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捉鳝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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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鳝鱼

鳝鱼俗称黄鳝，因身体表面青中有黄而得名。鳝鱼广泛分布于我国各地，尤其以长江流域为多。以前，在我的家乡湘北一带，人们插田时都能抓到鳝鱼。鳝鱼的主要特征与泥鳅相似。它像泥鳅一样能分泌粘液，所以人们一般不容易抓住它。与泥鳅稍微不同的一点是它善于打洞，因此它的藏身之处一般都在洞中。此外，鳝鱼的体型一般比泥鳅要大且长。
 
说到鳝鱼，我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起小时候抓鳝鱼的情景。在我们老家那里，鳝鱼几乎随处可见。池塘里、水渠边、小河旁、水田里等处处都有它们的身影。但是，要抓住它们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主要原因在于它们会打洞，会藏匿。次要原因在于它们全身光滑，即使被人抓住也很容易逃逸。尽管如此，当地人还是想了一些抓鳝鱼的方法。
 
我们那里抓鳝鱼的方法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用诱饵钓，一个是到洞里捉。在我小时候，每逢夏天，我就看到一些头戴草帽，腰缠篾篓，手里拿着一个铁制的长钩子的人在村里的沟渠边、水田旁、池塘附近穿来穿去，那些人就是用诱饵来钓鳝鱼的。他们的篾篓里也装着一些钓来的鳝鱼。他们钓鳝鱼的办法，一般是把铁钩的一端穿上蚯蚓，看到哪个沟渠边或者池塘里有个洞像鳝鱼洞时，就用手掌在洞口附近啪啪地合拍三下，然后把长钩子带蚯蚓的一端伸入鳝鱼洞中。为了将鳝鱼引到洞口，有些钓鳝鱼的人还把米酒等撒到离洞口不远处的水面上。鳝鱼会不会出来咬铁钩子上的蚯蚓？这个事情谁也说不好。那要看钓鳝人的运气。运气好的时候，钩子放进去二三分钟，就有鳝鱼出来咬了。大概是这条鳝鱼饿得太久了的缘故吧！也许是它感觉迟钝，没有发现这个东西只是一个诱饵。一旦鳝鱼咬了钩，钓鳝人就会把钩子紧紧地扎进鳝鱼的口中，然后顺手把它从洞中拖出来。这时候，被拖出来的鳝鱼，往往口中带血，但长长的身子和尾巴却紧紧地缠绕在钩子上，生命特征并未消失。鳝鱼上钩后，钓鳝人会把钓到鳝鱼的钩子放到篾篓顶端的入口处，并用钩子敲打篾篓。几分钟过后，鳝鱼就会从钩子上松脱，掉到篾篓中。如果钓鳝人运气不好，钩子放进疑似鳝鱼的洞中就会半天不见动静。但钓鳝人一般也不会等得太久。如果半小时过后，还没有鳝鱼咬钩，他们就会把钩子收回来，走向下一个目标。那些年月钓鳝鱼的人多的原因在于鳝鱼价钱高，一斤鳝鱼一般能卖二三十元。而那时做工的工价很低，大约每天只有二十元。由于钓鳝鱼比做工划得来，所以很多人趋之若鹜。我老家隔壁有个堂哥在那些年里搞完双抢后就天天到村里村外去钓鳝鱼。

到鳝鱼的藏身洞里去捉它们一般只适合在水田里进行，因为池塘边，小河旁的鳝鱼洞大多比较隐蔽。一般人不易发现，而且，池塘边、小河旁的鳝鱼洞很容易跟蛇洞搞混。要是探鳝鱼时不小心弄出一条蛇来或者被蛇咬伤，那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所以，去那些地方弄鳝鱼一般只能采取钓的方法。而水田则不同。水田里鳝鱼的藏身洞很容易被发现，有时是在田埂上，有时是在水田中，一般都有头尾两个洞。去水田里找鳝鱼洞的时间以在插完晚稻后的七月中下旬为宜。因为此时水田里能见度高，水浅，水中有个什么小东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且由于天气炎热，鳝鱼一般容易出来透气。找到水田里的鳝鱼洞后，可以采取两种方法捉鳝鱼：一种是将它从洞中赶出来，一种是两只手一前一后将鳝鱼在洞中抓获。如果鳝鱼洞打在田埂旁，一般采取前一种方法，即用脚使劲地向一个洞口踹，同时用眼睛盯着另一个洞口。如果这个洞里有鳝鱼，在被呛了几口泥水后，它一般会从另一个洞口跑出来。出洞后，在水田里向前滑动的时刻就是捉它的最好时刻。一般只要紧跟在它的身后猛追两三步，看准了，张开右手并叉开中指和食指，然后用中指和食指对准它的身子狠狠地一夹，这条鳝鱼便到手了。抓到它后，就可以把它扔在你随身带着的铁桶或篾篓里。与抓泥鳅不同的是，鳝鱼反弹的能力很强。要是铁桶或篾篓的上端没有盖，鳝鱼就很容易反弹出来逃走。所以，捉鳝鱼时，铁桶或篾篓要记得弄个盖子。要是实在不好弄，至少也要在铁桶或篾篓底部放一堆淤泥用来安抚一下它们。如果鳝鱼洞打在水田中，一般采用后一种方法，即用两个手指分别从两个洞口伸入并试探跟进，直到捉住鳝鱼为止。但鳝鱼有时候也是比较狡猾的。即使它在洞中，也不容易被人们捉到，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它会咬人，即咬你伸入它的头部方向的那个洞口中的手指；第二个是它会弃洞向淤泥中逃逸。所以，为了防止它咬人，你最好在你伸入洞中的两个手指上都缠点薄膜或胶带，这样它咬不到你。至于它再次从洞里向淤泥中逃逸，那就只好随它去啰。
 
