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奖预售】傅国涌｜《民国年间那人这事》之《写在前面》《后记》
写在前面
傅国涌
历史是零散的，是每个白天或黑夜，太阳和月亮底下每个角落发生的片段。历史是完整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处于时间的河道之外，水流花谢，构成历史的每一瞬间。历史是沉重的，流淌着血与泪，弥漫着阴谋与算计。历史是轻松的，一个新人物的出场、一桩新事业的诞生，都能让我们在心底里为之欢呼，都能让我们感到心旷神怡。
历史容易被遮蔽，因刻意的遮蔽而被遗忘。历史如同甩不掉的尾巴，它从不缺席，也不迟到、早退，它永远在场。经过千山万壑，不管有多少峰回路转，蓦然回首，它总是静静地在我们面前流淌。
民国的横空出世不仅是中国史上空前的大事情，而且也是亚洲第一个共和国。无论如何，帝国的长梦已做到了尽头。透过孙中山、黄兴、宋教仁他们或忧郁、或诚挚、或清明的眼睛，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新的气息、新的图景，与一统山河、开疆拓土的秦皇汉武不同，与横槊赋诗的曹孟德不同，与“我花开后百花杀”的黄巢、李自成们更不同。虽然在这片古老而广袤的大陆上，民国只存在了短短的三十八年，真正是“弹指一挥间”，但那是一个别样的时代，一个王纲解纽、群雄蜂起、异族入侵也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乱世，有点类似闹哄哄的春秋战国和魏晋风流时代。当然，在文明的意义上，它已经远远超过以往的任何乱世。不光是各种在漫长的农耕和帝制黑夜里无法想象的那些新事业，包括出版、报纸、期刊、大学、银行、研究所、新式工厂……还有各个领域、各个层面的新人物，他们的面貌、气质、行事都不是旧时《世说新语》所能概括的。一句话，这里有全新的呼吸、全新的语言、全新的追求和梦想。
读史使人明智，读史使人痛苦，读史使人快乐，读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在许多同样零散的日子里，我阅读各类零散的民国史书，从日记、书信、年谱到回忆录、传记，并随手留下一些读书札记，没有风花雪月的猎奇故事，没有推背图式的神秘和玄虚，有的只是真实的声音和曾经的心灵脉动。我的这些札记注定了不成系统，也不会有结论，是非褒贬，全凭各位读者朋友明断。
后 记
傅国涌
从2005年9月到2006年6月，我应《南方都市报》之邀，大约写了九个多月的“每日专栏”，取名《民国故事》，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每星期写5篇，每篇800字。这些文字最初结集出版时，我的原意是书名就叫《民国故事》，出版方没有接受，执意另外起名《民国年间那人这事》。此书初版于2007年5月，七年多过去了，版权也早已到期，其间有不少出版社曾想重版，我一直没有答应，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因厦门大学出版社的盛意，才签了合同。
这次我愿意重版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近年来从网上、网下多次听说或亲见此书盗版，这些读者是通过正常途径在网上买到此书盗版，他们中有我认识的朋友，他们买了盗版并未发现是盗版，也有的人一看就能发现是盗版（我在网上曾偶尔看到有人发帖说买了盗版）。如果见过正版书，其实也不难辨认，一是盗版的封面装帧是平面的，书名中“那人这事”这四个字并没有以阳文凸出，一摸就知非正版，而且盗版的封面上有一句话，“历史不是线性的，而是多线条并进的”，其中“线条”被错成了“钱条”；二是内页用纸比正版要薄许多，所以印制质量很差，插图和文字背面都看得见。我的同乡读者牟剑华君曾向一售书网站投诉，2013年1月13日的《深圳晚报》也报道过，似乎也未见结果。同时在卖的还有《历史深处的误会》，也是盗版，这两本书虽是两家出版社的，却是同一个书商出的。
这是一本零散的故事体民国史，既不是高头讲章，更不是鸿篇巨制，卑之无甚高论，只是一些历史片段，原本只是每日为日报所写的段子，却受到许多读者喜爱，据编辑说，专栏刊出期间曾陆续收到读者来信，表示赞许，停刊之后还有读者来信表示惋惜，询问原因。结集之后，相隔七年多仍有读者，以致盗版迄今都还在卖，这段时间，在浙江、江苏、广东等地，都有人拿着新买的盗版书找我签名。
