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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磅|白谦慎教授入职浙大后首度接受专访:回国后,我就是一个学术宅男

2015-07-08 林梢青 ART一点


辞别波士顿大学 入职浙江大学

独家专访|白谦慎教授

一为学术研究;二为有人分享写字画画的乐趣

「回国后,我就是一个学术宅男」



辞别执教18年的美国波士顿大学艺术史系,上周,著名艺术史学者白谦慎教授正式入职浙江大学。从此,他将作为浙江大学文科领军人才,以文化遗产研究院教授的身份,与已有专家一起为浙大艺术史学科建设而努力。


在全球艺术史领域,白谦慎教授是中国读者最为熟悉的艺术史学者之一,很多人书架上都有他的《傅山的世界》,并歆羡他与张充和、王方宇先生之间的亲密交往,和他那一手典雅的小楷。他的突然回国,有太多人问:为什么?


报到那天,简简单单的行李,也没有什么特别仪式,白教授低调住进了浙大紫金港校区内的职工宿舍。七月的晴天,小区道路上是起劲的知了和慵懒的猫咪,从此,每天中午和晚间的两个饭点,你可以在浙大食堂里看见身着格子衬衫和球鞋的白教授。


这就是白谦慎计划中回国后的生活——宅在校园里,做研究带学生。写过《傅山的交往和应酬》的他,深知国内人情负担之耗时之沉重,学校的围墙算是他的一种态度,也回答了大家关心的“为什么”。


“我是一个读书人、教书人,回来就是一个学术宅男。”在尚未来得及整理完毕的浙大宿舍里,白教授接受了回国后的首次专访。如果说闲暇时刻还有一点小小的愿望,那就是希望能和国内写字画画的朋友,分享这点自娱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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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问,为什么您愿意告别美国波士顿大学的终身教职回国?


:很多人对我回国不太理解。第一,你在外面挺好的;第二:我会写字,有人说白谦慎回国是不是来卖字的?其实这完全是误解,我回来就是为了更好地做学术研究。


我在美国的教学任务比较重,但现在国内的学术事务越来越忙,我也得回来,但来回一趟近三十个小时很耗时,很多活动又不在美国假期,不太方便。


其次,美国的中国艺术史活动少于国内,毕竟这不是那边的主流文化,圈子也相对小。我的活动算是比较多,但国内国外两个战场跑也不是长久之计。另外,我还是有一种情结,希望为祖国的文化事业做点贡献。


学术是促成我最后决定辞职的主要原因,为了保持和西方学术界的联系,我辞职后还是保留了退休教授的位置,可以继续利用波士顿大学和哈佛大学的学术资源。所以,我只是把主战场从美国转移到了中国,但和欧美、日本、港台学术界的联系仍然很密切,这是没办法割断的。


:很多学校都想请您回来吧?浙大是怎么打动您的?


:两年以前,浙大的缪哲教授就邀请我了,我们比较熟,他也比较了解西方的情况,熟悉我的状况和研究。但当时我没同意。


一年半之前,南方某大学邀请我担任该校艺术学院院长,我动心过。因为我一直想着晚年早点回中国来,我喜欢写字,美国没什么人写字,写字画画的朋友都在国内。不过最后我还是谢绝了,因为这所学校希望我当院领导,行政工作比较多,我这个人还是比较适合当纯粹的学者。


去年夏天,我开始认真考虑回国,因为近年中国的学术活动越来越多,我精力难以分配。打个比方,就学术写作而言,我中英文论文都写,最初是七成英文三成中文,后来对半开,到去年大概是三成英文七成中文。国内我还带了几个年轻人,我的老母亲也在国内,综合考虑之后,我觉得主战场的转移是需要的。未来我的写作安排可能就是两成英文八成中文,我会继续用英文写作,也会继续参加英语学界的活动,因为那边的学术有很好的传统和氛围,学者们很严肃专业,在思想上是启发我的一个重要源头。


去年10月底参加浙大举办的宋画会议期间,我见到了林建华校长、主管文科的罗卫东副校长,和文化遗产研究院的人员有了直接的接触,参观了正在建设的博物馆,对学校发展艺术史的计划也有了进一步了解,文化遗产研究院的学术氛围,团队的合作精神,博物馆的发展规划、校园的环境都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所以宋画会议结束后,引进工作就启动了。



