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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十人”汶川地震十年祭(一):我还在北川 而且生活得很好

2018-05-03

作者 王进


(十年之后,5·12地震重灾区之一的北川老县城。)


到达四川省绵阳市北川老县城地震遗址区时,已经是中午两点多,停车场的南侧隔壁,便是纪念馆管理科的一处办公地点,在一间简易的岗亭里,一个女孩正在大口吃着饭,看得出来,午饭时间非常紧张。


“您好!你们是来参观吗?需要讲解员吗?”


女孩快速放下手里的米饭,一边憋着劲将嘴里还在咀嚼的饭粒使劲儿咽了下去,一边拨弄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很有礼貌地向我们打起了招呼。记者出示证件及介绍信并表明采访意图之后,女孩执意中止自己的午餐,并带领记者先行参观遗址。


那会儿,我们只知道她叫高粒原,却并不知道她本就是从地震伤痛中走出来的北川群众。


5·12汶川特大地震纪念馆遗址维护科 高粒原


2008年5月12号14:28分,这是一个被中国人早已铭刻在心的时间,随着大地发出阵阵剧烈的颤抖,中国西南部四川省、西北部甘肃省、陕西省等多地在短短几十秒内遭受重大人员及经济损失,而记者眼前的北川老县城,便是大地震时,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




北川老县城遗址。


在高粒原的指引下,我们从遗址区北门进入,这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当年的惨状,一路上的残垣断壁让我们不由得逐一停留默哀,而每到这时,细心的高粒原总会中止解说,默默的站在一边。



“这是当年的烟草局,原本六层楼,如今只剩下最底的一楼了…我家当时就在这楼上住…...”


这话一出口,就像从头顶泼下的一桶冰水,一瞬间,我们不知道该用何种话语表达对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关切,十年前的她,该是什么样的惊恐无措?她又是如何爬出绝望一路走到今天呢?看着我们满脸惊愕,高粒原的脸色反而浮起了笑意……


“幸运的是,我当时不在家!”


原来,地震发生时,高粒原正在成都上大学。地震时的成都震感强烈,高粒原无法穿越震后受阻的通讯获知家乡的情况和家人的安危,直到晚上回到成都的姑妈家看了新闻,她才意识到,自己北川的家和父母亲人,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姑妈含着眼泪说让我坚强 我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就成了孤儿了 那会儿想哭 但是眼泪掉不下来 就是想着一定会有好消息”


虽然已过去十年,但回忆起那天的场景,高粒原眼眶湿润,紧咬嘴唇。


“因为余震不断,北川老县城已经不能进入,13号的时候,我们接到通知,在绵阳九州体育馆寻找亲属。”


从成都到绵阳的车刚刚在体育馆外停下,高粒原见到了密密麻麻被临时安置在这里的幸存者,高粒原一头扎进了人堆里,疯狂寻找父母的身影。


“人特别特别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眼就找到了我的父母,他们全身全是灰尘 妈妈脸上胳膊上还有很多血渍。”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穿越生死绝望和杳无音信后的重逢,就像死而复生。事后高粒原才知道,地震发生时,母亲正在在烟草局大楼一层的药店里,幸运的是,倒塌的柜子只压到了母亲的衣角。在地震短暂平息间隙,高粒原的母亲硬是在一片烟尘中找到了一个小出口爬了出来;她的父亲更为幸运,在户外从而逃过一劫。没能逃过一劫的那个亲人,是外婆……天灾面前,人最渺小,寻常日子里想都不敢想的生死离别,在这场地震面前,无异于一场毫无准备的彩排。高粒原和父母劫后余生,却与亲爱的外婆,阴阳两隔……


“以前总想着要努力挣钱,以后搬到大城市去,但是大地震发生后,我却越发想要回来,我想为家乡做点事。”


震后两年,2010年,高粒原回到了北川老县城,成为一名遗址区纪念馆的讲解员。


“离家近点,也离父母近点,不想再远离家乡远离父母亲人。”


同年,高粒原一家搬进了距离北川老县城35公里外的新北川,在120平米宽敞的新家里,高粒原结了婚,有了可爱的儿子。


(高粒原新家)


(高粒原夫妻婚纱照)


(高粒原和儿子一起)


“新县城建设得非常漂亮,很多设施也很齐全,我们现在住的环境也很好,每天下午,我会带孩子四处转转。”


高粒原居住的小区,门外的商铺可以买到几乎所有生活用品,而如果以小区为圆心,步行不超过十五分钟,可以到达新县委县政府、新北川县政务中心、新县人民医院、新北川中学……


“上班做讲解,回家带孩子,现在生活的很简单,但也很幸福、很快乐。”


地震撕裂的伤口,也许在心里永远不会愈合,但头顶的阴霾却会随时间逐渐散尽。高粒原说,关于未来,她没有想太多。从不去想要获得什么,改变什么,唯一的念想,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孩子健康成长,无论何时,都能守在一起。


新闻来源:陕西二套融媒体中心

本期编辑:蒋小羽、高磊

值班主任:林应乾、徐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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