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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写《北京,有2000万人假装在生活》的张五毛又搞新动作

2017-12-24 中国出版集团公司


第一次见面时在黄小秋家。那是她们最后的学生时光,离毕业还有一个月,黄小秋通过了邑城市的公务员考试,即将成为邑城市教育局的一名干事。为了表示庆祝,佟心和罗炜一起去了邑城,正是这次旅行让佟心和赵腾飞走到了一起。


赵腾飞和佟心是张五毛在小说《春困》中设立的男女主角

张五毛曾凭借着《北京,有2000万人假装在生活》一文火爆网络


《春困》是他创作的最新小说

用一对年轻夫妻慢慢走散的悲剧掀开了时代的一角


同时,他也用这29万多字的小说

对《北京,有2000万人假装在生活》一文中的非议做出了回应


【视频:我的书专访张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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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归来,赵腾飞推开门,看到的景象是几本杂志散落在地板上,茶几上放着几个蔫巴巴的橘子和一些面包残渣,厨房里散发着难闻的酸味,洗菜盆里还有一只没洗的碗……现实与想象的落差让他有些愤怒,这股怒火越烧越旺。


如果婚姻生活是一场官司,有法官来主持公道的话,佟心愿意承认做家务是女人应尽的义务,即便她是中央美术学院毕业的高才生,脑袋里没有一丁点男尊女卑的封建遗留;即便她的工资比赵腾飞高,工作一点也不比他轻松,她还是愿意接受这并不公平的安排。但是,当他板着脸,以质问的口气来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她就没法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义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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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佟心把怀孕的消息告诉赵腾飞的时候,他完全体会不到初为人父的喜悦。他们的反应是一致的: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创业,没有收入,每个月还有七千多房贷……


在都城打拼了六年,连生个孩子的权利都没有。佟心说出这句话,眼泪夺眶而出。然后,她还是做了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无论多艰难都要生下来。


多年以后,佟心觉得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生下了她。当年怀上她的时候,和赵腾飞都觉得这个闺女来得不是时候。现在想想,真是糊涂,什么创业,什么赚钱,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哪有一个闺女来得实在!


· 3 ·


邑城,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赵腾飞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每一种食物都能唤醒他的味觉记忆。赵腾飞一遍遍呼唤着,妈妈的眼睛一动不动,像是在看他,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口水从嘴角流出来,她全然不知。妈妈怎么就突然中风了呢?


腾飞,回来吧,不只你妈妈需要你,咱们全家人都需要你……


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回邑城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佟心问。


我说过了,我妈妈需要人照顾,难道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我觉得最重要的不是妈妈病了,而是你负责的项目失败了,这才是最根本原因。佟心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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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像潮水一样从地铁口倾泻而出,佟心弓着腰趴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揽着闺女哆哆。人们的提包、衣角、垂下来的手臂蹭着她的头发、脸颊和身体……这就是我生活的城市,我苦苦争取想要留下来的城市?自己为了这个根本就不值得留恋的城市苦苦抗争,折磨自己的爱人,这一切到底值不值?我们只是别人公司里的两颗小螺丝钉,仅此而已。


我们回邑城吧。佟心向赵腾飞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她不愿向他讲述地铁里发生的事。


树木、池塘、村庄,这些东西在眼前闪过,佟心靠在宽敞明亮的车窗上,希望火车能一直飞驰下去。佟心越来越为他们的决定感到高兴,没有人知道她做出这个决定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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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邑城,佟心成为了学校里的美术老师。她怀上二胎却因为心脏病,孩子胎死腹中,以后都不能再生育。没事的时候,佟心就开始画画,并且把画带到学校让学生们临摹。同为美术老师的却在别人口中“口碑不好”的王厚生,在一副题为《春困》的油画前站了许久。


真是了不得!你把写实绘画的技巧运用得炉火纯青。这衣服的材料、颜色、样式,惟妙惟肖,散发着一股淳朴的东方情调。整个画作,上实下虚、对比强烈、层次分明。远处看,给人一种简洁的空灵之美,近处看,又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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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腾飞认识了卫生所里的小护士梁媛,不久梁媛便怀了赵腾飞的孩子,还是一个男孩,对于赵家来说,这是增添子嗣的事情。而佟心却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人。赵腾飞最痛恨向女人认错,但是他必须这么做,必须说对不起。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是事到如今,你能不能宽容一点,替我的家人想想。他们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父母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能不能替他们想想?赵腾飞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道。


滚!离我远点!他像是拉动了手榴弹的引线,一声巨响差点把他炸翻。佟心腾地坐直了,头发披散下来,眼里全是逼人的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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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婚吧。佟心终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毫无波澜。


赵腾飞并不感到意外,他如释重负。还有比这更好的出路吗?他已经无力再拯救这个家庭,它像一只困在春天里的猫,在阳光的抚慰下,眼神低垂,毛发顺滑,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勇气。他不愿再和任何女人谈论情和爱,他关心的是,这干瘪又困顿的生活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离婚了,你打算怎么办?赵腾飞问。


带着哆哆回都城。


你不是不喜欢都成吗 ?他问。


我喜欢,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喜欢都成。邑城生活对我唯一的意义,就是让我意识到我还是喜欢都成,那里才是适合我生活的地方。


都成把人拉得越来越远,邑城把人捆得越来越紧。远的时候觉得孤单,紧的时候又感到窒息,如果非得做出选择,我还是选择孤单,至少人是自由的。佟心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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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起吃个饭,明天我送你走。赵腾飞说。


这是传说中的散伙饭吗?站在民政局门口,她笑靥如花,没有一丝悲伤,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那些压抑的和温馨的日子都打上了休止符。


火车驶出邑城,一路向北,冬日里的华北平原一片寂静。白皑皑的雪覆盖了河流、田野和村庄,成排的杨树和笔直的道路把大地分割成片。窗外闪过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那闪着亮光的大地清晰而舒展。


哪里有现实的牢笼,哪里就有怒放的生命。兜兜转转的人生,正是我们从物质丰富走向精神自由的旅程。


整理自《春困》




张五毛


《春困》囊括了所有想表达的意思:“春”是个活力的字眼,是当下社会的趋势,“困”是我们在向上走的过程中的很多精神困局。



《春困》,张五毛 著,人民文学出版社


长安容不下肉身,邑城放不下灵魂

熙熙攘攘的春光里,我们将在何处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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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陈丽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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