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制造“性别对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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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一年里，“女性话题” 占据着很高的讨论度：“三十而已” 的影视剧，“乘风破浪” 的综艺，杨笠的脱口秀…
当我们讨论这些问题时，后台总能收到留言，说我们制造 “性别对立”。
21 世纪了，男女关系平等了吗？
《听见她说》第八集《完美女孩》由杨幂主演
今天，我们想聊聊赵薇导演的八集迷你剧集《听见她说》。
这部迷你剧，每一集都非常尖锐，就像上面那张剧照所传达的压抑气息，杨幂饰演的是一个被欺凌后惨遭抛弃的女性机器人。
这部剧通过 8 个寓言式的故事，展现了女性的困境：
被自己活埋的主妇
整容上瘾的女性主播
一辈子不被允许当女人的手工艺人
被“母爱”所窒息的姑娘
是不是让人联想起英国神剧《黑镜》？
对，它正是改编自豆瓣上评分 9.3 分的 BBC 独白剧《她说：女性人生瞬间》。
这部全女性阵容的 8 集短剧是 2018 年为纪念英国女性获得选举权 100 周年诞生，从诞生就带着对社会现状的质问与思考。
有时候，我们以为一些案件、一些家庭纠纷、一些个人痛楚是个例，但事实上它们可能是结构性的，是由于性别差异所带来的。
有一集是关于女性宵禁 (第五集)，一位警察通知女性 “晚上九点以后呆在家里”，女演员 Liv Hill 反问警察：
“为什么花钱寻欢的男人从来不会像收钱办事的女人一样遭到诋毁，或受到同等对待呢？”
下面，我们就来聊聊这些身为女性的故事。
01
被当做物品的她
作为真人的你也有过这些经历吗？
在男性主导的社会中，被无形操控的何止杨幂所饰演的这个“机器人”呢？
GIRL POWER
她叫 “小爱”，是杨幂饰演的一个机器人。
她有完美的脸，完美的皮肤，完美的体重，完美的三围。
《听见她说》第八集：《完美女孩》，导演：赵薇
但，她没有情感，没有喜怒，没有疼痛感，她的存在只是为了满足客户需求。
她有高级精算能力，本来可以有更强大的知识储备安装包，但是生产者觉得这些很多余，男性们只需要她会扫地烧饭就行了。
在与不同客户相处的过程中，她经历了 24 小时随叫随到，来自家庭的鞭打和怒气，以及男性过于亲密的骚扰…
这些她都必须接受，因为她只是一件满足男性需求的 “商品”。
这当然只是个软科幻故事。
但，这些场景我们却似曾相识：在职场中、在夫妻关系中…不少女性也曾遭遇过某次相似的境遇。
那些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只是因为施暴者没有把他们当做真正平等的人，去思考他们的感受。
1974 年，行为艺术家 Marina Abramovic 举行过一场名为《Rhythm Zero》的展览，通过非常极端的形式去呈现这种 “女性被物化”的困境。
Marina Abramovic 《Rhythm Zero》，1974
她把自己当做一件物品摆放在博物馆里，她身旁的说明书写着：
“我是物品。桌上有 72 种物件，可供任意使用在我身上，我承担所有责任。时间是 6 小时。”
于是，有人拿口红在她脸上乱涂乱画，把水倒在她头上和身上，将玫瑰花的刺捅进她的肚子，用剪刀剪碎她的衣服，甚至有人用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这些暴力，最后让艺术家也感到害怕了。谁都可以将一腔怒气和压力释放到她的身上。
Marina Abramovic 《Rhythm Zero》，1974
“物化女性” 这个词听上去危言耸听，其实在我们生活正比比皆是：
当人们在不顾及你自身意愿，就催促你婚嫁、生育时；当同事在工作中，不顾你感受就拿你身体开玩笑时；当别人要求你按照他们的方式去穿衣打扮时…
这可能都是一种 “物化”。
02
不好看是一种原罪吗？
“漂亮才自信”的谬论
人们往往一边在品头论足身边的女生不白、不美、腿不细，一边又在冷嘲热讽为什么 “照骗” 女孩越来越多。
GIRL POWER
现代社会中，女性的 “容貌焦虑” 已经成为一项 “潜规则”。
在赵薇执导的这一集故事《魔镜》中，齐溪扮演了一位每天要花 2 小时 37 分钟 “装修” 自己的女人。
《听见她说》第一集：《魔镜》，导演：赵薇
