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当爸爸的感觉，就像夏夜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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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想起去年夏天的晚上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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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踢完球，精疲力尽，十分尽兴。开车半小时回到家门口，突然觉得口渴难耐。不行，喝水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必须来一罐啤酒，冰的。

……从便利店拿着啤酒出来，咔嚓拉开拉环，咕嘟咕嘟，啊，上天了。这初夏的夜晚，微风清凉，我决定不马上回家，在外面待一会儿。

晃到小区里的小广场，在树下长椅上坐下，树影轻摇，夜色宁静。多么熟悉的感觉，我顿时想起了去年夏天的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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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儿子才半岁多，还是一个满床乱爬的婴儿，每天晚上都要抱在怀里哄睡。偏偏这家伙极难入睡，哄了半天还瞪着眼睛咧着嘴，哼哼唧唧，哭哭闹闹，全无睡意。

我整个白天都在上班，只有晚上才能带娃，自然应当主动承担起哄睡重任。我把他横抱起来，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晃，把我所有会唱的舒缓优美的慢歌，什么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难忘今宵难忘今宵、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你曾对我说相逢是一首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全部轻声唱一遍，再唱一遍，再唱一遍。

再后来我就用A4纸打印了许多古诗古文，贴在墙上，一边晃一边背。先是温习了许多小时候背过的课文，像什么《岳阳楼记》，然后又新背了好几个名篇，像什么《春江花月夜》、《滕王阁序》。我想，有本事你别睡啊！长此以往，你爹我就要学富五车了。

然而在某些夜晚，这王八蛋真的就不睡。我微信步数都刷到名列前茅了，又唱又背嘴都磨秃噜皮了，一直抱着这十多斤的家伙胳膊都酸了。妈的，他还瞪着眼睛。

我实在没有办法，换个环境会不会好一些呢？我对我妈说：“我把宝宝抱出去转转。”

抱着娃出了门，我俩就浸入了夏夜的凉爽静谧。

那种凉爽是空调营造不出来的。我儿顿时察觉到环境的变化，居然马上就停止了哭闹。

我在树下长椅上坐下，把他放在腿上，胳膊终于可以轻松片刻。在家里，我必须一直抱着他晃，停下来他就抗议。而此刻，他对于在树下小憩居然并无意见。他依偎在我怀里，安安静静，舒适满足，只有两只好奇的小眼睛还在四下打量。

那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爱意和欣慰。我当爸爸已经半年多了，但直到此刻好像才第一次和我的儿子真正单独相处。平时在家里，总是一群人对着一个孩子；也有那么两次，我一个人在家带半天娃，但只要在“家”这个环境里，我还是没有一对一的感觉。

此刻的感觉则完全不同。这夏夜如此美好，周遭又并无旁人，仿佛我们父子俩结伴进入了一个秘密小世界，分享这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惬意。我的儿子，我的骨肉，我至亲至爱之人，我们的关系独一无二，理应在这样独处的时间里细细体会。

那么，沐沐，你体会到什么了吗？你和爸爸有同样的心情吗？——他还只是个婴儿，话都不会说，自然无法与我交流。但我看他安静沉稳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同，我觉得我们父子的心意应该是相通的吧？

明知他听不懂，我还是一个劲和他絮絮叨叨：

沐沐，你看，这里只有你和爸爸。

沐沐，爸爸好喜欢和你在一起。

沐沐，刚刚从你身上吹过的是风，夏天夜晚的风。

沐沐，地上晃的是影子，树的影子。

念叨这些废话，可比在家里唱歌或背古文放松多了。念叨了一会儿，再低头看，我儿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我想，我们还会做许多年父子，还有很多机会独处，还会在许多夏天的晚上共享清风。但时过境迁，那时的心绪又不是此刻的心绪了。此刻独一无二，我一定会永远记得。我儿呢？他这么小，当然留不下什么记忆，但我想，此刻也许会以记忆之外的某种形式，永远留在他心灵的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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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的今天，又是一个夏夜。我坐在同一张树下长椅上，喝我的冰啤酒。去年夏天的回忆像河水般流淌下来。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