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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父辈

2017-03-01 莞青 北大清华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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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莞青,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安于现状,亦心生向往。


父辈


鞭炮燃放的气味还缭绕在空气里,火红色的纸屑还没清扫,铺满了干净的洋灰土地。年,过完了。

 

父亲换下初一串门时候穿的衣裳,慢慢地叠好,放进了大衣柜里。问母亲要来平日里的老棉袄,两手插进袖口里,顺势蹲靠在正屋的门槛上。“他娘,上一次家里人搁一块吃饭是啥时候来着?”“去年年初六,我记着那天还下着大雪,冻得老四家家的小孙儿的鼻头红通通的,那模样可真惹人怜咧”母亲边和面边笑着应到。半晌,父亲说:“赶明儿你拾掇俩菜,我打电话,让他们都来热闹热闹。”

 

这样全家老老少少聚在一起的日子,往年是常有的。

说着念着,聚会的时间也就到了。母亲做了满满一桌子拿手菜,虽不是山珍海味,但也算得上色味俱佳了。全家人围坐在一起,故事就开始了。

 

大抵是上了岁数,话也不知不觉的变得越发地多了。大伯喜欢诉说陈年往事,斟一杯小酒,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年轻的时候,大伯是村里的大队书记,在那个追求温饱的年代里,能当上个一官半职,也确是了不起了。大伯说,村里总会在每个月月末给他们这些干部分二两肥猪肉,每次月末天黑,父亲还有剩下的三个兄弟就早早地在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口张望着等着他。奶奶拿几颗大白菜,把肥肉切成细沫沫,兄弟几个一齐拿着红薯面的煎饼吃着,格外的香。大伯抿了一小口酒:后来富裕了再也不缺大鱼大肉了,但那种味道啊,却是这辈子都再也触及不到的渴念。

 

酒的醇香混合着饭菜的香味,屋子里显得格外暖和了。二伯一手抱着不满一周岁的小孙子,一手拿着拨浪鼓,笑嘻嘻的跟牙牙学语的他打趣着。记忆里,二伯就很少言语,二伯当过兵,却没有丝毫严肃之气,更多时候他是微笑着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稚嫩的幼娃,眼角不知不觉又漾开了浓浓笑意。

四叔招呼着大家吃菜,这个骨子里带着倔劲儿的老四,冲父亲要了一根卷好的老汉烟,吧嗒吧嗒的吸着,父亲欲拿给他成盒的,他不吸,吐一口烟圈,说喜欢老汉烟的味道。听父亲提起过,四叔打小鬼点子多,用弹弓打麻雀,拿簸箕捉山鸡,爬屋顶看星星……他也时常把自己童年的事讲给我们子辈们听,眯着眼睛,仿佛半个世纪前的事儿,通通发生在昨日一样。


竹筷敲击着酒壶,话声笑声交织着,氤氲在整个院子里。

 

我出神的听着这些老一辈的故事,直到五叔把菜夹到我碗里,才回过神来。父亲兄弟五个,最小的五叔也年近半百了。我还能清晰的记得,儿时,每每到家里来串门,他总要把我抱起来抗在肩头,在原地转圈,我咯咯地笑着嘴里不停地喊着:飞喽,飞喽。有时候,他会捏着我的小脸说:我家小姑娘长肥了,叔叔都抱不动喽。看我撅着小嘴不服气的样子,他就笑得合不拢嘴。那个时候的他啊,还是容光焕发,而今,却也双鬓渐白,只剩满脸的皱纹了。

母亲掀起灶上的锅盖,白色的雾气一股脑涌出来,涌向渐灰色的天际。一个个小巧玲珑的饺子在咕噜噜的沸水里推搡翻滚。韭菜香随风飘荡着,飘进鼻子里,耳朵里,眼睛里,飘进记忆里……

 

几壶浓茶过后,聚会也就接近尾声了,父亲拉开院子里的灯,又将双手插在袖口里,不声不响的,打发着要离开的叔伯们。军大衣包裹下的小一辈的小孩子们已经趴在各自父母的肩头上睡着了。月光柔,笑声依旧。

 

父辈们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又抱着孙子,一步一步的,慢慢地,消失在夜幕里。父亲站在门口向着远去的家里人看了许久,在昏黄的灯光的照耀下,沟壑纵横的脸颊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微微作红了,佝偻着的身子时不时的颤抖。

 

父辈的老去,子辈的成长,生命的传承,生生不息。

部分往期原创文章:

【原创】我的褐色母亲

【原创】童年锦时


图片来源:网络

本版编辑:阿姬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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