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风：94岁童心未泯的涌动与印记｜人文初心·师者

蒋风蒋风，我国著名儿童文学理论家、浙江师范大学原校长，作为我国儿童文学开创者，带领浙师大儿童文学团队，创建我国第一个儿童文学研究所，招收我国第一个儿童文学硕士研究生，创建我国第一个国际儿童文学馆。撰写新中国第一部《儿童文学概论》,新中国第一部《儿童文学史》,编著了“五四”以来第一部最系统的《中国儿童文学大系•理论卷》；他是我国第一个国际格林奖获得者，国际格林奖9位评委中唯一的华人评委；离休至今,自己一人创建“中国儿童文学非学历研究生讲习班”。

在那2019年8月16日，第25届全国儿童文学讲习会在金华如期召开。儿童文学评论家蒋风，现代文学评论家高玉、首作帝，儿童文学作家简平、汤汤等数位中国儿童文学界专家、学者亲临现场讲学，为近60个来自全国各地的儿童文学爱好者们开堂授课。这群人中大部分是各地中小学教师，也有不少从事儿童文学作家、儿童文学杂志编辑等职业，每年的七八月份，来自天南海北的学员们都会从各地赶到金华，宛如“朝圣”一般，共赴名家学者济济一堂的全国儿童文学盛会。

展开为期5天的讲习会，学员们一起研讨儿童文学创作模式，彼此交流创作体会，逐渐建立起绝假存真的儿童文学视角。他们到达金华的当晚就进行分组，连夜创作出原创组歌，在第一天的开班典礼上就进行童歌表演，满堂萌翻。课程安排中，蒋风凭着自身在儿童文学界泰山北斗般的地位，每年都能邀请到全国各地著名的儿童文学理论家、作家来为学员授课，帮助学员们深入了解现当代文学与儿童文学的发展脉络。今年的讲习会上，几位从讲习班中走出的金华市十佳儿童文学新锐青年作家们也来到现场，向新学员们分享创作经验，成为历届讲习班新老成员间聚会的新亮点。

而且在原有课程基础上，今年的讲习班又不断推陈出新，将“讲”与“习”结合，增加了以前从未尝试过的现场创作环节。学员们学以致用，根据讲师的命题进行现场创作，在讲习班的课堂上就诞生了一篇篇优秀儿童文学作品，如萱萱（周宸萱）现场创作的《如果》、戴艺贝创作的《迷路的星星》以及张玲芳创作的《蜗牛街1101号》等。学员们研讨交流后，著名儿童文学作家简平对这些作品进行课堂点评，从叙事视角、内涵意蕴、审美感受等专业角度给出建议。这些佳作本就是相当成熟的童话故事，再从专业的指导建议中汲取养分，很多都被刊登在了各大儿童文学报刊杂志。

并且除了办学形式上的“新”，今年的讲习班上也出现了很多新面孔、年轻的面孔，90后的学员占了很大比例，这让蒋风感到欣慰。他在1994年从浙江师范大学教授岗位离休后，就以公益讲习会的形式创立起这所“民间大学”，25年过去了，这所“非正式”的大学却愈发焕发出勃勃的生机，口耳相传，长盛不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儿童文学爱好者参与，这所本是蒋风一个人的大学，也逐渐变成了一群人的大学。

至于讲习会的最后一天有进行论文答辩的传统课目，只有通过毕业答辩的学员才能获得“结业证”。原本，学生是否具有结业资质的标准都由蒋风一人评定，讲习班的各项工作也是他亲力亲为，随着蒋风年事渐高，学员们就自觉承担起了讲习班的各项事务。从五、六年前开始，就在水平高的老学员中成立起毕业论文学术委员会，对毕业学生的资质进行审查，经过郑重讨论后进行评议。“人人参与、自助学习”的主人翁意识，让每个人既是学员又是义工，以自助互助的形式共同建设这个讲习班，成立了筹备会、预备会、后勤委员会等组织，书记员做笔录、宣传员管宣传，分工细致，各司其职，并且逐渐制度化、模式化，让这所“大学”拥有了永续传承的动力源泉。

