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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十人”汶川地震十年祭(二):贺川 妈妈为你好好活着

2018-05-04

作者 王进

震后北川


5·12地震后的北川茅坝中学


震后十年,重回北川,作为当年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北川县茅坝中学,如今已是北川老县城地震遗址区的一部分了。十年间,北川县茅坝中学遗址不断有人们自发前来哀悼,而在操场上飘扬的五星红旗下面,有一条横幅格外醒目。横幅上面写着“亲爱的儿子,你好吗?妈妈好想你……”文字的末尾,是一串电话号码……


遇难学生贺川的妈妈成兴凤(图左)


在安昌镇多方寻找之后,我们在一条安静的街道里见到了电话号码的主人,成兴凤女士。


见到成大姐时,她正在膏药铺里忙着招呼顾客。听闻我们是从陕西西安远道而来,成大姐有些意外,更有些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原来在2016年,成兴凤曾在西安学习中医膏药理疗技术,学成归来,成大姐在北川安昌镇开了自己的小店。说话间隙,成大姐接到了女儿打来的电话。


“2015女儿原本在乐山歌舞团,平常去国外比较多,但有一次坐飞机去国外演出,遇到气流了,颠簸比较厉害,她可能想到当年地震的场景了,就吓哭了。她没和我说,但是我后来知道了,我就想办法说服她回我们这里工作。”  


说起女儿,成大姐眼角眉梢还能露出几分笑意,当我们问到挂在遗址里的横幅,成大姐说,是写给自己在地震中失联的儿子的。


“每一年过年、5·12、还有7月13她的生日,我都会去,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会好受些。”

十年前,女儿11岁,儿子16岁,一个上小学,一个上高一。

说是失联,是因为始终没能在震后见儿子一面。而在成大姐心里,她已经承认,儿子遇难了


“孩子本来应该在我们陈家坝乡镇上学,但是我想着乡镇教学质量不好,我走一步,肯定要走好一步,我要走到县城里面,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一步走错了,让儿子遇难了,我后悔一辈子。”


十年时间,成兴凤反反复复地想,转学?或是不转学?儿子是不是就有不一样的人生结局。如果当初安于天命,蜗居在小镇子里,也许儿子读书成绩不算好,但至少一家人还能在一起……


“天摇地动之后,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孩子,儿子在茅坝中学,女儿在中学旁边一百米左右的曲山小学上五年级,当时打电话都打不通了。”


2008年5月12日当天,成兴凤正在老家为母亲过生日。儿子贺川,和北川县城茅坝中学其余500余名师生一起,瞬间被山上倾泻而下的巨石掩埋。


余震还在继续,道路损毁严重,一双儿女音信全无,这位近乎疯狂的母亲一刻不停地向着北川县城的方向挺进……


“我们走了11个小时,走到我们一个乡镇,全是走路,没有路能走,全是远山,从镇上再坐车往江油方向走,北川路不通,从江油到绵阳,再从绵阳到北川。”


这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切割开了许多人的生死,成大姐11岁的女儿逃出生天,儿子却就此杳无音信




直到现在,我都不相信我儿子离开了,所以我留着电话号码,到现在都不敢面对这一切,总觉得随便走到哪个城市,就想突然一头碰见儿子,因为始终没有见到他 事发太突然了。


生不见人,是对生者最大的残忍。没有“正式的”告别,脑海中儿子贺川的影像反而愈发清晰。震后,成大姐夫妻俩远赴北京,开起了“北川兴凤餐馆”,只因记着儿子曾说过,要去北京上大学,毕业了把父母妹妹都接到北京……



然而远离了北川,成大姐心里的痛苦却没有丝毫轻减。那座小县城,那片废墟瓦砾,那个埋压着巨大伤痛的地方,却变成了她活下去的力量之源。


震后一年,2009年,成兴凤夫妻俩从北京回到了四川,她要在儿子能看得到的地方,再一次开始新的生活,她要为了儿子好好活着


在好心人的资助下,成兴凤开餐馆,干工地,又在不断学习新的技能,2016年,她开起这家膏药铺。



“开这家店之后,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因为很多人原本很疼痛,但经过我的调理,慢慢恢复了,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在调理身体疼痛和治愈心里疼痛之间,成兴凤只能做到前者。在她的微信朋友圈里,除了女儿的视频照片之外,还有一首歌的链接,点进去,忧伤的旋律缓缓响起……


到了漫山遍野,秋风吹花落的季节,我的孩子你还没回来…你是我一生的爱,在这个五月离开,如果还有来生我等待…


有些遗憾已无法弥补,有些伤疤还在缓缓愈合,这位母亲,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用心用力地活着,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新闻来源:陕西二套融媒体中心

本期编辑:蒋小羽、高磊

值班主任:林应乾、徐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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