好看，成为女性的一种 “义务”。
身为女性，就 “应该” 被观赏，“应该” 赏心悦目，“应该” 提供其他人的视觉快感。而当她们没有做到，就成了一种 “错误”。
在他人对女性施加 “物化” 时，可能女性自己也是这场行为的参与者，甚至为这场 “物化” 添砖加瓦。
筷子腿、A4 腰、巴掌脸，这些 “完美” 的标准，无形中成为女性的枷锁，一种精神压力。
美的标准是什么，是谁定义了这样的标准？
成为标准化的 “美人” 就能获得满足感？
生而为人，我们应该有自由选择自己的外形、容貌、性格、打扮的权力。
03
被主妇生活所埋葬的她
“金智英”的故事还在上演
嫁了不抽烟、不喝酒、按时回家的“模范老公”，生活就一定幸福吗？
GIRL POWER
2019 年，韩国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引起过很大的讨论。一位普通城市的全职太太：父母条件尚可，家庭环境不错，自己是名校毕业，与丈夫的感情也很好，几乎就是大家羡慕的完美人生，却因此患上了抑郁症。
白百何在第三集《失眠人的梦》中，就饰演了这样一位全职太太。家就像是她的牢笼。
《听见她说》第三集：《失眠人的梦》
她们在照顾丈夫与孩子中过着一复一日机械的生活：收拾残羹冷炙，擦拭家什，整理房间，清洗衣物…
很多时候，丈夫和孩子并感受不到她们的情绪，也不懂她们为何烦恼：
过着没有职场压力、不用辛苦赚钱的日子，难道不开心吗？
在这个短片中，有很多不寒而栗的隐喻：她在噩梦中，发现自己在活埋自己。而片尾，阳台变成了一个牢笼，她出不去了。
当然，这种表述不一定是恐怖片式的，它也可以是喜剧。
《周六夜现场SNL》圣诞小品
美国综艺节目《周六夜现场SNL》2020 年圣诞特别版中，用搞笑的方式触及了这个问题。
圣诞节一大早，父亲与两个孩子拆各种礼物，他们获得了他们想要的一切愿望：游戏机、新衣服、玩具、梦寐以求的签名版棒球棍…而这位母亲永远只收到一件打折的浴袍。甚至，连她家的狗都拥有更多的礼物。即便是将发布在 Facebook 上的全家福，也没人关心她是否闭眼。
是啊，主妇永远是努力为家付出，而总被忽视的那个人。
04
母亲的爱让她“窒息”
“为你好”带来的伤害
极度控制，那不是爱。这是一种以爱之名的绑架。
GIRL POWER
杨紫的故事是一个 26 岁女性在生日时对母亲的独白。在母亲的控制欲中，她一直没有获得过真正的 “爱”。
《听见她说》第二集：《许愿》
父亲出轨，母亲一直带着仇恨生活，她对女儿有着一种偏执的占有欲。
她告诉女儿，男人不可靠，爱情不可靠，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真正爱她，那就是母亲。
穿什么衣服，上什么学校，交什么男朋友，谈什么恋爱，都必须在母亲的控制下。
逐渐地，她发现自己对爱情变得恐惧，也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我这都是为你好”“你得听我的”“你是爸妈唯一的希望”“爸妈以后就全靠你了”…这些话也许在很多人成长过程中都多多少少听到过。
父母对孩子的爱，似乎具有天然的 “合法性”，但是有多少孩子，一直在被父母本就建立在残缺人生上的 “爱” 绑架？
“爱” 是通过无私地给予来获得快乐，而不是带着 “回报” 与 “条件” 来捆绑对方。
当我们无法去爱时，也很难自信地正视自己。
05
失去婚姻是一种错误？
他们总劝女人要“懂事”
从小到大，“懂事”是每个女生成长都听过的规训。
GIRL POWER
咏梅的故事，就像是杨紫故事的续集。
咏梅饰演一位小到大都在遵循 “懂事” 规训的女性。她克己复礼，选了父母喜欢的专业，听了丈夫的话辞职做了主妇…她是一个好女儿，好妻子，好妈妈，唯独不是她自己。
然而，离异，让她之前的 “好”，变为了 “不好”。“失去婚姻” 成了一个女人的 “错误”。
《听见她说》第四集：《重塑》
那些“过来人”，会说：
“你太不爱自己了，你得做美容，你得做线雕，你得做热玛吉”…
“因为你太瘦了所以男人跑了；因为你太胖了他不喜欢你；因为你书读得太多了没法沟通；因为你书读得太少了什么都听不明白；因为你烧菜太淡了，因为你烧汤太咸了，因为你关门太响了，你的笑声太大了；因为你一直在微笑，我以为你很高兴；因为你一直沉默，我以为你很喜欢”…
似乎，婚姻成了衡量一个女性价值的唯一标准。当女性在婚姻中遇到困境时，她们首先会被指责：你是新时代的女性，你怎么能哭闹呢？你怎么能那么在乎一个男人呢？你怎么能撒泼呢？你怎么能让人笑呢？你怎么能…？