我小时候抓鳝鱼，最先是看来村子里的那些钓鳝鱼的人是怎么钓鳝鱼的。除了看他们怎么钓，有时候我还会掀开他们的篓子去看看它们钓了多少鳝鱼。嗬！不看不要紧，一看吓我一大跳。篓子里的鳝鱼至少有十条以上，而且都是大鳝鱼，约重一两斤，长约一尺，它们都缩成一团在篓子里乱爬呢。看来那些钓鳝鱼的人收获还不小。后来，由于在一次插田时，捉过两条鳝鱼，我便对怎么抓鳝鱼有了一点经验。那年夏天。插完晚稻后的一天，我便自制了一个铁钩，请姑父帮我制了一个带盖的篾篓，在大太阳底下到水田里去捉鳝鱼。我先在田埂上逡巡。如果发现有鳝鱼洞，我就会在那里停下来，在小心翼翼的查看完它的两个洞口后，我就走下水田用脚踹其中的一个。踹了约二三分钟，果然看到一条青黑色的鳝鱼从另一个洞口飞快地溜到水田里。我立即跟上去，叉开五指，对准它的脊背狠命一抓，一下就把它抓住了。有了第一次收获，我心里自然喜滋滋的。于是，我又沿着这条田埂继续找鳝鱼洞。走不了几米远，果然又发现两个鳝鱼洞，而且其中一个洞口的水上还有鳝鱼吐的泡沫呢，我知道这条鳝鱼要下崽了，肯定体型比较大，也可能比较凶猛。于是，我在食指上裹了三四层透明胶带，然后走下水田，用脚踹其中的一个洞口。可奇怪的是几分钟过去了，这条鳝鱼还不见出来。我便用右手食指试探着从踹过的洞口伸进去，手里感觉到摸到一条细长的东西，我猜想那可能是鳝鱼的尾巴。于是，我用左手食指小心翼翼地沿着另一个洞口的洞壁伸下去，试图将鳝鱼堵在洞中。由于田埂上泥土较硬，鳝鱼一般无法从洞中逃出，只需防止被它咬伤既可。由于该洞不长，我的两个手指合在一处后，终于把这条鳝鱼抓到了。这条鳝鱼大概有一斤多重，在洞壁上，我还发现几条小鳝鱼。我想：那大概是母鳝鱼产的仔发育而成的吧。后来，在一块刚插完的水田中，我又发现了几个鳝鱼洞，于是我依样画葫芦地捉到了三四条七八两重的鳝鱼。但是，有的鳝鱼也很狡猾。大概是在捉到第四条鳝鱼时，尽管我双指同时出击抓到了它，但它仍然弃洞逃至淤泥深处去了，甚为可惜！好在这样的情况只发生过三四次，所以损失不大。那天下午，我大概走了二三十条田埂和十多块水田，捉到大约七八斤鳝鱼。篾篓底部都装满了，挂在腰上沉甸甸的。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十分高兴。我想：今天收获不小，这些鳝鱼除了可以吃一两顿外，还可以卖了换点钱零花呢。

我小时候之所以喜欢捉鳝鱼,爱吃鳝鱼肉也是一个重要原因。鳝鱼肉味道可鲜美啦！现在想来还有点流口水呢。我们那里烹炒鳝鱼肉的方法有许多种，其中最重要的两种是紫苏炒鳝鱼和皮粉炖鳝鱼。紫苏是一种紫红色的植物，多生长在路边，在江南随处可见。它能散发一种近似芳香的气味，正好可以去掉鳝鱼的腥味。紫苏炒鳝鱼的佐料还可以加点切碎的姜末、葱花、豆豉等。这几样东西加在一起，炒出来的鳝鱼香甜可口，至今仍让人回味。皮粉在夏季不容易弄到，除非有陈年皮粉。皮粉炖鳝鱼的程序要复杂一些，做法一般是：先把陈年皮粉用清水泡化，然后放入盛好水的瓦罐中在炉子上煮；接着，再用刀把鳝鱼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上盐、生姜丝、豆豉、葱花等，弄好后也放在瓦罐中一起煮，当然还要放点油。皮粉炖鳝鱼除了鳝鱼肉好吃外，最好喝的是汤。那种汤的味道真是鲜美极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十多年。捉鳝鱼的记忆只是与我幼年时期在家乡参加农业劳动后，稍微有点空闲时间时所经历的往事联系在一起。长大后离开家乡，在城里学习和工作，就很少再接触当年的农事了。只是有时候到市场上买鳝鱼或者做鳝鱼菜的时候，我才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小时候农闲时在田野里捉鳝鱼的情景。尽管十多年过去了，鳝鱼也分为饲养和野生两种，但儿时捉鳝鱼的往事仍然历历在目。

2017年1月15日上午 

作者简介

卢晓霞，笔名华野、方明等，男，湖南汨罗人，诗人，清华大学中文系博士在读。曾在《参花》《剑南文学》《西江月》《桂林日报》等刊报上发表多篇诗歌和散文。散文集《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正在计划出版中，内容有人生经历、故乡风物等，需要预定的读者可与作者联系 QQ：1260486422。

图片来源：网络

本版编辑：阿姬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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