2014年10月,白谦慎教授做客浙江大学启真海外名师大讲堂


我对浙大的安排很满意,现在的住处附近吃饭购物都很方便。我妻子半个月以后就过来,以后我就是一个在家呆着的宅男——学术宅男()。今后除了去上海、北京、苏州的图书馆查找资料,其余时候基本不出去,就在杭州写作。也不大会去市里,因为来回要一个多钟头,时间很宝贵,毕竟我年纪也不小了,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我现在正在研究晚清名宦、收藏家吴大澂, 95%以上的信札、日记、题跋等稿本文献都在国内,量非常大。过去都是利用寒暑假回国的时候到图书馆和博物馆阅读,时间有限,现在回国了,就方便多了。


:知道您回国,会有非常多的人想来拜访您。


:我还没有通知国内的许多朋友,中国的好处是人情社会,大家互相关心帮助,但是我在西方过惯了,生活比较独立,和朋友们一个礼拜聚一次,平常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在家里面读书。


我曾出版过一本小书叫《傅山的交往和应酬》,对此我是有感而发的,中国人的应酬比较多,出了名的人更多。我们本来是个农业社会,和周边国家相比,文明程度比较高,所以过去生活悠闲点也能够理解。但现在,外部竞争很强。人文学科的研究也越来越专门和细致了,在这种情况下,时间投入非常重要。如果我能处理好应酬的问题,那么在中国的研究时间是多于在美国的。我非常感谢浙大,给我安排的教学任务不重。



《傅山的应酬与交往:艺术社会史的一项个案研究》

白谦慎 著

上海书画出版社 2003


:来浙大后学术上您有什么计划?


:第一,作为一个学者,我的重心一定是研究工作。浙大给我的待遇按照中国的文科教授标准来说,是相当优厚的。我怎能不努力工作呢?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我对自己的研究工作有把握,哪些文章要写,都有计划。我还要再出一本英文著作,而且必须是由西方重要的大学出版社,我的第一本书是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希望这本也是。对此我有信心。


我开始关注和着手研究吴大澂已经超过二十年了,最初的阶段进度很慢,除了有傅山的研究在进行外,当时国内的资料公布的也不多。这几年情况有很大的变化,进度快多了。但是还要多久能完成,说不准,因为越做越大,越来越详细。我最近写了一篇近三万字的长文,讨论晚清文物市场和官员收藏活动,9月会在台北故宫院刊纪念故宫成立90周年的专辑中发表。我的好几篇文章稍做补充便可以做成一本小书。这个研究项目目前还在不断推进;



吴大澂


《吴大澂和他的拓工》

白谦慎 著

海豚出版社 2013


第二,参加艺术史的学科建设和带好研究生。艺术史在中国还是很年轻的学科,我在西方从事艺术史研究已有二十多年,教授也当了二十年(在去波士顿大学之前,我在西密歇根大学也教过两年艺术史),所以熟悉西方艺术史学科的情况。至于带研究生,则有名额限制,我听从学校安排。我年纪也不小了,希望能在退休之前认真地带几个学生,不但希望他们能做好研究工作,学风也要好;


第三,帮助浙大文科加强和海内外的学术联系。我在波士顿大学有18年的教书经历,未来依然会和学校保持密切联系;另外,我和美国的博物馆、学者关系很深厚,和欧洲、日本、港台学者的联系也密切。我会参与浙大的国际学术交流,提高浙大的文科在国际舞台上的能见度,引荐海外学者,帮助年轻学者出去访问、进修;


最后,浙大艺术与考古博物馆的工作。浙大正在建造一个艺术史教学博物馆,很巧,馆长助理正是我以前在波士顿大学的学生。博物馆建成后,我会协助他们加强和国外博物馆的联系。我和一些私人收藏家、基金会的关系也不错,希望可以帮助浙大博物馆在策展,建立收藏等方面做些工作。


这是目前的计划。我想,只要能得到大家的支持,齐心协力,大部分的目标是能够实现的。


:您谈到了学风,很多人希望您回来可以给国内艺术史研究带来新的气象。


:再能干的人,能力和作用都会有极限。我只能保证,管好自己,管好自己的学生。目前中国的学风比较浮躁,这是社会大环境的问题,不光是学术界,也不是我一个读书人就能改变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自己要有所坚持,学术风气越不好,你的坚持也就越难能可贵。有人认为这很难,我觉得不难,难不难就在于你愿不愿意放下“名利”二字。我常说,现在是中国人日子最好过的时代,也是做研究条件最好的年代,但恰恰又是学术做得不那么好的时代,做不好只能怪你自己。外在的干扰有吗?当然有,比如说一些不合理的规定,不负责任的老师等等。但是,只要有心,有坚持,在有外在干扰的情况下也能做出一些成绩。


所以,坚持,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就是一念之差——看你愿不愿意有所舍,敢不敢得罪人,我既愿意有所舍,也不怕得罪人。你在推掉一些应酬时,有时是会得罪人的,但是,只要你自己觉得问心无愧,不怕别人不带你玩,有什么不可以做到呢?今后如有年轻人当我的学生,只要你专心学习,不需要你给老师干什么事,不需要你给师母干什么事,老师也不找你办事,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学习上,把研究搞好,如此而已。这事够简单的吧?