这些 “规训”，听起来熟悉吗？
06
没有婚姻就不算成功？
在“剩女”羞辱背后
事业成功就可以逃离催婚的烦恼吗？显然不是。
GIRL POWER
《时间表》一集里，王智扮演一位 38 岁成功女作家，虽然事业成功，收入稳定，依然是大家眼中的 “剩女”，并且无数次被询问 “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嫁人吗？”
《听见她说》第六集：《时间表》
再优秀的女性，只要大龄单身，就会被扣上 “剩女” 的帽子，但是为什么就很少有人叫大龄单身男青年是 “剩男” 呢？
电影《剩者为王》中，舒淇扮演一位饱受“嫁不出”困扰的大龄单身女性
所以大家才会那么喜欢《致命女人》里强大自信又重情义的 Simone。看她果断地应对出轨男，看她跟年轻男孩谈恋爱，看她能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
《致命女人》Simone 台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棒的女人”
07
生而为女是原罪吗？
被性别耽误了的一生
“自打出生，我就是被当做男孩养的，我自己都几乎忘了我是一个女人”
GIRL POWER
“重男轻女” 的思想看似 “老旧”，却依然存在。它可能会夺走女孩的生命，扼杀女孩的梦想，甚至抹去她们的认知，影响她们的一生。
第五集《云重传》里，奚美娟出演广彩世家传人司徒云重，就是一位从出生就被当成男孩抚养的女孩，并且大半生都装成男性生活。在 “男性” 身份下，她错过了一生挚爱，为了给病重的祖父 “冲喜” 而娶了妻，误了两个女人的一生。
似乎，生而为女性，她们天生就是 “非人”。
至今，仍然存在贫困家庭因负担不起足够学费，只给男孩子读大学，不给女孩子读大学甚至高中；一些女性在长大、工作甚至嫁人后，还需要寄钱、存钱给弟弟结婚用；没有人觉得她们伟大，因为生而为女，她们理应如此。
职场中也大多如此，同一个岗位，男性往往比女性更有竞争力；完成同样的工作，男性获得的酬劳往往比女性更多。
获得过奥斯卡影后的娜塔莉·波曼在接受 Marie Claire 杂志采访时曾说，在 2011 年的浪漫喜剧电影《爱情无线牵》（No Strings Attached）中，她的片酬只有同戏男主角艾希顿·库奇（Ashton Kutcher）的 1/3。
08
家庭暴力
她们无法说出的伤害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GIRL POWER
在《她和她的房间》里，郝蕾扮演长期遭受家暴的女人冯爱梅，没有人同情她，她在丈夫的葬礼上因为解脱笑出了声，被大家的指责，连儿子也看不起她。
“家暴” 是很多女性不敢说的秘密。她们说出了伤害之后，被嫌弃、被抛弃，甚至被指责。
就像《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冯远征所饰演的丈夫，当他殴打妻子时，总是指出她莫须有的 “错误”，并表现出自己对她强烈的 “爱”。这种包裹着 “爱” 的 “暴力” 最难区分出它的恶。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全国妇联 2019 年公布过额调查数据，全国 2.7 亿个家庭中约 30% 的家庭存在家暴，其中 90% 受害者是女性，平均每 7.4 秒就有一位妻子遭受丈夫的殴打。
郝蕾说，第一次读完剧本的时候，她就有一种无力的伤感。很多女性在很多时候都处于“力量”较量的下风，这个“力量”不仅是身体力量的悬殊，还包括了精神力量上的弱势，和社会力量的不够重视。
出版了《爱说教的男人》一书的美国作家Rebecca Solnit 将女性意识的觉醒比作潘多拉的盒子，虽然观念不会再跑回盒子里，但仍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试图将女性推回“她们的地方”，沉默与无权之地。
赵薇说：在这个世界很多东西可以分强弱，但是性别不能，感谢那些勇敢站出来的女性，感谢她的发声，感谢她的抗争，感谢她勇敢的成为了她自己。
女性需要自己站出来说话，才能拥有真正的girls power。
- END | 腾讯时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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