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C OST丨可能是罗大佑最被忽视的一张电影音乐专辑
BC OST
水乡温柔
何处是我家
1985年,罗大佑这阵“黑色旋风”在发行了三张惊世骇俗的专辑之后,背起行囊离开台湾,前往“明天会更好”的香港。
在那场开创历史的国父纪念馆演唱会上,他唱着“那是后来我逃出的地方,也是我现在眼泪归去的方向”。
1987年,台湾开放大陆探亲。再过两年,罗大佑受邀为张婉婷和罗启瑞的“移民三部曲”终章《八两金》创作电影配乐和歌曲。
《八两金》的另一个名字是《衣锦还乡》,也是这张电影原声专辑的名字。
电影的主创分别来自广东、香港、台湾,三个共同拥有辗转流徙经历和故乡情结的地方,一起完成了这部关于移民回家的故事。
所以在这部电影的配乐中,会听到大量东方气质的声音,悲怆磅礴的唢呐和鼓,如泣如诉的萧,再有古筝或琵琶;但在旋律上,又是流行的甚至摇滚的。
《衣锦还乡》
罗大佑、鲁世杰·1989·滚石唱片
(企鹅没有罗大佑的版权,so只找到齐豫专辑里这首)
《八两金》获得当时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原创电影音乐,这也是罗大佑到香港之后第一张完全为电影创作的专辑。
专辑中只有《船歌》和《传说》配上了歌词,与电影的情节、主人公的心境相得益彰地表达。
洪金宝在片中饰演的猴子,十几年前因为政治动荡离开家乡偷渡赴美,中国人传统的“报喜不报忧”心态,生生让家人和他十几年失去联络。
齐豫的《船歌》第一次在电影中出现,就是在快要抵达老家的船上。黎明时分,张艾嘉在船头洗衣,洪金宝整理衣衫,再过不久,就要见到分离十几年的双亲和妹妹了。
姐儿头上戴着杜鹃花呀
迎着风儿随浪逐彩霞
船儿摇过春水不说话呀
水乡温柔何处是我家
船儿摇过春水不说话呀
随着歌儿划向梦里的他
嘴儿轻轻唱着不说话呀
水乡温柔像那梦里的画
因为是“船歌”,又是水乡,这首歌里的和声和bridge用了类似船歌号子的方式,来呈现主人公对家乡的印象记忆。
《船歌》里的那份近乡情怯、离家数年的乡愿,只身在外无数次午夜梦回的地方,都是那个如画的水乡,船歌一曲,载满中国人的乡土情结。
《船歌》第二次在电影里响起,是张艾嘉出嫁的时刻。
又是在水中,又是在船上,从十几年前洪金宝扔掉所有大陆的证件,再到十几年后张艾嘉远嫁美国,重演这一幕,移民的注定漂泊成了一个轮回的宿命。
水乡温柔,何处是我家?
这个场景也构成了片中最为诗意和动人的时刻,一个在水中行,一个在陆上追,“船儿摇过春水不说话”。
从移民三部曲的另外一部《秋天的故事》结合来看,难免发觉男女主角被设置成远亲的关系,又同样以分离收场。相爱的人的分离,亲人的分离,游子和故乡的分离,构成了悲剧性的互文关系。
而在影片的结尾,乡愁的表达,游子与故乡的宿命轮回感又走得更远。
父亲告诉他家乡原本是水底,山上还遗留着古时候的龙头船。沧海桑田的变换,人在其中的渺小和飘零,随着罗大佑的《传说》达到情绪高潮。
天地的变迁 沧海与桑田
到底改变了我什么
落叶与老根 故乡的风尘
是故事中的传说
不如我归去 不如我不理
爱恨中付出什么
不如用我移山 不如将我填海
横竖也是传说
今生看看只能同属一枝根
我将忍不住回首抚摸我的残痕
春风吹的也算早 明天会更年少
这首《传说》实在应该整体看,三段式的歌词层层递进,从对故乡的渴望到轮回的感喟,再到传说和沧海桑田里的无常和虚无感,到最后又以向上的姿态投入到轮回中去。
《八两金》作为在内地拍摄的移民故事,对当时政治背景的展现,乡村的社群关系和山水面貌,都放进了电影中。
也正是如此,《八两金》的政治色彩也要多过前两部。
“只生一胎 严控两胎”标语
和片中的洪金宝一样,罗大佑当年的逃离,同样有来自身处的政治环境因素影响。《未来的主人翁》9首歌8首被禁,到了香港,一张《爱人同志》征服了唱粤语歌的香港人。
罗大佑对华语流行音乐类型风格和歌词诉求的拓宽,获得了应有的市场回馈。紧接着,他在香港也正式成立了自己的公司“音乐工厂”。
罗大佑
罗大佑为太多电影做过配乐,也留下了非常多的电影金曲,《衣锦还乡》作为罗大佑第一张电影音乐专辑,也和他本人的经历有着共通之处,这张专辑很少被提到,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另外早在2013年,BC举办的第二届香港电影主题展,“异乡情怀”为主题的片单中,就有张婉婷的这部《八两金》,“移民三部曲”的另外两部《非法移民》和《秋天的故事》也一同展映。
如今罗大佑完成了他歌词的后半句,回到了他当时逃出的地方,也是现在眼泪归去的方向。当年离家的年轻人,终于衣锦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