勒头发，上起妆来十分麻烦，几十斤重的凤冠一戴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怕面部活动会让脸上的贴片脱落，哥哥便在行头上好后基本不再吃东西。怕上厕所不方便，后来连水也很少喝。
张国荣《霸王别姬》京剧化妆
这样的敬业努力当然是有结果的。
去戛纳电影节参赛时，不少评审在看过电影后以为哥哥是专业的京剧演员。当得知他其实只是一个在香港出生，在英国接受教育，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京剧的 “新人” 时，无一不发出不可思议的赞叹。
如今每看一遍《霸王别姬》，就会更爱一遍张国荣。哥哥在电影中堪称经典的京剧扮相，每多看一遍，都会多爱一点。
张国荣《霸王别姬》京剧造型
哥哥精致细腻的五官，可纯可欲的桃花眼，肉体的诱惑与神情的灵气，好像就是为程蝶衣所生，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对 “师哥” 段小楼的深情与依赖，每次看都让人心有戚戚焉。
《霸王别姬》程蝶衣与段小楼
张国荣在电影中打破性别界限的美，成了后人难以超越的传奇。
不知道是他造就了程蝶衣，还是程蝶衣造就了他。
03
“一票之差，错失戛纳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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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 年 5 月初夏之夜，戛纳电影节假日宫大殿主厅聚集了 3000 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现场媒体照相机、摄影机灯光闪烁。
中国第五代导演陈凯歌执导的电影《霸王别姬》这一天在这里举行了首映礼。
巩俐穿着那件著名的白衬衫踏上红毯，身旁的张国荣与陈凯歌都穿着整齐的西装，打着领结，这套西装是张国荣为了戛纳电影节特意定做的。
据他自己后来回忆，自己当时其实紧张的像个孩子。他曾在醉酒时偷偷告诉同行摄影师：真的很想在戛纳拿一个奖。
陈凯歌、巩俐、张国荣
1993 年戛纳电影节红毯
影片长达 2 小时 45 分钟，但是几乎没有观众离场。放映结束后，全场观众起立，掌声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张国荣三起三坐，观众的掌声也三起三降。
这是中国电影至今也难以超越的高光时刻。
几天后的 5 月 24 日，在最后一天的颁奖礼上，《霸王别姬》获得了戛纳电影节的最高奖项：“金棕榈奖”。
这是中国电影在戛纳电影节历史上首次捧得金奖，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
陈凯歌、徐枫、张国荣上台领奖
陈凯歌、徐枫、张国荣获奖现场
陈凯歌、徐枫（制片人）、张国荣依序走上领奖台，为他们颁奖的是法国影后伊莎贝尔·阿佳妮。
三位主创接过金棕榈奖杯时，台下所有的中国观众都激动不已。陈凯歌用英文发表了获奖感言：“我很清楚，我今天能站在戛纳的领奖台上是多么地不易，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
伊莎贝尔·阿佳妮用法语翻译了他的感言，但话音还未全落，就被现场观众的掌声湮没。
陈凯歌、徐枫、张国荣 1993 年戛纳电影节
陈凯歌、徐枫、张国荣
1993 年戛纳电影节获奖后
晚上八点半，颁奖礼落下帷幕，导演陈凯歌在戛纳的皇宫广场留下了自己的手印。从此，他成为一名真正的国际导演。
他们从颁奖大厅走到街上，被当地兴奋的华侨直接抬了起来，喜悦之情难以言表：“你们知道你们今天做了什么吗？你们简直太伟大了！”
《纽约时报》5 月 25 日报道版面
当年摘得戛纳金棕榈的有两部影片
除了《霸王别姬》还有新西兰剧情片《钢琴课》
之后很多年，回忆起那一年的戛纳电影节，依然是中国电影的至高荣誉，所有的中国观众依然是满腔自豪与热血。
唯一的遗憾是，张国荣个人并没有拿奖。
巩俐、张国荣 1993 年戛纳电影节
张国荣 1993 年戛纳电影节
本以为凭借在《霸王别姬》里人戏合一的精彩表演，摘得影帝是实至名归的事情，但是仅以一票之差，张国荣输给了主演电影《赤裸裸》的英国男演员 David Thewlis。
媒体对 David Thewlis 获得影帝后的报道
一个小小的插曲是，这一票来自当年戛纳电影节评委会中一位名叫克劳迪亚·卡迪娜尔的意大利评委。她认为张国荣在《霸王别姬》中的表演实在柔美细腻，甚至超过了当届戛纳入围的其他女演员，于是，她给张国荣投了一票 “最佳女演员奖”。
就这一票之差，张国荣错失戛纳影帝。
巩俐、张国荣 1993 年戛纳电影节
拍摄这张照片时，摩纳哥王子正准备举行晚宴，整个海滩清了场，摄影师建议张丰毅把巩俐抱起来，然而他没好意思，一旁的张国荣为了救场，自告奋勇说“我来吧”。
一年后，在《霸王别姬》中饰演袁四爷的葛优，凭借张艺谋导演的电影《活着》再登戛纳，摘得了 1994 年第 47 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男演员的桂冠，成为中国电影史上第一位戛纳影帝。
又过了一些年，梁朝伟凭借电影《花样年华》，获得 2000 年第 53 届戛纳电影节影帝，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如今，这段影坛往事已成追忆，哥哥都已经走了 17 年。
张丰毅、张国荣《霸王别姬》虞姬霸王造型
我们今天一遍遍再次重温《霸王别姬》，依然会被他华丽细腻的表演打动。
虽然没有捧回戛纳影帝奖杯，但是有什么关系，哥哥在这部电影里毫无疑问是不可替代的。
在整个华语影坛，他都是无人能替代的。
《霸王别姬》今年已经上映 27 年了，第二部能超越它的影片依然没有出现。
张国荣饰演的程蝶衣早就超越了原著，所谓 “人戏合一”，不过如此。
电影里，程蝶衣用悲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生活中，张国荣也用同样的方式为自己的生命定格。
《霸王别姬》程蝶衣自刎时刻
红色幔幕拉起，那出揪心的《霸王别姬》还在一遍又一遍上演。
“不疯魔不成活”，是戏里的程蝶衣，也是戏外的张国荣。”
27 年过去了，看《霸王别姬》的我们已经成长老去，但是张国荣永远都是年轻的模样。
时代的洪流里，我们都身不由己。他站在那里，就已经是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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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最坚强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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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 腾讯时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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