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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我一路奔跑,只为你能轻易找到

2017-12-30 浩小然 北大清华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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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奔跑,只为你能轻易找到


从小到大,父亲对我从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但当我大二因低血糖在他面前晕倒时,曾经因先天性心脏病突发而手术的他从未那般着急,“还是每天都运动运动为好,儿子,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好。”

——引言

光棍节在奥森公园跑的“玫瑰花”,并不是为了向某位心仪的女孩子告白,而是默默对父亲说,“我会一路奔跑……”

 

父亲心脏动手术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一个在他眼中不过毛头孩子的年纪。从住院抢救到手术顺利出院,母亲日夜陪伴,而在这段令家人倍感煎熬的日子里,我都寄住在父亲一个朋友的家里,甚至玩得“乐不思蜀”,一次都没有去医院看望过父亲。


或许是父亲十分信得过他的这位朋友,又或许是母亲也同意了父亲“像医院这种病毒‘肆虐’的地方,是小孩子能不去就不去的‘禁地’”的观点。总之,在那户十分热爱生活,让我一见如故的江浙商人家里,陌生的环境并没有给我带来哪怕一丝的窘迫,却和我无缝对接。每天做完家庭作业,我都被允许和他们家的两个孩子跑出去自由玩耍,这不仅让我喜欢上了江南美食清淡的口味,也让我见识了独属南国水乡的交往方式,甚至我偶尔也能说出一些类似吴侬软语的调调。


尽管模仿的语气还有些生硬的不自然,就像母亲从来都教育我出去野跑的都是坏小孩一样,她还是因为我甚至都没有去接父亲出院,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就摆了一张臭脸。由于父亲并不在场,我压根没有听进她的“批评”,而当着父亲的面,母亲又是从来不敢,也不愿意责备我的。不过如今想来,没有在父亲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在他身边,恐怕是我至今能够想到的,也是唯一的,令我后悔过的事情罢。

手术过后的父亲,酒量明显小了不少,能够推脱的饭局也尽量不再前去,甚至连最厉害时一天三包的香烟都奇迹般地戒掉了,也难怪母亲有时会打趣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倒是父亲对我的要求,还是一如既往的四个字——“好好念书”。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现在小孩子学习的压力那么大,为了把书念好不比自然灾害时我们忍饥挨饿,有些大不了的毛病不碍事儿的。”这样一种在别人家长眼中似乎不可理喻的“纵容”,必定无法适应当前的教育体系,也必定无法将我培养成为国家所需的“栋梁之才”。


高考成绩下来的时候,看着远低于正常水平的分数,我也无法相信和接受,毕竟在那个年代,母亲辞去工作专职陪读了十年,在绝大多数家庭都是办不到的。巨大的付出,换来的是极不对等的回报,或许母亲受到的打击比我要多上千倍百倍,但冥冥中我感觉到的,是父亲对我的态度,那态度发生了微弱的变化,即便,那变化真的是十分微弱。


我望着父亲,倔强地挤出了四个字:“我想复读。”


“绝不可能!”父亲的回答同样直截了当。


“我能考上……”在我还没来及,也是真的无法鼓起足够的底气说出那座北国最高学府的名字时,父亲更加坚定地说道——


“你该走了!”


“不是你让我好好念书的吗?!难道这么快就忘了……”这句话我却只在心底对自己说过。


高考过后的那个夏天,没有世界杯也没有奥运会,没有解脱的如释重负,也没有远行的壮志豪情。可能当时的我始终搞不清楚,那个让我从小就往外跑,教我有多远跑多远的父亲,为什么不肯给我一年让我在高考路口停下,去争取一双名牌跑鞋的机会?


