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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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

在我当服务员的半个月时间里，坐在墙角的那个老人每天晚上都会来吃一碗面。每次吃面的时候，他都会拿出手机屏幕看着。屏幕上是一个年轻女孩，我瞥见过几次，还挺漂亮，大概是他的女儿吧。

有一次他来得晚了，店里已经没什么人。给他端上热气腾腾的臊子面之后，我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他还是一样的一连串动作，就像电脑程序预先设计好的代码，每一个动作的衔接是那么流畅，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感觉。我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果然还是那个女孩的照片。

“想姑娘了吧？”我准备找点话说。

“这是我前妻。”他头也不抬，一边吃着面，一双眼睛始终不离手机屏幕。

我一怔，别人的家事我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不过，老汉却像好不容易找到人倾诉一番心事似的，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们结婚才三年，我跟她经常来这家面馆吃饭，基本上总是坐在这两个位置。她那个时候爱美，不过也确实漂亮。她有一个习惯，老是在吃饭的时候让我给她拍照。她跟那些女孩子不一样，别的女孩子喜欢自拍，而她非要我给她拍，说那样拍出来好看。刚开始经不起她软磨硬泡就给她拍了，可是时间久了，我哪有那个耐心啊，偏不给她拍。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再没跟我一起来这儿吃饭了。两年之后，我们就离婚了，我都不知道当初她为什么非要离婚。在那以后，我有三十年没来这儿吃过一顿饭。我以为这家店早就不再了，结果一个月前发现它还在这儿。这不，已经习惯了，产生感情喽……”老人自始至终看着屏幕，好像不是在跟我说话，而是在跟屏幕说话。

“这儿的布置啊，还跟以前一样，就是装修了一下。你们的厨师也是原来……”老人话说了一半居然奇迹的抬起头朝里面几排桌子的墙角扫了一眼。我朝他看的方向望了一眼，那里坐着我们老板的母亲，这个刻薄的老太太比她的女儿还要勤快，每天坐在那个位置盯着我们干活，生怕我们偷懒。

我转过身的时候，老人已经站了起来。挑着面的右手不停地在瓷碗里面跳舞，跟池塘里洗衣服的妇女似的。拿手机的左手停在半空中，不仅多余，简直就是大煞风景。突然，老人把拿手机的手举过头顶，然后猛地朝地上砸去。手机被摔成了几块。老人的这个举动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早忘了他为什么要摔手机这一疑问。

我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朝老太太那边看了一眼，我想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眼泪早已不争气地滚了出来。我掏出手机给女朋友打了一个电话，晚上出去吃烧烤，我要给她拍照……

作者简介

诗茗，既不会写诗，也不能品茗，却以诗之名的某某。

图片来源：网络

本版编辑：阿姬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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