此书由各自独立的一个个小故事构成，看似微不足道，却涉及上百个人物，他们中不仅有缔造民国的伟人，有叱咤一时的枭雄、马上赋诗的军阀，也有以学术报国为天职同时关切国事的知识分子，有做着实业报国梦的工商、金融界精英，有以文章报国的报人，有提供书本而不是子弹的出版家，他们的面容、声音和梦想，在这些小故事中仍然活着。
此书初版不久，《南方都市报》记者曾对我做过一次采访，发表于2007年9月，大致表达了我的一些真实想法，我强调的重点是“那个时代有相对独立的社会空间”。特选抄如下：
南方都市报：我手头有你的两本书，《历史深处的误会》和《民国年间那人这事》，这是你以前在《南方都市报》发表的专栏文章集结。为何你对研究晚清、民国史这么有兴趣？
傅国涌：是个人性的因素。我其实对整个中国、世界历史都很感兴趣，但写作基本上落脚在近代以来的历史。原因是这个阶段离我们这个时代是最近的，我希望能在最贴近我们的这段历史中找出一些线索来。我们这个时代为什么走到现在？在晚清民国的历史里有蛛丝马迹，都已经埋下伏笔。晚清民国史对当下是直接相关的，甚至今天就是那段历史的延伸。……
南方都市报：类似的书不少，这是否说明当下读者的阅读趣味？
傅国涌：我觉得不能说是读者的阅读趣味决定的，有可能是反过来，这样的出版热潮培养了读者的趣味。但有一点是确定的，现在很多人都有普遍的怀旧情绪。那个时代从某些方面来看是值得肯定的。它处于一个文化转型期，旧的东西没有断，新的东西进来了，所以非常兼容。很多知识分子既有中国国学的根底，又能接受西方文化，在两者之间能找到平衡，而且那个时代也能够容忍这些知识分子个性的东西。
南方都市报：那是个时局动荡、民不聊生的时代，为什么让现在的人如此怀念和向往？
傅国涌：那个时代虽有战乱、军阀割据，也有外敌入侵，时局动荡，但知识分子是活得很有尊严、很体面的。也就是说，从底气上来说那个时代不错。最关键的是，那个时代有相对独立的社会空间，比如学校还是教育家们办的，报纸还是报人办的，知识分子做知识分子那一块，政治家做政治家那一块，各管各的。中国人喜欢用那句话，“百家争鸣”，百家争鸣的时代往往出现在这个社会表面比较乱的时候。正因为它乱，很多掌握权力、掌握枪杆子的人，他们的精力都放到战争、抢夺权力上面去了，还顾不上管其他文化之类的东西。当然这还不是本质原因。本质上是因为，那个时代没有一个“大一统”的意识形态。社会还是多元的，知识分子还可以找到各自的生长空间，你喜欢做什么可以往你那个方向去做。所以有些人搞乡村建设，有些人搞平民教育，有些人办实业，有些人办学校，各自可以从大处着眼，小处入手，为这个社会做事。
南方都市报：关注那个时代对当下有什么建设性的帮助？
傅国涌：我觉得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不是立竿见影的。它会影响一部分知识分子的思维方式和心态。……
南方都市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愿意生活在那个时代吗？
傅国涌：从个人生活上说，那个时代显然有它的优越性，尤其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在那个时代生活肯定比现在要从容，更能够做出事情，更容易出成绩，可以安静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的社会，干扰的东西特别多，诱惑也特别多，人很容易异化，整个社会非常躁动、不安静，人们都为了外在的东西活着。那个时候的人本真得多。当然，每个人只能在自己的时代里面说话，没有办法超越时代，也没有可能选择时代。
此次重版，整个框架未动，我只是做了一些修订或增删，并重新配了插图，绝大部分插图都是新的，我特别想把民国人物的手迹呈现在这里，所谓字如其人，也许是，也许不是。我愿与喜欢民国故事的读者继续分享我的读史札记，以及我收集的这些民国人物墨迹。
2014年8月13日于古田山
作者简介
傅国涌，历史学者，独立撰稿人。1967年生于浙江乐清，现居杭州。主要关注近代中国的社会转型、百年中国言论史、知识分子的命运史、企业家的本土传统等，并坚持独立的社会批判和文化批判，在多家重要报刊开设评论或历史专栏。主要著作有：《金庸传》《叶公超传》《历史深处的误会》《从龚自珍到司徒雷登》《百年寻梦》《帝国尽头是民国》《1949年：中国知识分子的私人记录》《百年辛亥：亲历者的私人记录》等。
《民国年间那人这事》简介