但人生真的就是没有“如果”二字,当我的第一学历真的烙上一座普通大学的钢印时,我还是不愿意回首,那所父亲一直激励我考取的学校,是我根本无法触及的上限。


而父亲对我的唯一要求,也从简单的“好好念书”变成同样简单的“健健康康”,这次转变发生在我大二的时候。由于学校实行军事化管理,大量的体能训练不可避免,但因我天性“爱玩”又擅长文字,便担任起辅导员的“私人秘书”。这样一来,我自是享有大量特权,不用训练更是冠冕堂皇。但这也直接导致我低血糖的症状不断加剧,终于在大二寒假回家过年的一天,当着父亲的面晕倒在地。


毫无疑问,那次“现场直播”着实吓坏了父亲。因为自那以后,每次父亲在与我通电话时,都要督促我加强体育锻炼,尤其是跑步——用相对专业的术语,或许就是想表达LSD(长距离慢跑训练)的意思吧。因为长距离的慢跑不仅操作简单不易受伤,且对加强心肺功能作用明显,而父亲的理由便是:“我的心脏病是先天性的,我发病前没有任何征兆。”

后来,我还真的是花在跑步的时间比专业课还多,但我同样能在大三的时候,拿到大学第一次的奖学金,以及作为学生能够拿到的所有荣誉。或许有人会说是所谓的“秘书”一职可以加分,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是最优秀的,也绝非最幸运的,而我一定是最会“跑”的。因为父亲在每次教我跑步时,都会变着法子给我鞭策与激励——


“你不需要跑得多快,但你一定要把每次预先设置的距离跑完,如果你发现步频已经比别人快了,再试着将步幅也超过别人,那么你会得到更大的快乐。”


“我知道你不愿每次都在学校的操场上奔跑,但当你过了把逃学当作乐趣的年纪,又真的无法改变脚下的跑道时,你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合法所得,把那双亚瑟士升级为顶级款,也可以买下那副音效超赞的耳机。”

到了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能轻松地在100分钟内跑完半马,我收藏了一柜跑鞋,也买下了各式的耳机,跑步APP上记录着同一种路线,我却记不得必修课到底学了几门。我无法预见毕业之后会从事与专业毫不相关的工作,但毕业时对于父亲“健健康康”新的四字要求,却有了独属于20岁的理解:


养活自己的花儿,终究是你曾经为之付出的浇灌,那些愿意给你奔跑机会的人,又一定巴不得你早点摔跤。


如今,我已经26岁,虽尚未成家立业,但在离老家不远的三线城市,谋一份体制内工作,以当前撑不到饿不死的发展趋势,娶妻生子的温饱生活不久也应该水到渠成。即便有时家中聚会谈起各自的孩子,不少亲戚还是会向父亲抱怨,有个聪明脑瓜的我当初完全应该复读,或者毕业时去大城市的外企跑一圈,在激烈的高压竞争中去追求高薪水、高地位。但每每听到这些“中肯”的惋惜,父亲总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以一种似乎洞察万物的口气:“谁的孩子谁最了解……”


从小时候别人眼中不能理解的“纵容”,到如今别人嘴里经常唏嘘的“惋惜”,仿佛我的人生轨迹,就真的如家人所说,是完全按照父亲的规划,弯弯曲曲地向前蔓延。但或许只有我同意父亲那句“谁的孩子谁最了解”,即便我清楚地知道,也无时无刻不坚持着——


父母赠予孩子的生命,应当按照,终究也只能按照孩子自己的方式去书写。父母无权强制绑架,孩子也无需惟命是从。但我,是打心底里愿意,在生命的每个阶段,都能听到父亲给我的每一条意见建议。就像一只被拴着的风筝,父亲的确是在充当线的角色,但他为之努力地,确是让我在去追寻无边无际的天空时,给予我他能给予的所有依靠。


你看到的或许是父亲无原则的宠溺,没理由的苛责,甚至,将生活的不幸和艰辛打包成不可承受之轻。而我看到的,永远是一句善意的提醒,一缕和煦的阳光,他似乎在指引我要一路向前,因为他总是对我说:


“毫无疑问,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但确是多变的,儿子,你必须一路奔跑,只为我能轻易找到……”

作者简介

浩小然,男,26岁,北京某高校中共党史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跑过新闻、出过报纸、做过广播,做着文艺青年梦想的宣传工作者,一直想开家卖咖啡和故事的面包店。


图片来源:作者提供

本版编辑:阿姬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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