我们把自己定位在做一个比较纯正的读书人、教书人,就是要回归做人做事最简单也最基本的方式——干一个读书人的本分之事。


有人说,因为你在美国才没受污染,我想在中国我一样不受污染。这跟我的家庭很有关系,我们家里都是这样的人。当然,很多前辈也是表率。我和浙大签的合同是七年,七年后,大家可以来检验,我这七年是在认认真真地教书、研究,还是在混,为自己的名利奔走。信不信,走着瞧。



《傅山的世界:十七世纪中国书法的嬗变》

白谦慎 著

三联书店 2006



《与古为徒和娟娟发屋》

白谦慎 著

荣宝斋 2000


:您回国前几天,张充和先生刚刚去世了,您是因为她进入艺术史领域的,能和我们谈谈她吗?


:她99岁、100岁和101岁生日时,都开了生日party,我都参加了。今年没开生日会,因为她躺在床上了。她虽然有些疾病,但去世主要不是因为生病,而是人老了,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去世的前两个周末,我都去看她了,先是6月5日,接到她身边的人的电话说情况不大好,我和妻子马上开车赶过去(单程两个多小时),当时她还是有意识的,我说,“我是小白,来看你了。”她说,“哦,小白,小白。”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清醒,还是一种临时的反应。13日又去看她了。 四天后她就去世了。她的追思会在7月18日,我在国内不能参加,但我写了追思短文,请朋友代我在会上发言。


:张充和先生去世后,国内的网友不仅追念她,也在追念那个时代。


:现在有民国热,她1934年就上了北大,当时上北大的女性很少。加上她的家世,她的老师,她的姐姐和弟弟——姐姐都嫁了有名的人,弟弟又很有成就,围绕着她的东西比较多。不过国内关于她的报道,错误也很多。


我们之间完全是因为书法结缘的,认识她是很自然的事。1988年我去华盛顿拜访鉴定学专家、弗利尔美术馆东方部主任傅申先生,当时拿了一幅自己觉得还可以的作品给傅先生看,他看完以后很客气地说,也要给我看一个人的作品——耶鲁大学梅花展图录上张充和的书法,看后很佩服。那时我在罗格斯大学东亚系教书法赚些生活费,系里有个李培德教授,说他的干妈字写得很好,结果他的干妈就是张充和先生。


1989年3月15日,我在一次学术会议上见到了张充和先生,很谈得来。同年9月4日,第一次去她家里拜访。她让我为她摹刻一方她遗失的乔大壮先生为她刻的印,我刻好后,她很满意。10月13日她提出推荐我去耶鲁大学跟班宗华先生读艺术史。10月26日晚上,她两次打来电话询问我上学的事情,非常热心。


因为有张充和先生和其他老师的大力推荐,我在1990年秋进入耶鲁大学读书,从那时起,我们的交往就多了起来,因为她就住在耶鲁附近。早年我一直没有透露是她推荐我去的耶鲁,因为她说她在耶鲁教了25年的书,只推荐了我一个人上耶鲁,这让我既感幸运,又有压力,怕给她丢脸。一直到《傅山的世界》出版后,有些成绩了,才告诉别人。



1995年的四人书法展上,
白谦慎、朱继荣、张充和、王方宇在一起



1996年,白谦慎获耶鲁博士学位



白谦慎小楷作品


:最近弗利尔美术馆在举行一个八大山人专题展,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王方宇先生的藏品,他是您去耶鲁的另外一位推荐人。


:我很早就知道王方宇先生了,也是因为书法。大约在1985年,他到北大讲学,我的老师袁行霈先生的太太给我一本王方宇作品集,我就和他联系,请他从海外寄点资料。到美国留学后发现,王方宇先生住的地方离我的学校开车就40分钟,就去拜访他。当时我只知道他喜欢书法,搞汉语教学,并不知道他还是个大收藏家。后来接触多了,才知道他是八大山人的重要收藏家和学者。