本书由各自独立的一个个小故事构成，看似微不足道，却涉及上百个人物，他们中不仅有缔造民国的伟人，有叱咤一时的枭雄、马上赋诗的军阀，也有以学术报国为天职同时关切国事的知识分子，有做着实业报国梦的工商、金融界精英，有以文章报国的报人，还有提供书本而不是子弹的出版家。他们的面容、声音和梦想，在这些小故事中仍然活着，让我们得以管窥那个除旧迎新的特殊时代中文人武将与工商业者们的民族气节与宽广胸怀，追寻上个世纪真实的声音和历史书写者们的心灵脉动。
《民国年间那人这事》目录
写在前面
城头变幻五色旗
两支笔和民国创世
国旗之争
“国庆日”
袁世凯的两次誓词
齐如山看兵变
七八个诸葛亮
渴不饮盗泉之水
“还是请政府收了回去罢”
土布短褂汤寿潜
围缸喝酒与四呼万岁
蔡锷的签名书
桃花颜色亦千秋
挂银牌的鱼
袁克定窝窝头切片
铸上钱币又如何？
军阀纷纷开银行
奉系军阀的财产
吴佩孚：岂止能望见长白山
吴佩孚的诗词
吴佩孚自比“关岳”
不做“猪仔”的议员
张作霖的“最不可及之处”
以闭门存钱为不二方针
梅兰芳与齐如山
梅兰芳意外得博士
徐悲鸿的柳暗花明
“你们把遗嘱写下来”
钱昌照遍访各路军阀
读书人的羽毛
梁启超“换了一个新生命”
辜鸿铭：“从良”还是“改良”?
日常生活中的王国维
章太炎：“老李，取烟来”
胡适拒绝张申府重回北大
夏丏尊改名
1919年3月26日
长序与短序
“处女”和“妓女”
徐志摩也有《梅雪争春》时
刘文典敢骂蒋介石
“四病”和“五鬼”
胡适与《资本论》
“他们骂我，我毫不生气”
胡适：“同学们，别误会！”
“王杨卢骆当时体”
任鸿隽：“你真大胆”
陈衡哲的眼睛
范文澜的“腐化腐化”
韬奋的个性
“我这小人物只能写小字”
张申府改名
“精神粮食”和“物质粮食”
顾颉刚考证大禹生日
鲁迅和故乡人
鲁迅为什么不去苏联
驳斥《顺天时报》的别有用心
沈从文：“中国还成个中国不？”
陶孟和发脾气
徐悲鸿的“一意孤行”
围棋和牢饭
赵俪生的“妾心古井水”
张奚若：“无政可参，路费退回”
“本人不是财神”
多变的虞洽卿
“一元即可开户”
“本人不是财神，不能应命”
“火柴大王”刘鸿生
“尔能枪杀我否？”
穆藕初倡斗黄头鸟
“商人政府”昙花一现
“穆藕初先生奖学金”
穆藕初与昆曲
卢作孚和他的船队
三门湾开发计划
范旭东的搭档李烛尘
“永利纯碱”和“侯氏碱法”
飘零的“永久黄”团体
侯德榜傲对麦克阿瑟
“岂有不入虎穴相救之理？”
水流云散
蔡元培“三顾茅庐”
“现在你做了，我十分感谢！”
司徒雷登为魏士毅立碑
陶行知的教育救国梦
阎锡山办学
蔡元培住林凤眠家的木屋
燕园的花生和课堂
“倘是一个E，天也蓝了，花也香了”
陈寅恪的蓝包袱和黄包袱
黄侃的最后一堂课
老清华的课堂一
老清华的课堂二
刘文典上课
“对不起，我这里有个小动物。”
“就是命定的了”
杨振宁铁锹挖书本
“人各有志，给分六十”
捐款和补助
“你就是司徒雷登先生”
植物学家胡先骕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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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供书本而不是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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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如开个书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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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五初入商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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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羊补牢，未始为晚”
因为金条超重
“大家都不来了！”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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