之后蒋风把这所自己一个人办起来的民间大学叫做“中国儿童文学非学历研究生讲习班”，面向全国免费招收学员。实际上，在上世纪80年代初，蒋风就是第一个开始培养儿童文学研究生的人，他在浙江师范大学任教期间，就培养出了8届儿童文学研究生，出师的16人中超过四分之三的人，都成为我国一流的儿童文学高手，是当下儿童文学理论界的中坚力量。

从那上世纪90年代以来，儿童文学迅猛增长，我国儿童数量也在急剧飙升，无论是时代的发展还是社会的需求，都越来越需要一支高质量、有水平的儿童文学创作队伍。而儿童文学人才培养的机制却并没有跟上儿童文学的发展脚步，学界对儿童文学始终存在“小儿科”的偏见。蒋风有着为推动中国儿童文学发展培养优秀人才的决心和能力，却也在儿童文学硕士学位点难批、招生人数受限等体制限制下，感到有劲无处使。按照规定，他每年只能教一届研究生，一次不超过两个，等到这届学生毕业后，才能招收下一届学生，这样的人才培养速度远不能满足儿童文学发展需求。于是，1994年从浙江师范大学离休后，蒋风总结自己在儿童文学研究生培养上的丰富经验，开设了不限学历、不限国籍，打破一切限制的“非学历儿童文学研究生”讲习班，弥补了一部分制度上的短板。

只要有学历与非学历儿童文学研究生，在完成规定的课程，接受专业老师授课，进行毕业论文答辩方面是相同的；而在入学条件，教学方式，学习时间，授课形式，教学内容两者却大相径庭；有学历以研究性为主，兼顾创作与实践；非学历则以创作为主，重视学员间讨论，同时兼顾研究。其“宽进严出”的“严出”指出道“门槛”；“宽进”则为求学者提供了更开放、更多元的途径。当然，有学历与非学历研究生的毕业不是成才的唯一考量。“只有学用结合，多出作品、出好作品，乃谓成功。”蒋风说。

终于经过25年辛勤耕耘，讲习班总共招收了700多名学生，这批“非学历儿童文学研究生”中，涌现出了汤汤、张玲芳、方先义、翟攀峰、巩春林、陈巧丽、孙慧玲等一大批出类拔萃的儿童文学作家。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学员们像蒲公英一般，将儿童文学的种子播撒到全国各地，栽培出了一朵朵色彩缤纷、生机盎然的儿童文学花朵。

蒋风在中国儿童文学队伍不断壮大的态势下，要让儿童文学的创作和研究深入发展，一本分门别类、有针对性的专业工具书将会发挥重大作用，能够与儿童文学发展相辅相成。早在1992年7月，蒋风就编撰了中国第一部专业儿童文学工具书——《世界儿童文学事典》，其中收录了3700多个词条。

并且而后，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激荡春风，儿童文学经历了天翻地覆的30年发展，其文化内涵更加多元化，旧版《事典》显然存在许多不足，蒋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补充修订《事典》成为自己人生一大夙愿；终于，在90多岁高龄时获批了国家社会基金年度重点科研项目，启动对《世界儿童文学事典》修订。他动用自己所有人脉，召集了近50人参与修订，思路更广、视野更宽，将新编《事典》分为儿童文学理论、中外儿童文学作家、作品，以及中外儿童文学相关的出版社、文学团体、组织奖项等上万个词条。在时间跨度、区域空间、涵盖内容、价值取向、学科范畴等方面与20年前的旧《事典》对照都进行了新的升级。

而在旧版《事典》的收录内容截止于90年代初，新时代的作家与作品不及有所收录，新版的《事典》着眼于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新千年以来世界儿童文学的创作现象、作家作品，在原版事典的基础上对内容进行了贴近时代的补充与延伸。在时间跨度上，关注了当下文坛，对蓬勃兴起的80-90后儿童文学作家的创作亦收录其中。

