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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没有森林

2016-12-18 Mr.楼红 每日豆瓣



本文由豆瓣用户@Mr.楼红 授权发布


经典的影片被单纯的观看还好,作为艺术品,仅仅要你去欣赏就行。若要谈论经典,还是会有些胆怵,人们都太熟了,你所想到的,要说的,早就有数不清的前人说烂了。可是呢,依然还会念念不忘,依然还有更多的观者要喋喋不休,这是电影艺术的魅力,这也是令陌生的我们在这个冰冷世界产生交集的最便捷方式。




每一个导演的影片都是种独特的体验:李安的影片像是优雅的绅士在讲述倔强的孤独,昆汀·塔伦提诺的影片像是一群西装革履的知识分子在很讲道理的大开杀戒,是枝裕和的的影片,你看到的从来都是家,处处家的影子,家的迷人与无奈。而观看王家卫的电影,像是有人在耳边给我读诗,可以听到金城武和林青霞各自在做旁白时还夹杂着口音的那种亲切,这是诗的韵律才会有的东西。


我忘记从哪里听到这么一种说法:村上春树在听了甲壳虫乐队的《Norwegian Wood》后产生了创作《挪威的森林》的灵感,而随后的伍佰和王家卫则是读了村上的书后各自唱出导出自己的“森林”,伍佰的《挪威的森林》至今是经典,王家卫将孤独的森林放在了香港,以自己独特的影视风格成了中国电影界绕不开的一个名字。先不论这种讲法的真实性,了解这些作品的朋友便会发现,所有的创作者都在讲述孤独,但这种孤独又是迷人的美。而电影都是孤独的人在唱情歌。




影片的前半部分就像这张海报,逼仄的空间下令人艰于呼吸,市井拥挤的街区书写着匆匆,这和生活的仓促无序感很像。此刻的生活像时间一样转瞬即逝,甚至于只能自己自说自话,影片前半部分的节奏被不断出现的日期推着向前,作为观者的我也好几次跳离出来,发现自己被仓促向前的也是未可名状的时间。可是在这种无能为力的仓促下,所有角色能做的,或者沉默,或者自说自话,除了孤独,我们一无所有。




“从这一分钟开始,第一个进来的女人,我就会喜欢她!”


我承认在金城武讲出这句话的时候笑了一下,不过并不是想嘲讽什么,我觉得当影片暂停在那一刻,然后从当时推开去,除了讲这句话的金城武,我觉得所有人都不会相信这是一种可信的童(wang)话(xiang)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远离爱情太久了,这种带着可爱,有趣,又伴随着沉默的爱情,在眼前的一切向速度进军的社会里再难看到,相亲节目都成了程式化的行为,以至于对真实的爱情摸样开始陌生,陌生的想要落泪。或者,关于爱情的样子永远都不会变吧,改变的只是我们和我们的眼光。




“我早就想骂你了,你变了。你知不知道,做人要有性格嘛!就算她真的不回来,你也不要改变你自己啊,好好反省反省!


看着它哭的时候,我很开心,因为它外表好像变了,可是它的本质没有变,它依然是条感情丰富的毛巾。”


梁朝伟的角色在那个社会甚至都没有名字,663的代号就是他。他晚上回到家里对着王菲已经更新过的肥皂讲:你不要自暴自弃,前阵子看你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胖这么多啊?她虽然不在,你还得见人啊,不要再放纵自己了,减肥!


看到这里,我发现王家卫影片的一个特点:表面上剧中的角色对着一个具体的物象告白台词,但又像是角色在对着物象前的自己作温柔状的安慰与鼓励,又似乎还有一层,角色通过词本上的台词告白安慰着屏幕前孤独而脆弱的我们。一句台词像是说给三种对象听,这是在其他导演的影片里未曾有过的奇妙体验。




王菲赋予了阿菲这个角色灵魂,昆汀甚至认为,如果没有她在片中加州梦音乐下那段灵动的舞蹈,这部影片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看的。当然啦,那段舞蹈实在是太迷人了。



发呆的人在想什么,而此刻的你又在想什么?


与其他影片相比,同样近两个小时的影片,为何《重庆森林》会给人以莫名其妙的冗长感?这部影片原本设定有三个片段,后来成片放映时就只有如今看到的两个故事,王家卫将第三个片段独立拍成了《堕落天使》。我要谈的是,是否是因为我太着急,生活在这个时代总是迫切地想要发生什么,想要看到某种巨变以带来视觉的冲击及与自身生活的分离,而当整个故事波澜不惊,只是导演在勤勤恳恳的讲故事,是这份诚挚令我产生了审美疲劳,我是应该反思。当前一阵看完《卡罗尔》时,我便认定,这样的影片要是放在中国市场一定是不讨好的,先不谈尺度,单就导演那份慢慢悠悠,真真切切讲故事的痴劲,我认为中国的艺术创作者没几个能做到。



让我们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彼此,做会儿百无聊赖的白日梦吧。


影片中有一个镜头(我没有找到那个镜头的截图),隔着玻璃门梁朝伟与店老板说话,王菲在擦玻璃门——她反复在擦映着梁朝伟的那一部分——这里隐喻着一种对接触的渴望,但却隔了一道透明,冰冷的玻璃;正如媒介技术的发展逐步取消了空间的深度与距离感,但人与人之间的不可沟通的隔阂却越来越厚。我如今亦是如此,盗用木心的话便是:总想谈论什么,又诚觉无话可说!



这个杀手有点高冷


昆汀谈到这个角色时说,给林青霞披上金发是有两层意思:一个是塑造中国版的葛丽泰·嘉宝,卷发和太阳眼镜都是为了把她自身的个性隐藏起来,第二个是在电影《葛洛莉》中吉娜·罗兰兹扮演的女杀手形象,这是王家卫喜欢的电影,他从中受到了不少的影响,王家卫影片的风格和法国的戈达尔很像,如果你喜欢王家卫,相信你也会喜欢戈达尔。




“森林”里角色的忧伤混杂着自怜自恋的甜蜜,而这种甜蜜如果不是有人用放大镜将其定格,真实地呈现给我,否则我在无序的生活里永远也不会看见,人能看见的永远只有自己,写出《浮生梦》的达芙妮便认为,人在回忆里找寻的都是与自己有关的影子。王家卫后来在谈到这部影片时说,那时我有个感觉,很多时候我们做人的速度太快了,很多东西你都没留意到原来在你身边,其实有很重要的东西,不过你没留意;在电影里,我们玩很多和速度有关的东西,你会将一秒拉得很长,或者将一厘米拉得很近,或者很远,其实故事是在讲这个。所以我觉得电影之所以存在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见人生里所忽略的那部分。


最后我引用苏松妹对这部影片的看法作为结语:王家卫的影片里,不存在拯救,而是转化为一种慰藉,在平面的,现时的,零散的状态里,于深于远处的追问都是空无的,那么就满足于一种平面的,现时的,零散的慰藉;故事最后林青霞对金城武说了一句生日快乐,王菲为梁朝伟再签了一张登机票,影片的两个故事都没有终结,但观众找到了在后现代状态下让生活可资攀附,从而持续的东西:温情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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