巧就巧在,报考耶鲁时我发现王方宇先生和班宗华先生是老朋友。而且,就在那一年,两位先生正在为耶鲁大学美术馆筹办一个八大山人艺术展。当时王方宇先生对我已经比较了解了,就给我写了推荐信。我刚到耶鲁,那个展览就开幕了。之后,我还上了班宗华先生的一个关于八大山人的讨论班。其实,我最早写的两篇艺术史论文都是关于八大山人的,一篇是《八大山人花押“十有三月”考释》,得到了王方宇先生的肯定;另外一篇是关于八大山人晚年书风的。


王方宇先生对八大山人的研究非常细致,对我影响很大。我一直认为做艺术史要具体细致,做一个人的研究,前提就是非常熟悉这个人——他的生活、作品、人生经历、朋友等等。所以我研究的人很少,八大山人我也下过一些功夫。


:您最主要的研究,是关于清代的傅山和吴大澂。如果从一个历史的角度去观察,您怎么看当下的中国书法之变? 比如说,现在有中国书法家的创作越来越靠近当代艺术,您是研究传统书法的,有自己的态度,但是在一次访谈中,您对蔡国强、徐冰在当代艺术创作中使用中国符号,表现出了包容的态度。


:现在是一个自觉地追求创新的时代。有的时候,变是有意识地追求风格;但有的时候,无意也能形成自己的风格。李安导演最近有个访谈,他说他从来不刻意营造自己的风格。因为刻意追求某种风格以后,这追求就成了魔障。


但我也不反对有意识地追求风格。有很多问题,我都会比较慎重地评论,因为自己没完全思考清楚,不能随便对别人作评价,还要观察。比方说,日本的前卫书法,井上有一、手岛右卿这些人,很多都是有意识地追求风格。我很早就讲他们做得很好。


所以,什么东西都因人而异,要具体来看,不能一概而论。在同一个标签下,有的人做好了,有的人没做好,不能拿一个做得不好的来否定这个标签,也不能拿一个做得好的来代表这个标签。


现在中国书法的氛围和晚明差不多,自主意识比较强,新的东西多。有些年轻人起步高,水平也好,问题就在于出名后就开始大量卖字,这样走不远。相比较而言,贫穷过的那代人,更容易功利性多一点。现在我遇到的一些年轻人,没那么功利了,可以好好做学问。我觉得以后不单是艺术史,整个文科的风气都可能变好。


:您的书法老师章汝奭先生,也是一个不求功利的人。


: 是的。1970年代后期,我经友人介绍成为他的学生。章老师是苏州人,但在北京长大,父亲章佩乙曾任《申报》主笔,是民国时期的重要收藏家。章老师退休前是上海外贸学院的教授,少年时曾有过扎实的旧学训练,中英文都很好,如今海上的收藏家还常请他在古书画上题跋。他基本不参加书法界的活动。多年前,他对我说过一句我一直铭记在心的话:“我章汝奭从来不混!”“不混”二字真是掷地有声!章老师对我的影响不光是在艺术上的,他特立独行的品格对我更是表率。简单地说,就是要靠自己认认真真的努力来立足社会,不做吹牛拍马、投机钻营之事。


:回国后有时间经常写书法吗?有办展览的计划吗?


:现在学术研究还比较忙,希望空一些有时间多练字。我没有办大展览的欲望,也没有精力。60岁的时候,我的学生们想给我办个展览,我谢绝了。目前,首要的工作还是学术研究,书法对我来说就是业余爱好吧。



名 片|白谦慎


1955年4月生于天津,祖籍福建安溪,在上海接受小学与中学教育。


1978年考入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1982年毕业后留校任教。1986赴美国罗格斯大学留学,1990年获比较政治硕士后,至耶鲁大学攻读艺术史博士,师从著名美术史家班宗华教授,1996年获博士。1999-2000年为盖梯基金会博士后。1997-2015年任教于波士顿大学艺术史系,2004年获终身教席。2002年春任哈佛大学艺术史系客座教授。2015年由浙江大学以“文科领军人才”引进。


主要中英文著作有《傅山的世界:十七世纪中国书法的嬗变》、《天倪——王方宇、沈慧藏八大山人书画》(与人合作)、《傅山的交往和应酬——艺术社会史的一项个案研究》、《与古为徒和娟娟发屋——关于书法经典问题的思考》、《白谦慎书法论文选》、《吴大澂和他的拓工》。部分论著被翻译成日文和韩文,在日本和韩国的权威艺术史杂志发表。2004年在美获古根汉研究大奖,2011年获美国国家人文基金会研究奖金。




特 别 鸣 谢

浙江大学文化遗产研究院

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博物馆


本辑统筹|林梢青

文|林梢青 (郑施诗对本文亦有贡献)

编辑 制作|姜贇 付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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