至于在区域空间方面，也在原版基础上有了极大的拓展。儿童文学作者以国际大洲为界，汇集了欧洲、北美、南美、亚洲、大洋洲、非洲等几乎所有国家有史可记的儿童文学作家。不仅关注欧美发达国家的儿童文学，更是把目光投向了非洲各国比如埃塞俄比亚、尼日利亚、南非的儿童文学作家的创作和儿童文学发展，这在目前儿童文学学界还是未曾涉足的国际标尺。在中国方面，补充记录了港澳台地区在改革开放之后的儿童文学发展，与此同时，采用不同民族为界，着重关注我国各偏远少数民族地区的儿童文学作家和他们的民族写作。

到了21世纪之后，儿童文学作家群体不断扩大，国家设立各项权威的文学奖项，儿童文学“小儿科”的地位已今非昔比，许多文学作家把为孩子写点东西视为一种荣耀，越来越多的成人作家跨界笔耕儿童文学创作。于是，在内容涵盖上，新编《事典》将作品中具有儿童文学性质的古今中外成人文学作家及其作品也收录其中。诸如叶圣陶和他的童话集《古代英雄的石像》、《稻草人》等，铁凝和她的《哦，香雪》、《没有纽扣的红衬衫》等。

再说在价值取向上，旧版的《事典》对儿童文学的理解受时代因素的影响，是立足于“教育本位”的理论基点上，认为儿童文学应该给予儿童以道德、文化、阶级情感的教育，有一定的时代局限性。直到上世纪90年代，学界才把儿童文学中的“文学”放在第一位，将儿童文学定义为是有年龄特征的、有方向性的、帮助孩子建立对世界的认知的文学作品。于是，在新版词条收录的过程中，蒋风把文学性放在第一位，儿童性放在第二位，第三位放在方向性，把真善美视作儿童文学创作寻求的永恒真理。

那么此外，新版的《事典》秉承更开放多元的价值观，争取还原一个丰富的儿童文学生态，不仅只是关注儿童文学作家和创作，还对早教、儿童心理学、亲子阅读、儿童脑科学、先天残障儿童阅读等热门与前沿的课题都有一定的涉足。

而到目前，新编《世界儿童文学事典》已完成超过八成，一本包罗最新古今中外儿童文学与儿童文学理论的专业工具书即将面世。面对国家重点科研项目大功告成，蒋风却“意犹未尽”，他要在新书发布后召开一个新书探讨会，汇集中国儿童文学界有影响力的人物，向人们传递重视工具书重要性的观念。

并且与此同时，蒋风把浙师大表彰其获批国家项目颁发的8万奖金，自己出2万，用这10万元购得湖南少儿等出版社数万册儿童读物，分成四大包，无偿赠给金华市金东区所辖四个乡镇，作为“蒋风儿童文学馆”藏书，供儿童阅读。无独有偶，时间拨回到2013年，荣获 “国际格林奖” 的他，把奖金全额捐赠给浙师大，设立“蒋风儿童文学理论贡献奖”，旨在奖励全国范围内在儿童文学学术研究领域取得卓越成就的儿童文学理论家。“这个奖不属于我个人，而是中国儿童文学理论工作者们共同的荣誉” 当年蒋风在日本大阪举行的“国际格林奖”颁奖典礼上如是说。

直到日前，由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指导、浙师大与武义县人民政府共同举办的“首届蒋风儿童文学青年作家奖”揭晓，内蒙古自然文学作家格日勒其木格•黑鹤摘得桂冠。“蒋风儿童文学奖”为推动当代中国原创儿童文学的发展，为拓展奖项的广度与深度迈出了崭新的一步。

并且蒋风是中共中央宣传部“德艺双馨”哲学社会科学者获评者、一生硕果累累，桃李满园；作为“中国儿童文学奠基人”可谓无出其右者，更是当之无愧。如今94岁的他，领悟最重要的一课就是“人生短暂，时间宝贵”。有诗云：人生七十古来稀，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成就目标乃行一百里路，走了九十里才算是一半。蒋风越是板着指头来数时间，越感到人生还有太多未完成时，越是要倾心儿童文学的耕耘，于是乎，他耄耋之年，为推动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而童心未勉，迈出一个个坚实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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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精英2019 我与祖国同辉煌》 文字 | 沙德安图片 | 沙德安 部分来源于网络
编辑 | 王珏责任编辑 | 刘思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